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这个带头鼓掌的人热泪盈眶,声音渐渐低下去,直至完全寂静。
“说书的那位先生,卑妾有问题想要请教,可否通融一下?”娵音重归平静,淡定而礼貌地问道。
说书人显然对娵音的态度表示受用,推脱一下也就通融了。
至无人处,娵音背过身厉声问:“你叫什么?”
“卫无为。”说书人尚未思考就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答,说完才猛然一惊。
“好的卫无为,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一生一死,有为无为尽在你一念之间。”,娵音半调侃半蛊惑:“你,选哪一个?”
“生!”卫无为不假思索答。
“那么”,娵音侧转身子,“你且听着……”
再次出来时,娵音仍是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女子,卫无为仍是那个靠说书赚生活费的说书人,彼此八竿子打不着。
望着娵音逐渐远去的漫漶在人海中的身影,卫无为长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穿行于衣衫褴褛的百姓之间,娵音心里依旧不好受,尽管来箖郡已有一段时间,这样的场景也见过不少,却仍未麻木。
在穿越以前,她是一个米虫,穿越以后身为公主虽然不受宠,也生活得安定,衣食无忧,后来辗转流落,所到之处即使没有金玉满堂也有谷香米白稻如霜,然而,这里打破了她所有的价值观。
乞丐?这里的人民大多可以冠名为乞丐,他们的吃穿用度差到不能再差,许多青壮年男子被沉重的赋税压得只剩皮包骨,再加上三灾,几乎要让他们灭亡。
管福利歌舞升平,奢靡无度,和平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掐算掐算时间,娵音往临时的住处行去。掠过一户人家,那家的大人气已绝,四个孩子之中也死了一个,令她吃惊的是,一个瓷碗里摞着几块大饼,其余三个孩子盯着饼子眼神渴望却无人去吃。
年长一点的哥哥道:“你们快吃啊,哥哥比你们大,不会被饿死的!”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人耳边吹气似的。
“不,爹娘比哥哥大,他们都饿死了。”最小的妹妹拒绝着,声音细细地像轻扯着丝线。
娵音不敢再听下去,奔回到住处,气喘吁吁的样子下了冷欺花一跳,还以为她被人追杀了。娵音解释清楚后她才安下心,随娵音进里屋商谈要事。
“欺花,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征收足够的粮食首先发给我今天看见的那一家。另外,封锁掉消息,后天,计划开始!”
“诺!”
当天夜里,那家死了爹娘的人家多了许多粮食,第二天,一位乡下女子和一个周身气质冷冽的女子搬来粮食无数分发给百姓。
百姓们一手端着碗稀饭,一手捏着块大饼,俱以感激的目光看向娵音,这个土里土气的女子他们前些日子是见过的,除了第一次失控,后来就不以为意了,谁能想到就是她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
“敢问恩公之名为何?”知恩图报者感激地问。
“时间到了,你们自会知晓。”娵音一脸佛曰不可说的诡异神情,好似穿着道袍神神秘秘的神棍。
百姓们都很淳朴,既然娵音不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他们也尊重她,不去死缠烂打地问。总之,整整一天,娵音出名了,出名到谢宴都注意到她。
因此,等到下一个黎明到来的时候,谢宴派人等在娵音曾分发食物的地方,果不出他所料,娵音又开始献爱心,于是被他抓个正着,随意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娵音的粮食尽数充公,虚伪地宴请娵音参加他精心准备的鸿门宴。能前脚断了别人的粮食,后脚设鸿门宴,其脸皮之厚厚过城墙。
娵音堂而皇之地赴宴,接收到各种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无动于衷。呵呵,谢宴的贪婪正是后面好戏的加味料,她吃好喝好后,办事想必也更爽。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壶珍馐直万钱。娵音不得不赞叹有钱就是任性,牛羊肉香而味美,鱼肉则鲜而嫩,听说都是花了大价钱快马加鞭从千里之外运过来的,就不知道他明白娵音的真正用意后会是什么表情。
“姑娘一介女子之身又怎么得来这么多粮食呢?”谢宴客套半天,装作不在意地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娵音大大咧咧地一笑:“大人,告诉你,我在箖郡旁边附属的日镇有一个亲戚专做粮食生意,近年来做得更是红红火火。而今箖郡那么多兄弟吃不饱穿不暖,我就找亲戚借了许多粮食来以助大伙儿。哦,对了,我记得店名叫徐记粮店……”
“姑娘,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这是箖郡特产——米酒。”谢宴笑眯眯地打断,热情地递来一杯米酒。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会找个理由把徐记粮店的粮食据为己有,这个蠢婆娘就处理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