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武皱了皱眉,发觉这样下去实在不妙,但是又无法找出问题之所在,不能快刀斩乱麻,只能处于纠结之中。
娵音猜不透纵武的想法。尽管纵武皱眉,也没有要求她撤掉宴席,她只有硬着头皮带他四处走走,把箖郡逛了个遍。
她的心一直不安。刚穿越来不久时她就被此人擒获过,并从此人手里脱身,那时的的她潜意识里就害怕此人,固然有青涟解语的本能反应,也有她自己的畏惧。到了现在,她已经快要镇定自若地面对此人,但,这是表面,内心深处,仍是谨慎小心到不行。
“算了,箖郡没有北地能任末将纵横驰骋的草场,不看也罢。”纵武从神游天外中回神,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叹息。
娵音心念一动,莞尔道:“箖郡自有箖郡之清秀,北地自有北地之豪壮,护国大将军乃苍鹰,不恋狭隘一隅之清秀,而立志翔于高空,下官亦深敬,然箖郡之妙,将军亦可赏。”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有时间,太守来我府邸喝一盅!末将告辞。”纵武问生平虽常年征战,手染鲜血无数,也无此刻窘迫羞惭,同时对娵音生出些许敬意——这个人,是真心守着箖郡的。
目送纵武远去,娵音长舒了一口气,吩咐冷扶过不用准备宴席了。这个纵武,性格果真豪放,倒也不辜负他护国大将军的名声。
冷扶过随着娵音回太守府,一言不发,就在娵音快要遗忘他存在的时候,他突然问:“娵音,你在把我当成谁?”
娵音下意识地答:“冷欺花。”
“我明白了。”冷扶过深深凝视她一眼,转身离去。
娵音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困惑,他和冷欺花不是同一种人吗?她对他的了解不多,先前更是以为他是杀了冷欺花的凶手。然而她曾几次隐晦地试探过他,将冷欺花的遗物放在他面前,他却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多次后,她终于确定人不是他杀的。因此,她任用他时随意了些,不再诸多忌讳,也许是不知不觉中就把他当成了冷欺花。今天听他一提醒,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糊涂了,非常糊涂。
冷欺花是姐姐和母亲的存在,可以纵然她懦弱和撒娇。而冷扶过是陌生人,她再随意也不会在他的面前展露自己的喜怒哀乐。
叹了口气,娵音犹自凄凉地走回太守府,今天的人是怎么了?一个丢魂的纵武,一个强调存在感的冷扶过。
离府门尚有一段距离时,娵音看到一个光团,心生诧异,等走到府门前看清那具体是个什么后,她怔在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个闪着光的家伙,不是玉言又是什么?
娵音尚未走近,玉言便已感应到她,停止对太守府门的疯狂扫荡,扑向她。
“打住!”娵音单手立起,玉言的来势一缓,随即停下。
“你来了?”娵音问。
玉言委屈地颤了颤,表示肯定。
“对不起,你来晚了,太守府已人满为患,容不得你。”娵音的笑容亮得晃眼,对玉言而言却是剜心的存在,它呆呆地注视着娵音决然走进府门,然后府门被骤然关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然后它开始疯了一般地撞击府门,一声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倾尽全力。
娵音略微迟疑,加快了步伐离开。她曾经那样相信它,而它将她的信任弃如敝履。她不会傻到再一次将信任交给一把剑。它轻描淡写的一笔勾出浓重的烟寒,要她能怎么想?
“娵音,你回来了?!”轻快中带着兴奋的童音倏地穿过太守府后院的花叶,传入娵音耳中。
娵音露出一个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柔和笑容,轻声答:“嗯,我回来了。”
下一秒,花叶间出现一个拿着把算盘的孩子。赵岩嗫喏道:“娵音,我还以为你就要被坏人抓走,永远不回来了呢。”
“我可是拘影,箖郡的太守大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娵音捏捏赵岩的脸蛋,“小鬼,要叫我哥哥,不能直呼我名字,长幼有序知道吗?”
赵岩淡定道:“家有此兄,固一世之衰也,惭愧惭愧。”
娵音跳起脚来揪他耳朵,“好你个赵岩,算数学得好也就罢了,居然跟哥哥我搞文艺,你当《赤壁赋》哥哥我没背过是吗?竟然敢嘲笑哥哥我没文化,哥哥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