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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一样的气息

左小浅终是拒绝了泠清若想要陪她出门游玩的心意。满腹心事的走向顾昭然母亲的住所,美丽纤细的妇人安静的倚窗而坐,垂首绣着一方手帕。

她站在门口,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安详宁静的模样,忽然不想打扰,不想打扰了她的宁静优美。

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轻柔慈祥的声音:“然儿?”

左小浅停下脚步,连忙回头,晨光下妇人的脸柔和慈祥,她起身,急急走到她身边,拉着左小浅的手,关切询问:“晚上没休息好么?怎地脸色这般苍白?”

左小浅握了她的手,连忙扯出笑容安慰道:“可能昨晚风大,然儿休息得不太好!娘亲你呢?睡得好吗?”

妇人松了口气,牵着左小浅来到她方才呆着的那方窗前,美丽的面容漾着少女般的纯真神情,无辜而迷人:“然儿,娘亲好久没有睡得像昨晚那么好了……”

她微湿的美目出神的凝视着窗外开得正好的桃花:“然儿还记得吗?你八岁失踪那年……”

左小浅微微愣住,顾昭然在八岁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个朝廷命官养在深闺中的女儿,为什么会失踪?这其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妇人没有发觉左小浅的异常,低声继续说道:“你爹虽然派了很多人出外寻你,可始终也没有将你找到,直到半个月后,你自己走了回来……你还记得吗?”

她声音忽的变得沉重,转头望着左小浅,眸光里的痛苦迷惑一目了然。

左小浅直觉想要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记得顾昭然八岁时候发生的事情?她连她自己八岁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呢!

“娘亲,过去的事情咱们都不要再想了好不好?”她抬手,宽大的衣袖带起微凉的风,轻轻的拥抱了面目美丽忧伤的妇人:“然儿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单薄的妇人没动,任她拥着,美丽的眸子里却忽然涌出晶莹的泪珠来,声音悲戚而恍然:“然儿?你真的是我的然儿吗?”

左小浅大惊,惶然松开手,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妇人哀伤欲绝的模样:“娘……娘亲,你怎么……连然儿也不认识了?”

她在她那样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

这就是母女天性?宰也宰不断的母女连心?左小浅几乎是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临窗而立却单薄瘦弱的美丽女人!

妇人上前一步,直直的望着左小浅的眼睛:“你不是我的然儿……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然儿到哪里去了?”

她的目光清澈坚定,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几乎想要夺路而逃的左小浅。她生的女儿,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同?

可是这个女子,虽然代替了然儿生活在这里,但从她将自己带出顾家、救她于水火的举止来看,她应该不是坏人才对。但,她却又与然儿长得那般相同,相同到,她几乎都要认为,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女儿了——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左小浅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容凄婉的女子,她的焦急她的无助甚至她卑微祈求的目光,都让她的心脏不可避免的紧缩了起来。

她转身,看了看门口的小怜,扬了语调道:“小怜,去厨房拿些我平日爱吃的糕点过来!”

小怜连忙跑了开去,左小浅又借口调开了照顾顾昭然娘亲的丫鬟们,这才回身,一脸平静的看着脆弱的妇人:“你说我不是顾昭然,凭的是什么?”

她这样说,是间接的承认了她不是顾昭然。虽然这是下下之策,虽然她并不想将自己的来历告诉给任何人知道,可是眼下,在顾昭然的母亲面前要举证说明她就是顾昭然,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妇人眼角凝固着晶莹的泪珠,颤抖着抬手,抚上了左小浅微凉的脸庞,那么缓慢而仔细的,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你虽然与然儿长得一般无异,甚至连额角的疤痕都一模一样……可是,你的身上没有然儿的气息……一点都没有……一开始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头,我将你错认成她,可是缓过来后,我才觉察出来,你们是那么的不同……”

左小浅疑惑的蹙了眉,轻声问道:“我们哪里不同?”

妇人低缓而悲伤的开口:“然儿从小是个极聪明,天赋极高的孩子,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八岁之前,她的父亲因此很是疼爱她,总爱向朝中同僚炫耀……甚至不遵从礼教的教她习文写字……可是八岁过后,就是然儿失踪那一年之后,她自己回来,却变得惊惧不安,时常做恶梦,她的心志,也突然脱离了稚龄儿童该有的天真烂漫……”

左小浅看着她苦笑的表情,以及沉迷于往事的痛苦眸子,忍不住追问道:“她被什么人掳走了?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对顾昭然的好奇,不可避免的上了一层楼。

妇人湿润的眸子惊讶的闪了闪:“你怎么知道她是被人掳走的?”

“顾家总算得上是个豪门,顾家小姐就算要出门,身边必然也会带着侍从守卫,一般的人家,也是不会轻易让女儿出门的,不是吗?”她冷静的推测道,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顾昭然的父亲很爱向人炫耀顾昭然的傲人本领?跟这个有关吗?

“你与然儿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妇人悲悯的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可是,然儿却又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猜的没错,她的确是被人掳走的,而掳走她的人,竟然是传说中拥有无穷尽宝藏且已经消失了三十年之久的江湖神偷圣通子……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掳走然儿?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宝藏的秘密强迫然儿记住……”

“等等——”左小浅连忙出声打断她:“你说那个神偷叫什么圣子的,掳走了顾昭然?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记住宝藏的秘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顾昭然告诉你的?”

一个人将自己毕生的财富告诉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且强迫她牢记了,为的是什么?太多疑问,搅得她脑袋几乎快停摆了!

妇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窗外,目光湿润而迷离:“她回来后,常常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来……夜里常常做很冗长的噩梦,很多次哭着吵着说她不要知道宝藏的秘密,哭着求道不要逼她不要打她的梦话……”

左小浅完全愣住了,那个掳走顾昭然的变态到底是存了什么心?直觉告诉她,那个人,绝不只是要小小年纪的她记住所谓宝藏的秘密。应该还有些其他的原因才对……

“后来,我实在担心孩子的状况,忍不住跟她爹说了此事……”妇人原本平静缓和的声调忽的一滞,语速却加快了起来:“没想到,却因此将然儿推进了无边的深渊里……”

左小浅点点头,暗自揣测:定是那顾昭然的父亲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对那所谓的宝藏动了心,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将这个秘密套出来,无奈顾昭然却宁愿得罪自己的父亲也要死守着这个秘密……是什么秘密让她宁愿得罪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也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眼呢?

“后来呢?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你和她爹,还有其他的人知道?”左小浅试探着询问。

妇人的神色再度痛哭起来,倚窗掩面而泣:“后来,她爹在一次醉酒后,对朝中的另一官员吐露了这件事情,而那官员,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当今皇上……然儿于是被召进了宫中……谁也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在宫中受到了怎样的待遇,她被送回来时,脸色苍白,大冬天,冷汗却浸湿了她里外好几层衣服……”

左小浅的眉头高高的拧了起来,KAO,皇帝老儿召见小小年纪的她,一定也是因为宝藏……那个宝藏,应该是让那高高在上的人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也想知道宝藏的下落,是这样吧?

那么,他会对八岁的小女孩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顾昭然啊顾昭然,你的身份背景怎么就这么复杂呢?她实在没有信心,能够用这样复杂危险的身份,玩转这个需要步步为营、处处危险的地方……

“从此后,她的父亲便不再多看她一眼,甚至觉得,多看一眼都是耻辱的感觉……”妇人努力稳了激动心疼的情绪:“再后来,然儿变得更加的沉默,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她自己一般……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了十年,直到,一道赐婚的圣旨将她赐给了若王爷……”

原来是被皇帝老儿赐婚的!左小浅紧紧纠结着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后来的事情她大概能才出个所以然来,顾昭然定是与泠清若那狐狸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条件,所以狐狸才会同意让她搬到最不起眼的小黑屋子里……

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的这般,那么他们之间,又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或者条件呢?

迷雾真是越来越浓了,左小浅止不住摇头,这个是非之地,真得快快离开才是上上之策啊!可是若离开,失去了泠清若这个强大的保护伞,她会不会被知道秘密的人生吞活剥了?

看来离开这个主意,她还要再细细的琢磨一番才行。

“眼下,你可应该告诉我,我的然儿到哪里去了?”妇人转身,刚才稍微平静下来的情绪又紧张了起来,盈盈水眸似祈求般的望着她。

左小浅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借尸还魂的说法?”

“借尸还魂?”妇人的眸子瞬间瞪大,血色自她美丽的脸庞消失殆尽,她的唇瓣不停的颤抖着,目中满是惊骇之色:“你是说,然儿她已经……”

左小浅连忙上前扶了她摇摇欲坠的单薄身躯,几乎不忍看向她悲痛却不肯相信的模样:“不管你相信与否……你的然儿,的确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当然,我所指的是她的魂魄,而暂住在她身体里的,却是来自另一个我现在也无法企及的未来世界的灵魂……”

“不不不……”妇人惊恐的瞪着左小浅,一副见鬼的可怕模样,后退两步,身体紧紧抵了墙壁:“我不相信,这太荒谬太荒谬了……我绝不相信……”

左小浅看着自己悬在凉凉的空气中那双空落落的手,缓缓扯出一抹苦笑来:“不相信的,又何止你一人?可是,你却不得不相信,因为你女儿的身体,就摆在你的面前……我来之前,据说她从假山上掉进了湖里,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而我,就在那个时候,住进了她的身体里……”

带着万般沉重的心情告别遭受强烈打击的美丽妇人,左小浅神色恍惚的走在绿阴小道之上。眼前再次浮现出顾昭然的娘亲那双绝望空茫的眸子,她忍不住心酸起来。

这是一个母亲,一个生存在古代的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母亲,她多么想要张开她单薄的羽翼,将自己的女儿小心翼翼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是,从前的她没有机会,现在的她,更是连那卑微的愿望,都幻灭了!

她对她说,她愿意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娘,代替顾昭然照顾她,保护她,而她,则必须守住这个秘密——这个荒诞却真实发生的借尸还魂事件。

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并不是完全不担心她会走漏风声,只是,她直觉的认为,顾昭然的娘亲一定会看在自己女儿的身体的份上,替她死守住这个秘密,她赌的,不过就是她对顾昭然的爱而已……

脚下的花瓣发出轻微的声响,春日里温暖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在她的身上,却让她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反而,沁骨的寒意却令人窒息的、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她的身体。

忍不住瑟缩了下,她下意识的环了自己瘦弱的身体。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却不曾想,那条命就像走在高高钢丝上的人一样,稍不注意,这条命‘吧唧’一声,就没了——

寂静的小径上,只听得见她自己的脚步声,和着缓慢的心跳声。她站定,微闭了双目,缓缓抬了右手,轻轻放在左边胸口的位置,感受着清晰有力的心跳,这么鲜活的身体,这么有力的心跳,到底是顾昭然的,还是她左小浅的?

她微微扬起脸孔,绝美的面上茫然一片。她企图相用温暖的阳光赶走一身彻骨的寒意,可是,那寒冷却似乎更剧烈了些,她忍不住喃喃低语:

“顾昭然,若是你落到如今的境界,会怎么做呢?一辈子避世?孤独终老?顾昭然……你与泠清若交换的,又是什么条件呢……”

泠清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左小浅。她微微仰头,紧紧闭了眼睛,右手轻轻放在胸口,面上的表情茫然的空白。

她单薄的身躯,因此而显得无比的落寞与空茫。那种深入骨髓般的落寞和无助,让他不由自主的,轻拧了眉。

温暖的春风轻轻送来,扬起她披散在肩头的柔顺乌黑的秀发,飘扬之下,让他觉得,这个绝美的少女,这个时而单纯时而世故、时而聪明时而糊涂的女子,会忽然幻化成风,消失不见般。

他蓦的迈开步子,几乎是有些心急的走了过去,一言不发的,将她单薄的身躯轻轻搂进了自己怀里,柔声询问:“昭然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身体忽然落入一个不算宽广却温暖的环抱,左小浅本能的就要反抗,却在鼻尖飘过一抹熟悉的桃花清香时,放弃了欲挣扎的动作,幽幽道:“我在看,真正的我,现在在哪里?”

真正的她?泠清若微蹙了眉,似乎不太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他却放弃了追究,含笑道:“我还以为,昭然此刻正在等我呢!”

左小浅将身体向他怀里靠了靠,她需要温暖,需要勇气。虽然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她需要一个人靠靠,她需要汲取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她想活下去,不管是以顾昭然的身份还是她左小浅的身份。她一定要活下去——想要活着的愿望,是如此的强烈……

活下去——是她现在唯一的目标!

片刻后,左小浅果断的离开了泠清若的怀抱,坚毅与果决又回到了她的面上,清澈的眼眸淡淡望向他:“荷妃还好吗?她病的可严重?”

泠清若上前一步,伸手牵过她袖袍之下的小手,缓步走在粉色花瓣铺成的小路上:“她根本,就没有生病!”

左小浅的手本能的想要从他的手心里抽离出来,无奈泠清若以不会弄疼她的力量,坚定的握着她的手,似乎不容她挣脱一般。

她的心里,忍不住有懊恼与忿忿涌了上来,虽然他们已经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可是左小浅却并不太能适应这种亲昵的感觉。

执子之手——她几乎偏执的认为,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这样亲昵的牵着手!他和她是相爱的人吗?不,顶多算是一夜情罢了!

“刚去看过你娘亲了么?”他似随意般的问道,低垂的眼眸深处有细微的挫败一闪而逝。

左小浅努力的与那只手做着斗争,却始终没能如愿的摆脱掉那只手,于是放弃,颇有些不爽的开口:“嗯,看过了!”

“她的精神应该好多了吧?”他继续随意询问。

左小浅敷衍的点点头:“嗯,好了很多……我说,你能放开我的手吗?”一直牵着,会让她有与子偕老的错觉!

泠清若温润的眸子微微一闪,旋即抬眸,凝视着她不满的小脸:“昭然不喜欢我牵着你吗?”

左小浅停下脚步,用奇怪的眼神瞥着他,半晌才淡淡开口:“我如果说不喜欢,王爷你会放开吗?”

泠清若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定睛瞧着她的清澈如水的眼眸:“你是如此特别的女子,昭然……所以,大约这一生,我也不会放开你!”

左小浅愣愣的看着他认真的眸子,他漆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她,里面是她熟悉的柔情蜜意。他刚才说什么?大约一生,也不会放开她?

她忍住想要嗤之以鼻的冲动,语气极淡,却是隐隐透着讽刺的:“王爷的厚爱,昭然实在不敢当,相信这府邸里有大把的女子等着王爷说出这样的誓言来,王爷何必将口水浪费在我这边……”

“叫我清若!”他打断她的话,语气依然温柔,却隐隐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气势:“我说过,叫我清若,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唤我王爷……”

这样的称呼,让他的心里觉得异常不舒服,就像喉咙里梗着恶心的苍蝇般——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且对方还是一名女子,会让他一直平静的心,生出许多别样的情绪来。

他渐渐的,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可是,他也知道,面前这名女子,是不容他小觑的,尽管她看起来是那么真性情,仿佛一汪清澈平静的湖水,一眼便能望见底般透彻,但是,他知道,那只是表现罢了……

左小浅久久的看着他暴露在阳光下那精致美好的面容,忽的调皮一笑:“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她这样说,带着恶作剧的意味。别说她不是顾昭然,就算她是真正的顾昭然,这个心性冷漠的少年,也不会喜欢上她的,她笃定的想。

泠清若依然望着她,很平静的眨了眨漆黑漂亮的眼睛,莞尔一笑:“昭然还记得我曾经为你弹奏过的曲子吗?”

左小浅拧眉,什么跟什么啊?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没有火星与水星那般远吧?那为什么她却觉得跟这个人沟通起来这么困难、这么费尽呢?

曲子?她怎么知道他曾经弹过什么曲子给顾昭然听过?可是这时候她能说记得或者记不得吗?

这只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啊?她有些崩溃的想着。面上却依然一派从容,紧闭了嘴巴表演‘沉默是金’。这时候,最好还是什么都别说比较安全。

“今天的天气与那天一般晴好,不如我再弹奏一次给你听,好吗?”他等不来她的回答也并不恼,只径直说道,然后牵了她的手,往一旁的亭子走去。

隐蔽在大片竹林中的亭子,极致极美,竹的清香混合着春天湿润的泥土的香气,扑鼻而来。左小浅用力呼吸,郁结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真是纯天然无污染啊……这府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我竟然都不知道……”

亭子的桌案上摆着一具古琴,泠清若走过去,垂眸注视着琴弦,他俯低头调试琴音的时候,秀美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眼角余光瞟向那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并且兴奋不已的女子。

他缓慢的抬手,在琴弦上虚按一下,随即开始了弹奏。紧跟着,他温柔清亮的嗓音跟着美妙的琴声响了起来:“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左小浅背对着他的背影猛地一震,这个是,凤求凰的曲子!!他竟然对自己唱这个,还唱得如此情深意重的样子……

她的手从竹叶上颓然落下,翩然转身,用一种陌生的眼神凝望着他,淡淡的,却是泠清若从没见过的神情。

一曲终了,左小浅拍手,假假笑道:“嗯,弹得不错,唱得也很好听……”

泠清若从石凳上起身,走向一脸近乎漠然的她身边,微笑着抬手,将落在她发间的竹叶随手拈了出来:“可是你的表情很敷衍,昭然,你觉得真的不错吗?”

左小浅随口回答:“嗯,很棒,是我听过的里面弹唱的最好的一个,可是……”

“可是什么?”泠清若含笑望着她灵动的眸子。他的表情高洁悠远,即使面对左小浅这么明白的敷衍,也丝毫没有动气的迹象。

“你的琴音很动人,你的歌喉也很动听,可是你大约不知道,你的琴音里,没有打动人的真诚和唱这首曲子该有的心境……你或许经常弹这首曲子,可是,泠清若,你真的爱过什么人吗?”左小浅微微歪着脑袋,表情天真,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字一字,咬字清晰的说道。

没有爱过人的人,怎么配弹这样的曲子呢?她从小学习钢琴,可以说,这首曲子没有弹过一千遍,至少也有九百九十遍,即使没有很轰轰烈烈的爱过人,可是她依然听得出来,琴声所表达出来的真实意境。

他或许对她有好感,可那远远不是爱!所以,他弹了一曲凤求凰,技艺无可挑剔,可是,想要以此来打动或蒙蔽她的心智,似乎,没有一点用处呢。

泠清若依然从容,笑吟吟的望着她有些挑衅有些不屑的眼神:“昭然怎么知道我不曾真正爱过人?”

他的眼神过于清亮,那么理直气壮的看着她,她忍不住就轻笑出声,边笑便往园子外走去,她的笑声轻快悦耳,她的脚步也很是轻盈,有银铃般的声音撒了过来:“我不知道你爱过谁,可是我知道,就算你有爱过什么人,那个人,也绝不可能是我……”

绝不可能吗?泠清若站在原地,微微眯了眯清亮的眸子,他垂眸微笑的时候,眼底有大片的阴霾,一闪而逝——

藏娇楼,顾名思义,就是藏着美娇娘的楼,全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据说里面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尤其是新来的名妓花月容,凭着玲珑剔透的容貌及超群的琴艺,顿时红遍整个京城,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使得本就名声大噪的藏娇楼一时间成为名流富甲的必争之地。

这世上,其实不光是男人对美女感兴趣,此时,左小浅就和小怜坐在花月容的容阁内,等着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第一美人,这也是藏娇楼不同于其他青楼的地方,即便是白天,只要有客,也依旧营业。

“服务水平还是可以的!”一身男装打扮的左小浅笑眯眯的打开随身携带的折扇,双眼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藏娇楼的整体布局。

小厮打扮的小怜局促不安的站在她身后,压低声道:“小姐,咱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正经人家会来的地方……”

左小浅但笑不语,小丫头懂什么懂,十个穿越人士至少有九个会选择逛青楼,她当然也不要例外啦!再说,出来一次可是很费劲儿的呢!

容阁共有两个厢房,其实说是厢房,也只是在中间用一道精美的屏风隔开而已,这样,既可以同时欣赏到帘后花月容的表演,同时两批客人又不会互相干扰。

不过,这种屏风有一个缺点,不隔音。所以,现在隔壁说话的声音便毫不遗漏的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恭喜闵兄,又打了漂亮的一仗,顺利归朝,来来来,本……公子再敬你一杯。”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多谢太……多谢公子,特意为闵某安排的接风宴,闵某先干为敬——”一把声音低沉且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左小浅端酒杯的手顿了顿,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见过?闵将军?闵?!

难道是顾昭然的表哥闵新毅?原来他竟然是个将军,了不起呢!

“这次水砂国出兵十万,闵兄只率领一万轻骑,就将对方打得节节败退,为我国树立了军威,看日后那个国家还敢打咱们天朝的主意……我天朝国有你这样一员大将,实在是我国的福气啊!”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很是赞许的说着这番话。

闵新毅平板的声音宠辱不惊的响了起来:“公子缪赞,闵某只是竭尽全力保护家园而已……这也是闵某的职责所在……”

话音刚落,有绵柔的嗓音响起,如一缕清泉注入人心田,让人心旷神怡:“几位公子,月容来迟怠慢了几位,还望几位公子爷海涵。”

只见珠帘后多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想来就是那花月容了。左小浅挺胸抬头,兴致勃勃的努力拉长脖子,想要看清美女的庐山真面目。

须臾,花月容从帘后走了出来,左小浅这才看清她的样子,柳叶眉,丹凤眼,面如桃花,肤若凝脂,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给人清新脱俗的感觉,这样的女子实在与这青楼有些格格不入。

“月容姑娘果然是人如其名,如此的花容月貌,世间怕是再找不出……”左小浅笑眯眯的摸着粘在嘴唇上的胡子,忍不住出声称赞。

只是话音还未落,一串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接着,隔壁有人绕过屏风来到了她的面前,见她的装扮,似疑惑的皱了皱英挺的眉头,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直直望向她:“是你?”

不是吧?左小浅有些瞠目结舌,她这样的装扮,他闵新毅也能认得出来?眼下只有一招可以用,那便是——装傻:“公子认识在下?”

她费了很大劲才把自己凝脂般洁白细腻的皮肤弄得黑黑粗粗的诶,为了更像男人,她还特意贴上了胡子,如今在这包厢里的左小浅,十足十一个商贩打扮的人,闵新毅的目光怎么就这么毒,这都能给她认出来?

闵新毅微眯了眯锐利的眸子,还未来得及回答,屏风后又绕过来一名男子,果然是名青年男子。想不到也是一名帅哥呢,俊美朗目,一脸灿烂的笑容,看上去非常阳光:“闵……闵兄,你认识这位小……这位兄台么?”

左小浅估摸那人正准备称呼她一声小兄弟,结果一看她的胡须,便自动改成兄台这个称呼了。微微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瞪着闵新毅的回答。

闵新毅似仔细的端详着左小浅,半晌后,才举步朝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以为打扮成这样不伦不类的,我就认不出来你来吗?”

不是吧?他还真的将她给认出来了?左小浅讪讪笑了笑:“表哥,你真厉害,这样都叫你认了出来!”

她连忙屁颠屁颠的拍着马屁,笑眯眯的问道:“表哥是怎样认出我来的?”

闵新毅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低低叹了口气:“别以为你贴个胡子弄黑皮肤我就认不出来,说吧,怎么跑出来了?还跑到这样的地方来?”

左小浅连忙嘿嘿傻笑两声,殷勤的拉着闵新毅坐下:“人家太无聊了嘛,每天睁开眼睛就吃,吃了就睡,睡了又吃……如此一来,很容易长肥的说……表哥也不希望我变成肥猪吧?”

年轻帅哥见那两人说得热闹,连忙上前一步:“闵兄,这位小兄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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