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厚的尘埃,这里是有多久没人来过啊……”竺漓用手按了按凳子上的尘埃,不禁暗自感叹道。
竺漓走到了书桌前,在桌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截蜡烛,她点了蜡烛,将蜡烛捏在手里,发现满桌子都是厚厚的尘埃,就连桌上的老竹笔筒里也是满满一笔筒的尘埃
一阵大风吹了进来,满楼的尘埃在风中旋转,蜡烛也被吹灭了,尘埃太厚太浓,竺漓不得不紧闭双眼和嘴,用衣袖捂住了鼻子,风停了,她还半天不能睁开眼睛。
鼻子里呛进了灰尘,竺漓咳嗽了几下,睁开眼睛再一次点亮了蜡烛之后,再一看眼前的书桌,奇怪了,书桌上的尘埃全都消失了,那老竹笔筒里满满的尘埃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株绿芽。
满屋子死气沉沉,愈发衬托得这老竹笔筒里的绿芽稀罕,竺漓端着蜡烛,将蜡烛的烛光凑了过去,弯腰低头仔细端详着笔筒里的那株绿芽。
“好鲜活的一株绿芽,没想到这样死寂的地方竟也会生长出这样可人的活物……”竺漓忍不住用她那纤细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笔筒里的绿芽,忽地一下,那绿芽开始疯长,一眨眼的功夫,绿芽的茎蔓就高出了笔筒。
这样忽然疯长的绿芽,着实吓着了竺漓,她慌地收回了手,端着蜡烛后退了两步,怯怯地远看着笔筒里那株疯魔一样狂长的绿芽,很快,绿芽的叶子一层层散开,变大,绿芽顶尖长出了花蕾,花蕾迅速地开出了花,一朵白色的花。
竺漓怔怔地站在不远处,双眼盯着那朵白色的花,她没有见过这种白色的花,也不敢再靠近这一刹那间疯长的白花,她面对着那朵白花,双脚后退到了屏风后,将屏风后的木床收拾干净后,她便坐到了床头,靠着床背,也不敢躺下去睡觉,只觉得那老竹笔筒里突然开出的白花太邪性,说不定是妖怪变的,她担心妖怪会趁她睡着后将她活吞了……
只是竺漓不知道,有个人就在忘情楼门外,他依靠着楼外的木柱,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明月,默默守护着楼里面的人。
天亮的时候,竺漓闻见满楼里的花香,她下床来到了书桌前,看见那白色的花安静地开放着,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楼里面来,竺漓嗅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看着白色花瓣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样洁白,这样清香的花,就算是妖怪,也一定是一个善良纯洁的好妖怪。”竺漓看着那朵白花轻声感叹道,她觉得若是恶妖,夜里早就现原形杀了她了,不会这样安静地绽放了一整晚。
竺漓开始打扫楼里的尘埃了,在打扫书桌下的抽屉的时候,在最底下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卷书卷,书卷里白色的绢帛已经泛黄,绢帛上面写满了字句,竺漓小心翼翼地将那书卷擦拭干净,放在了枕头下,准备闲下来的时候再细细品读。
忙了一上午,终于将忘情楼里里外外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她在附近的小树林里采摘了一些野菜和野果,吃饱后,竺漓困倦了,靠在床上,拿出了枕头下面的那卷书,开始细读。
只是竺漓发现开头的一句话里就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字,她又看了看接下来的几句话,几乎每句话里都有那个字。她大致翻阅了整卷书,发现从头到尾,她几乎能辨认出所有的字,唯独只有那个字,她不认识。
“我不信因为一个生字,我就读不了这卷书了。为何南宫主人几乎教我认识完所有的字,唯独不教我认识这个字?!”要强的竺漓心里暗自决意,她一定要看懂这书卷,一夜未眠,还忙碌了一上午的她,本来已经困顿不堪,可是偏偏就是那一个生字,让她有了一定要立刻读懂读完那卷书的欲望。
反复细读那书卷,竺漓终于猜到了那个字的意思,原来是个情字。
“不为情生,却为情死……”书卷开篇语便是这句话。
竺漓自然是不懂得情为何物,只是在这卷书卷里,她读得,情能致死,看来它比毒药还毒。
再细读一遍这书卷,竺漓似乎懂了写书人的悲痛,她感觉自己好像懂了情为何物,卷尾那一句:若有来世,负了天下人,也绝不要再负你。
竺漓不禁唏嘘:看来写这卷书的人是负了他最爱的人,估计他多半是动了情,乱了心性,惹怒了师父,才被罚到这里来思过,也不知道写这书的人到底是谁,是否还活着……
竺漓收好了书卷,用她随身携带的白色绢帕将书卷包好了,将其放回了书桌抽屉里便回到床榻休息了。她太累了,这一觉,她睡得太沉,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而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小姑娘,也躺在她身旁,安静地陪了她一下午。
“你是谁?!”竺漓醒来后,发现身旁躺着一个小姑娘,惊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发现这小姑娘模样甚是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如雪如凝脂一样的肌肤,衣裳的颜色也很特别,上半身的衣裳是洁白的,下半身的衣裳的颜色渐变成了淡绿色,脚上穿着一双干净的深绿色的布鞋。
“你是谁?”小姑娘学着竺漓的样子,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浅笑着看着竺漓问道。
“你怎么学我说话?你到底是谁?!”竺漓忙穿鞋下床,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姑娘。
“你怎么学我说话?你到底是谁?!”小姑娘也学着竺漓下床的模样和说话的样子,连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也是在模仿竺漓。
竺漓诧异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傻乎乎却满眼都闪着灵气的小姑娘,发现她身上散发着清幽的花香,那花香的味道和书桌上老竹笔筒里开出的那朵白花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一样的。
“该不会是那朵花妖吧……”竺漓心里惊讶地叹道,快步走过屏风,来到了书桌前,发现笔筒里生长的那朵白花不见了。
“你……”竺漓惊地一转身,看见那小姑娘正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她又在模仿竺漓的表情,一张精致干净的脸全是惊愕。
“你叫什么名字?”竺漓看着她认真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立马模仿着她的神情和语气,同样问道。
竺漓知道了,自己不用再问这个小姑娘了,她就像刚出生的婴孩,对自己,对这世界,一无所知,不过她是聪敏且已经长大了的“婴孩”。
接下来的日子里,竺漓可有得忙了,她要照顾这个“大孩子”,好在这孩子异常聪敏,学习能力超乎竺漓的想象,所有的话语,所有的事情,只要竺漓示范一遍,她就会了。
几天后,小姑娘终于不再模仿竺漓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言语,不过她格外地依恋竺漓,基本上竺漓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竺漓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唤她栀儿。
一天傍晚,竺漓带着栀儿在忘情楼的一片瀑布下洗衣裳,栀儿淘气,跳进了瀑布下的水潭里打水花,还用双手将水推洒到竺漓的身上,竺漓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在栀儿的影响下,她也跳进了潭水里,很快,两人就在瀑布下的潭水里嬉戏开了。
忽然,不远处飞来一根柳条,柳条如剑神附身,不偏不倚地直刺入了栀儿的胸口,就那样,栀儿在竺漓的眼前骤然倒下,倒进了潭水里,身上胸口的血在水里蔓延开了,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和她身体四周清澈见底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