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圣旨,是皇上的旨意,是不可违抗的,饶是当年的寂离,也不会违抗圣名,可是卫风大概是底气太足了,他觉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只要在卞阳扎稳脚跟,接下来想办法收了寂离的兵马,届时这些便是他能和百里秦风叫板的筹码。
天真的卫风已然没有发现,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中,想权势想疯了的卫风,于是连皇上的旨意也不肯听了。
他想再拖些日子,把这残篇先吃透了,然后招兵买马,到时候回了京城,也就不用再对一个毛头皇帝卑躬屈膝了。
他这样的想法来源与寂离对消息的有意封锁,一旦在房中待得时间久了,似乎容易把脑子和耳朵待的不好使了,卫风这在房中一待便是半个多月,这耳朵怕早都聋了,脑子…那还是脑子吗?
就在这一天,外面嘈杂的声音让卫风心烦,还没等他说话,有人就已经一脚踩开了他的门,“卫大人,外面有人找。”
暗卫各个训练有素,又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光是气势上便将卫风手底下那些花拳绣腿的草包兵吓的够呛,一个个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是被暗卫一左一右半架着出了门,出门的时候他看到四处涌动的都是人头,像蝗虫一样的看都看不清楚。
这些人看上去并没有组织,全是自发上来,各自成一小阵营,甚至难以分辨谁是谁的人,什么人都有,江湖上的门派,军中一些熟悉的面孔,还有各种想要浑水摸鱼的,他们都选着这个日子,围上了卫风的门,他们拼杀着,逼卫风交出传说中可以篡改天下大局,内含至高武林绝学,又藏着藏宝图的权氏阵法图。
为何会有人觉得权氏阵法图有武功秘籍,有武林绝学,这就要问一问寂离给追风下达了什么黑心命令了,传遍了大江南北,传到小到寻常百姓,大到王侯将相耳中的权氏阵法图,到底是如何以讹传讹,越穿越神,越神越不凡的,这就要问一问做惯了黑活儿的千机阁暗卫了。
毕竟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能诓得了这么多人一起到卞阳来呢?区区一个阵法图,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引起所有的人对其趋之若鹜的,最令天下人为之发狂发疯的,永远是真金白银,愿意为这些东西去死的人也更多。
寂离需要这些人。
卫风要抓狂了,他们肯定是为了权氏阵法图而来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在说什么!
没人会好心的为这位愚蠢的卫风大人解答疑惑,相反的,看他出丑,看他惊慌失措的人多得是。
他全然没有一个大官儿、大将该有的镇定和冷静,这样的人,到底是寻么爬上现在的位置,要勇无勇,要谋无谋的。
卫风攥紧了手中的钥匙,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手也哆嗦嗦颤,趁着牵制他的暗卫忙着拦住那些要冲上来的人时,他猫下腰,四肢着地,缓缓的,一点点的,往外围爬去。
只是刚爬了没两步,一双黑靴便停在了他的面前,头顶一个声音平且稳,缓而沉,冷而带着威严的传进了他的耳朵,“卫大人,好久不见了。”
寂离在卞阳蛰伏了两个多月,在一声冬日炸雷之后,他收拾好了自己那副和风细雨的样子,携着疾风骤雨,来到了卫风的面前。
他提着卫风的衣领进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身边也没有带人,极为修长的腿轻轻交叠着,手放在腿面上,身子微微前倾,沉静如水的眉目,缓缓抬着眼睑,默然的看着卫风。
卫风连连倒退好几步,撞倒了一旁的水盆,撒了一身的污水,脏兮兮看起来狼狈不堪,神色也有些慌张的厉害,望着寂离声音发颤,“寂……寂王爷……”
“嗯,卫大人。”寂离也好声的应了一句,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就是沉静的望着卫风,“你从追风身上拿到手的东西,本王今日,是来取回的。”
“我,寂王爷您,您在说什么,我,下官听不懂,下官不知道什么追风。”卫风的面皮都是颤抖着的,因为过分的紧张,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您要找人的话,下官,下官可以帮您找。”
寂离笑了一声,扬了扬眉,“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卫大人不是替皇上来抓本王回去问罪,而是来帮本王的?”
“寂王爷您哪里的话,皇上对王爷您万分思念,哪里会让下官抓您回去问罪。”卫风的笑比哭还要难看,话比鬼话还要假,枉他还说的如此流畅。
“是吗?那就要借卫大人吉言了。”
“不敢不敢,王爷不如随下官一同回京,我们……我们一同去见皇上,皇上必定会龙颜大悦,龙,龙颜大悦的。”卫风想着,只要将寂离稳住,然后骗回皇都,一切到了皇都便好说了,“而且下官,下官在皇上面前还算能说的上话,到时候下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便说王爷您将卞阳城整顿的和平安泰,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王爷,您说呢?”
“卫大人如此红人,又能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啊。”从寂离的脸上,已经无法判断出他话语中的含义,即便是跟随了寂离多年的追风也判断不出,只知道寂离始终不咸不淡,情绪稳定甚至平静,哪怕跟卫风这般无耻的人说话,他也能慢慢的来。
“寂王爷信我便好。“卫风轻松的笑了一声,站起来冲寂离走过去,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有点像是要套近乎的意思,”寂王爷怕是贵人多忘事,下官当年也是多亏您手下留情,才保住了这条性命,您对下官的恩情,那好比是再世父母啊。”
寂离便这样看着他走近,也不表示相信,也不表示怀疑,由着他靠近,卫风走近后替寂离倒了一杯茶,规矩万分的递过去,“寂王爷,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呢?”
“你说呢?”
“我想要不……”卫风见寂离低头吹着滚烫的茶水,也没有看他,卫风的目光一狠,从袖中霍然翻出一把小刀,对准寂离便要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