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落座后,周亭序问:“侍中夙兴夜寐,想必是没玩过一些有趣的玩意的,今日可愿尽兴一番?”
“纵无此意,盛情难却,况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娵音迎着他的目光端肃道,眸中却闪过些疏落细碎的光,宛如碎开的琉璃般华彩熠熠,微带寒芒,冻得周亭序再不敢开口攀谈,专心地挑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女子调戏去了,潜台词就是:哥们儿,他就交给你们了,兄弟我不想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一个男子身上。
娵音撇撇嘴望腰间的金带,夙兴夜寐?居然抢她台词,她记得她也对殷司说过的,结果……
被言语调戏了。
段颂国、吴晋没注意娵音眼里的光,他们在幻想着未来的场景。应该是娵音抱着他们的大腿哭诉道:“大爷,我是猪是狗,仰慕你们的风采。”然后他们一声冷笑:“就你?到小倌馆都没人要,暖床都不配!”
现实是打击人的。娵音镇定自若好整以暇地坐在他们对面,关切地问:“二位在想什么?”
他们齐齐摇头:“没什么。”然后坚定恶整娵音的信念。
娵音打量四周,装饰得精美绝伦的单间里满是各色的珍奇玩物,甚至包括房事助兴的东西以及皮鞭之类的变态物事,腐败奢靡,娵音的脸,黑红变幻了一阵,故作惊奇地拾起色子,迟疑着问:“敢问此为何物?”
段颂国翻了翻白眼,气从鼻出,嗤笑道:“色子!”瞧户部侍中一副分明好奇又强装不在意,庄严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色子?”娵音眼神亮了亮,努力把声音压得平和,“那个,此物视之甚是有趣。”
“那是,不过,大人可要赏玩一二?”吴晋笑眯眯地蛊惑道。他觉得挺好笑,读书人说话真是有趣,赌博之事被他说得文绉绉的,亏她说得出来。
“也可。”娵音“为难”了一下,犹豫着点了头。
娵音沉稳地正坐于席上,段颂国、吴晋又腹诽了一下她的迂腐,开口道:“大人,您大概是有所不知,这赢和输,那是有赌注的。若无赌局与博弈,又怎么能叫赌博?”
说得挺像那回事,高大上啊。娵音表面上呆头鹅似的重重点头:“说得没错儿,赌注是什么,说来便是。”
“这个嘛……”段颂国附到娵音耳边狰狞地笑着道,末了,他不忘激将:“大人与我也算年纪相仿,高中状元,前途显达,我佩服不已,希望大人永远让我佩服,万不要做了那顽固不化的穷酸书生!”
娵音面色微变,隐有忿忿之色,朗声道:“我拘影自不会做那顽固不化的穷酸书生!”
段颂国和吴晋对视一眼,于是放心了。
娵音嘴角微微勾起,刚刚他说赌注是内裤,好,他既然那么想要内裤,就给他吧,反正他也没说是谁的嘛。
吴晋亲手掷色子,一边掷,一边警惕地注视娵音,娵音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使他踏实不少,他略使了个障眼法,将色子的点数改变,然后悠哉地问:“押大押小?”
娵音正欲更为悠哉地答,突然传来高亢之声,盖过了她的声音——“押死你算完!”
娵音漫不经心地望过去,带了几分暖意,然后,她淡淡开口:“你们竟也会逛青楼?此乃奇事一桩啊。纪沉,陆吟松让你背的书看来是背完了,于乐,你名声极正的父亲也同意你来此烟花之地,实属难得啊,小册子是否找到了东西来充实?”
“呵呵,今天日头真好。”纪沉于乐讪讪地笑。
没了二人捣乱,娵音道:“押大!”吴晋愣了愣,她歪打正着,还真给蒙对了,不过,对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