娵音推开门时,看到的即使这样一幅景象,一个少女躺在地上,一旁是玉言。
少女是昏迷的,玉言是黯然失色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娵音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将两个“物体”搬回屋中。
玉言被她找了剑匣收好,少女则由她伺候着换了身干净衣服。
探着少女的脉搏,娵音感受到微弱的跃动,少女体温偏低,娵音皱了皱眉端来一盆热水,将少女小心地扶进去洗澡。
大概是水温的适宜,少女不一会儿就缓和了许多,姗姗睁开眼望住娵音。
娵音全神贯注盯着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表情变化,无奈一无所获,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有点呆滞。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似是如梦初醒,不安地扫了扫四周,怯懦地伸出一只手攀住娵音的衣袖。
娵音袖底微动,暗器已在手中。
“我怕——”她刚一开口就被娵音的暗器砸晕了,手上磨破了点皮。
娵音瞅她一眼,有点迟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这少女毫无抵抗之力,面对暗器只有一个情绪,就是畏惧。
娵音把了把她的脉,微弱接近于无,被暗器砸晕后显得尤其微弱,全身上下更没有内里等有实质性伤害的东西,就仿佛她是死的。
娵音仰头自我谴责。她似乎真的做错事了。
叹了一声,她转头去寻大夫。暗器不知何时被她换了个方向拿着,她无意间触动开关而不自知,随即,暗箭飞镖直直朝她面门扑来。
将欲躲时,已来不及,预想的痛苦却及时被遏制了——
她目睹那少女突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扑来,比暗器还快上几分,下一秒,娵音被扑倒了,暗器射了个空。
娵音遗忘了暗器,她的脑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扮得了郡主上得了朝堂但从来没有被扑过的人,今天被扑了,不仅被扑了,还是被女人给扑了!
扑了那人很猖狂,扑上去尚不罢休,还趴在娵音身上不下来了。
“咳咳,给我下来!”娵音艰难地挪动着身躯,试图将身上的“寄生虫”甩掉,无奈“寄生虫”生命力过于顽强百折不挠,并有着超乎寻常的黏人功夫,娵音努力了半天依旧不见成效,简直是心累。
娵音终于放弃了,气喘吁吁地问:“你为什么要趴在我身上?”
“舒服。”少女的声音细细的,听来仿佛风吟一般。
“床不是也很舒服吗?”娵音哭丧着脸建议:“乖乖,你去床上睡好吗?”
“不,床上只有我是一个人,不好。”少女笃定摇头。
“好吧,咱们换个问题。”娵音觉得今晚注定是睡不成好觉了,索性找话题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静静看她,露出一个雏菊般小小的微笑:“小来!”
“小来啊,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拜了把子的兄弟叫大去。瞧,你们多有缘啊。”大平某个穷旮旯里一个叫“大去”的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我是小来,你的小来,娵音的小来!”小来同学表现得很激动,怯怯地去握娵音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这模样像是一只讨着主人欢心的小狗,娵音却没有被这模样迷惑心神,她听见了一个值得深究的词。
目光一凛,娵音再无怜香惜玉之心,冷漠地收回手放倒小来,侧身下望形成压迫的局势,然后她淡定而森冷地问:“你怎知我名娵音?”
小来望着她目光纯净似泠泠秋水,没有慌乱也没有嘲讽,稍有些怯意,“看到你我就知道了。”很显然她撒谎了。
果然,娵音不信,“再不说实话我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小来依旧望着她,似是通透的样子,说出的话却绝不通透。“现在,我不能死!”她如是道。
这一刻,她的眼神有点缥缈和遥远,几分隐忍与疼痛,似乎预见了某些深邃难言的未来。
“那么,小来,再见!”娵音利落地关门走人。
翌日,娵音转醒后伸懒腰,这一伸之下瞌睡虫全跑光了。
她的床头朝东尾朝西,左边靠墙,她的手臂自然碰到了墙,这不奇怪。但为什么右边也受到阻碍了?
那堵“墙”有温度。
温度?
要不是那堵“墙”身上没有特殊香气,娵音会以为又是某某人“半夜爬床”来了。
不出意料,当她的目光转移到身侧时,一个娇小的少女安稳地睡着,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各种诡异的小来。
“小来啊,胡乱爬别人的床是不对的。”娵音语重心长地对着看似睡着实则眼睛偷觑她的小来道。
小来幽幽睁开眼,一点都没有被拆穿的觉悟,反倒激动地牵住娵音的衣袖叮嘱道:“娵音,不要让那个白白的家伙爬床,不要和他一起。”
娵音更惊呆了,这次真的是惊吓,这种黑历史谁都不可能不介意吧,“你怎么知道的?”
“不要!”小来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他们之间的结局渺茫得很,她不愿意看着她绝望而死。
娵音放弃与此人交流,与此人交流无异于对牛弹琴,实在是可怕。不过这姑娘能看到这么不合世俗的东西还如此淡定,实在神奇。
“为什么不要?”娵音试探着问。
小来摇头不语。这些是天机,自然不可说,只有等待时间去见证。
“好,吧不说。那我可以走了吗?你可以留在这里,想多久都行。”娵音打起退堂鼓。惹不起,她躲不行吗?
“不,我要保护你。”小来急得眼睛红了,死死拉住娵音的衣袖。
“保护我?”娵音愣了愣,拿开小来的手,动作间有种她不自知的嫌弃,小来的眼神黯了黯,有些失落。
昨天晚上娵音也是这样甩开她的手对她用暗器的,自己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不过迟疑一瞬,小来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选的路,便走下去罢!
当娵音和她的“保镖”一起出屋时,众人的眼神那是嗖嗖的。
陆吟松忧伤地拈花落泪:“唉,原来娵音你一直不接受我是因为你喜欢她。”异性恋终究是被同性恋打败了啊。
华千明一心念着他的棋局,认真地道:“姑娘,下一局如何?”
跟来的纪沉大叫:“大人啊,你口味真重,上次是小男孩,这次是少女!啧啧,我就说你怎么一房妾室也无。”
于乐雷达般的眼神梭巡着,动作行云流水地掏出他的小册子开始刷刷地写:“盛平四年四月二十一日,褚巡抚屋中现一女子,乃为异数……”
小来被这么多人瞧着,脸色通红十分羞涩,模样就像是娵音真的把她给怎么了。她几次试图开口,最终还是放弃了,逃避地躲到娵音身后。
娵音老泪纵横。这姑娘是得有多羞涩啊,说什么要保护她,恐怕真正遇难的时候,需要保护的会是这姑娘!于是退无可退的娵音顶着一头昭昭白日坦坦荡荡地编故事:“大家想必也见过了,没错儿,本官承认,这是本官失散多年的妹妹,想当年啊……如今,我们终于重逢,天赐的缘分啊。哦,当然,我妹妹她沦落太久,脑壳可能不太正常了,看见你们这些眼歪嘴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人难免会畏惧。”
当她自以为满意地说完,天空忽然一暗,一声巨响轰隆隆自远方奔赴而来,瞬间劈掉了娵音的节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所有人顾不上说娵音什么了,一齐往娵音屋里窜去,这是唯一可以遮雨的地方。
小来张口似乎想要阻止,这些人却已冲了进去,她的脸白了白,颤颤地指着他们喃喃道:“女子的闺阁怎能让男子进去?”
“你觉得我看上去像个女子吗?”娵音懒得和她啰嗦并在外头淋雨,一手将她扯进屋中。嗯,世界安静了。
可怜的小来可能从来都没见过娵音这样“轰轰烈烈”的女子,本来就苍白的小脸越发苍白得没有血色,被吓的。
进屋后,众人依旧对小来虎视眈眈,小来眼眶红红的,看样子是要哭了,娵音的心不知为何就软了,从书架上搬来一堆书给每一个人,到纪沉的时候,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他的是一本《金刚经》,他看第一眼的时候手隐隐还有曾经抄书抄到手断的痛觉,再看第二眼的时候两眼发直,一个倒栽葱栽了下去。
娵音好心地为他超度:“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打发了最不配合的,娵音淡定地招呼小来坐到她的身边来。
“你平时看哪些书,需要我帮你找吗?”娵音和颜悦色地问。
小来瞧她一眼,摇头,自己去书架逛了一圈,拿回一些书。娵音着重瞄了一眼,是有关于四书五经等治国理政的书,想不到这妮子还有这宏远的志向啊。
“小来啊,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书?”这与她的气质实在不符啊。
小来的回答她不做指望,谁知小来认真地想了想还就真给答了,她真诚地道:“我不喜欢,但是读着总是好的,爹娘说,即使身为白衣,也该懂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最后的八个字本是沉重不可撼动的,被小来轻柔地一说,顿时单薄了许多,只是她每个字虽声音很小,发音却清晰,态度也坚定,竟也别有一种坚韧,如同风雨里的草,经历千百次锤炼愈发高昂地扬起头等待光明的洗礼。
“最后八个字是你爹说的吧。”能说出这种话的只有有些心胸气概的伟男儿,而这男子该有多用心说才能让小来印象如此深刻?
虽然很想问小来她爹究竟是何许人也,娵音还是忍住了,毕竟那么多人在,她不能当别人是空气,等人散去她们单独相处时再问吧。
雨下小了些,人都散去,其中包括并不好动的华千明和陆吟松,这两个人看出娵音与这女子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干脆卖了个人情,让她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事。
对此,娵音感慨,有素质有善心的人就是好。
人就这么被清干净了,娵音端正好动作以及面部表情,笔直地坐在小来对面,劈头盖脸地就问:“汝为何名?”
“小来。”
“年方几何?”
“二十。”
“和我差不多。好了,下个问题,汝爱吃何菜?”
“稀粥。”
娵音噎住了。小来衣着朴素,气质却是不朴素的,可能是某个富家小姐流落在外,但爱吃稀粥会不会太夸张了,这得惨成啥样啊,还是她吃熊掌燕窝吃腻了反而喜欢最朴实的食物?
“为何?”
“稀粥是热的啊,其他的都太凉了。”
凉?娵音压下疑惑,继续问:“家住何处?”
“锦安。”
“几口人?”
小来开始迟疑了。
“两口。”她与父亲相依为命,其他的人可以忽略不计。
“汝父为何人?”
这一次,小来彻底不再答话了。
娵音不再多问。从这些信息她大概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她是这样分析的,小来的父亲是个爱国的有为青年,但科举落榜怀才不遇,只得久居深山,小来大概也是替父亲惋惜,十分尊重父亲,才不提自己的父亲是谁,至于“稀粥”也很容易联想,小来的父亲家境贫寒,三年吃一次肉,平日里啃窝窝头,逢年过节吃粥,正好符合“凉与热”的标准。
“不过,你有天眼吗,怎么什么都看得见?”娵音对自己的一切都被此人洞悉还是很介怀的。
“我都不知道,如何能好好保护你?”小来理直气壮地道。根本不知道娵音对太多保护不抱任何希望。
“哎,算了。”娵音思忖片刻道:“小来,你爹估计是去世了,如果需要收殓,银两我出,你只用风风光光把你爹迎进土里就好!”
小来摇摇头,看她的眼神晶亮亮的,眼弯似月牙。她在欢欣地笑,那种笑是真心的,由内而外生出的感激与感动,看得娵音一怔。
小来郑重地朝她一揖,无声道:爹,总有人是懂得你爹,即使年华易逝,即使人事已改。
“好了,小来,我同意你待在我身边,但大多时候你要着男装。你,可愿?”娵音微笑着问。
“愿,怎么不愿?”小来又抿唇笑了笑,腼腆的弧度。
“呵呵,那么,今晚你出去睡吧,或者打地铺也行。我习惯一个人睡。”娵音狰狞地笑指地面,有些受潮的地面。
小来这次倒没哭鼻子,乖巧地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床棉被,平整地在地上铺好睡进去。
“我的个乖乖啊!”娵音再一次目瞪口呆。什么叫随遇而安?这就是!
目瞪口呆归目瞪口呆,娵音等小来睡着后,将其安置到了床上,自己起身去书房。那里,夜见隐等候许久。
娵音进去后,面上的闲淡转化为一脸凝重。在弈县的这几日里甚是安定,但出了弈县就不一定了,前方的路,须得披荆斩棘!
“据你所知,前方有多少关卡?”
“不下百道,明着暗着的都不会少,更何况你的队伍不纯,混入了探子。”夜见隐如实道。
娵音思索了一下,“马上启程。他们等候许久,我怎能不去?”
当她出去时,一开门就听见一连串的重物落地声,以及骨碌碌滚动的声音。
“好巧,你们都来了。”娵音一笑,随即道:“那就一起走吧。”
是日,一个不起眼的车驾自弈县驶出。
从黑夜到白天,山林的景色一点点变化,由生机勃勃变为鬼气森森,无边的树影在风的逗弄下摇曳着,如影影憧憧的鬼影,令人的心绪难以平定。
林中,一辆马车飞驰着,车中是娵音一行人。
小来坐在娵音身边,神色惴惴不安,时不时往外面看一眼,蜷起的身子就蜷得更厉害了。
纪沉于乐有一腔没一腔地聊着天,偶尔拉娵音一起聊,一律被娵音拒绝。
夜见隐最不合群,坐在一个角落就没人敢再往那个角落附近靠,他一个人清净的很,仿佛与周边的人处于两个世界。娵音闭目调息着,岿然不动。
马车碰到了什么,骤然停止,似乎是受到了树枝的阻拦,然而在此以后,马车不再运动分毫。娵音霍然睁眼,拉起小来就往马车外面跳,夜见隐与她早商量好,也抓起纪沉和于乐二人跳出另一边的窗子。几乎是在他们刚刚坠地的一刹那,马车轰的一声巨响,一阵火光冲天后,毁于一旦。
“连火药都拿出来了?”夜见隐有些惊讶。在这个时代,火药是很珍贵的,多少人千金难求?
“所以,要跳!”娵音并不是很惊讶。如果真的想杀一个人,不会吝惜任何工具,哪怕它再珍贵。
小来安静地注视着这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子。这个女子,她强大、果决,而自己懦弱、柔荏,如此强烈的云泥之别啊。
纪沉、于乐已经习惯了,跟着娵音这种容易“招蜂引蝶”的人,不经历几场刺杀谋杀等事,那才叫不正常。
“分头走。”娵音仍未掉以轻心,与夜见隐对视一眼,熠熠生辉的眸子在黑夜里格外具有穿透力。话音刚落,两人都携着自己这边的人奔入林中,向着相反的方向。
“头儿,追吗?”黑暗里,有一声低低的问句。
没有人答。下一秒,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淅淅沥沥滴到草叶上,依旧没有任何人说话。
在一片死寂中,无人行动。
首领得到的命令是只此一击,成是最好,败则按兵不动,下有多言者,斩!
斩了一人,他并无太多悲凉之感,只是清冷地望向天际的残月,眼神闪过些思索与惊异之色。这一次,怕是遇见高手了。他不认为巡抚一介文官能有多么盖世的武功,但不排除这文官请了高人护佑,得以此人避过这一劫。如果他们真的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那就太可怕了。他宁可相信这是偶然,相信后续的杀招一定会将他们“伺候”得很好很好。
分头走的娵音和夜见隐成功甩掉了所有的暗哨,汇合到一起,娵音不太情愿地一叹:“哎,夜见隐,你瞧我们现在只能用腿走了,要是来了一帮土匪觊觎我的男色怎么办?况且在,走路很累的。”
男色?
所有人默默转头——你这姿色顶多算中上,与陆大才子和朝中那位白衣御史相比,还是算了吧。至于走路很累——
小来是个诚实的孩子,开口拆穿娵音:“巡抚大人,你刚刚的速度怕是连恶鬼都追不上。”
娵音一愣,痛心疾首地道:“连你也出卖我!”
说完,她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一刻钟,所有人来到一方悬崖边面面相觑。
“各位,今天天气甚好,咱们来跳崖如何?”娵音笑道。
没人理她。
“我是说真的,以大人我来看,跳崖一般是死不了的,常规是落入一个山洞,再神异点,山洞里必然会有一条小径,小径通往一个桃花源,桃花源里等闲花草树木都可以让人多活十年,而桃花源里常常会出现一个隐世高人或者仙子,这种神异的存在一般会有一本武功秘籍什么的当成破烂似的随手扔给你,叫你随便练练,当你认真练了以后,必然——”娵音一个转折,突然道:“蠢成猪!”
众人一懵,她借机将众人往来路一踢,而这时,她的脚下已经没有任何落脚之地,她由于惯性在半空中停留一秒,然后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刚才极快地说那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这奇门遁甲之术的真正用意。正常人面对前方的绝路会想孤注一掷,认为背后的来路绝对是死路,这个机关正是利用了人的思维缺陷,将人逼入绝境。也许有人想,最好的方式就是按兵不动,这也是娵音一行人的想法。他们在原地不向前也不退后,遗憾的是,这阵法可以自行变换,他们所站之地可自己坍塌消失,所以她们依旧会待掉下去。
娵音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所以她一直在等地面塌陷的时刻,所幸她等到了,并及时救他们出去了。再要面对些什么,当无后顾之忧。
还未落地,娵音就一把拉住了崖边生长的藤蔓,将冲势一缓,然后取出大刀横挥过去,藤蔓之后隐藏的机关被挡了个干净。
娵音落地时,崖底等待围剿的人被她“无意”的挥刀以及“不小心”的暗器砍杀了一小半,另一部分的人苦战在余下的暗器中。
娵音挥刀,打算大开杀戒,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喊——“一起!”
一起?娵音明白此人是谁也就不再矫情推脱,互相配合着杀人。娵音刀法尚为光明,夜见隐则专负责解决那些漏网之鱼。他持的剑极短也极利,刀口短窄尖利,每出时角度刁钻身法诡魅,一击必见血,宛如自地狱杀来的修罗!
娵音鲜有看见他杀人的时刻,角度值得称赞的同时,也暗暗心惊。
当最后一个人被夜见隐的暗箭夺命后,娵音收刀往开阔处走,“见隐,上去吧。”
夜见隐岿然不动,踌躇着开口:“娵音,你?”他不太确定看见他这般的凌厉手段,娵音是否会从此对他心生芥蒂。
“你做的,很好。”娵音抹了抹面上的鲜血,却发现全身都是血,怎么也抹不干净,无奈地笑笑,不再做无谓的努力。
夜见隐眼眶微湿。多简单的一句话啊,但,这不就是她的赞赏吗?只此一句,足矣!
他递过去一方干净手帕,她爽朗地接了,毫无忸怩,终于整理好了面部。
晨曦初露十分,他们终于回到山上与另外三人会和。
纪沉于乐看到娵音满身是血,还以为她壮烈牺牲了,小来看到娵音二话不说把她推进了附近的一处池塘里洗澡,再次出来时,娵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整洁,衣服是小来有先见之明备好的。
这一次,娵音真正绝顶,或许小来真能保护自己。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她又是女子身份,等洗完澡烘干衣服隐瞒好身份,已耗费了不少时间,前路必然会更艰难,但有了小来,又早有准备,无形中减少了他们前行的压力。
“小来,谢谢你!”娵音由衷感激。不出她所料,小来的脸又红了,因为羞涩。
“不必言谢。”她想来想去只想出这么一句话。有朝一日自己离去了,回忆起这句话也不会失落吧,这句话听起来如此温暖而快慰。娵音,终于接受她了吗?
“我要谢你就应该说‘好’,哪里来的这么多客套话?等闯出去了,我请你吃一锅的稀粥!”娵音满意地瞧着小来被自己弄乱的头发,许诺道。
听到稀粥这个关键词,小来的眼睛瞬间一亮,面上现出一个小小的属于雏菊的浅浅微笑,“小来是娵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