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害死猫，有时候太过执着所获得的真实反而会让自己更加的疑惑，毫无凭证的直觉、普通的思考也会变得越加扑朔迷离起来。
“什么……意思……！”
就像现在的张舒婕所表现出的反应一样，断续的话语并不是为了强调而故意为之，只是单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那个名为惊讶和恐惧的条件反射。
“所以说，我准备在不久之后以个人名义给你扮一个奖，顺带期待下一届的获奖者不会是你。”
雨空对于张舒婕的表现并没有露出意外的反应，只是依旧强调着那个看似荒唐却无时无刻在暗中实行的颁奖典礼。
这是对于张舒婕那强大直觉的肯定，也是从侧面告知对方，有时候太过聪明，知道的越多反而只能让自己更加的混乱。
“回答我……如果你愿意的话。”
张舒婕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再度开口，但是那凝重的表情和有气无力的声音，给人一种质问但又给人一种哀求的感觉。
刚刚那短暂的沉默也是自我的心里挣扎，在疑惑是否要继续询问下去，不过话题已经进行到了这个程度，盒子已经被打开，现在再去选择放弃和遗忘显然做不到，除非借助其他的手段强制自己失忆。
“如果你想要知道我肯定会告诉你。”
就像雨空所回答的那样，若是换做他人，他可能直接转换话题敷衍了过去，但是眼前的少女是他不想欺骗和所要保护的重要之人之一，所以不管是刚刚的质问还是现在的质问。
不管是刚刚的执着还是现在的哀求，若是她一定想要知道，自己绝对会告知对方，多的一步也只不过是最后的询问罢了。
“是的，我想知道，告诉我。”
张舒婕那三次的肯定回答与其说是在回答他人的询问不如是在告诫自己，不要从这漩涡之中逃离，既然已经深入其中那就充分的去感受水流撕裂自己肉体的感觉。
“是吗，我知道了。”
雨空看着张舒婕那坚定的面容之后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紧接着继续道。
“我所要MZ37做的的确就是那个看似无意义的传话，而且我从开始就没有带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期待过那些高层答应的可能，单纯的只是让对方将我的话传到那些人的耳中。”
“这点我也察觉到了，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真正可能实现的想法说出这个追加筹码，所以我才十分的在意。”
张舒婕对于这一点也是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而且不止是她，MZ37也察觉到了，只是两人都不明白雨空这么做的真正意义。
他们宁可相信有别的可能也不会去假设这只是一个让交易成立的无聊玩笑。
“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吧。”
雨空并没有立刻去纠正张舒婕的推论，只是微微露出一丝浅笑，在搭配上之后的话语活生生的如同化学教室中的老师一般，试验着各种可能的实验。
“假设MZ37原封不动的将我所说的那些话传到那些高层和其部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那还用说，肯定是勃然大怒甚至有可能直接将矛头转向你。”
张舒婕也是十分的配合，如同学生一般，配合着雨空的节奏，叙述着自己所得出的假设结果。
“呵、的确，先不论后者那个不自量力的行为，前者的愤怒是绝对的，然而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并不只有我这个麻烦，当然也不是你、或者说最要优先解决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个暴露在一部分大众面前的诡异事件。”
“在有各方压力的现状，他们肯定会优先处理这件事情，所以就算愤怒也只会将那些怒气通过其他的方式发泄到别的东西之上，恰好眼前就有这个目标，MZ37既然已经找到了对方可能所在的场所，那么相信其余的成员也一并知道了。”
“开始的时候可能还能保持冷静思考的姿态，虽然无法做到完全的谨慎但至少不会完全轻视，但是若加上愤怒这种失控的情绪，当自己的大脑被感情所控制左右的时候，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那个原本唯一作为存活可能的理智也一同被抛弃，他们只想快速的解决那个无聊的犯人然后在将矛头转向我。”
“我特意在最后加上了「全部交给我」，也是为了完全刺激那些自以为优秀、独一无二、绝对强大的精英人员。”
雨空如同讲师一般，将实验的内容和可能产生的结局一并讲解到完成之后，带着不变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位唯一的学生，眼前的张舒婕。
“……”
无言的沉默或许是最能表现现状的形容。
然而就这一点来说，雨空还是十分感谢的，至少没有发展到那最糟糕的地步，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你就真的那么自信，觉得故事的发展如同你所想的一样吗。”
如同在思考和消化课堂上老师所讲的内容，之后便利用学生的特权将自己所不能理解和解释的问题全部抛了出来。
“我不能说所有人，但至少有一个人会，而且他或许还会成为催化剂带动其他人。”
“……MZ01.”
张舒婕到此之后若是再不明白雨空所想表达的，那她就真的放弃了一切的思考，她比雨空更加了解MZ01，若是这些话丝毫不差的传达他的耳中，绝对就和那个假设的故事中一样，愤怒且急迫的证明自己，告诉雨空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不止如此，MZ01还会因为自己的自负而放下狠话，顺势嘲讽那些弱小的成员，这已经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事情了，若想他闭嘴，很简单，打倒他就可以了，只不过直到如今他都依旧排在第一位，至少在他所待的队伍，所负责的区域他一直是第一。
在组织中的成员几乎都是血气方刚或者说是叛逆的存在，他们都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出现了比自己力量更强大的，多数人也只会认为是测试项目的问题，并没有将自己的实力完全百分百的发挥出来。
所以这种无形的竞争意识一直存在，再加上第一位那恶劣的性格，所有人都想将他从至高的宝座上拉扯下来，所以这一次，他们也将带着过去的思维去理解现状，带着过去的经验去处理这一次的异变。
雨空所想利用的就是各自人心中的强烈情感，他没有接触过那些成员，但是可以通过过去所获得的情报分析出一定的可能，之后所做的只是去验证和将这些可能发生的情况无限促进，达到最大化。
第一次，在遇到MZ37之时，在对方那看似无聊的抱怨之中却得到了一个情报，一个在泄露情报之人口中觉得不重要的情报，排名和提高排名。
第二次，通过与MZ02的接触明白了成员之间几乎没有过多的联系，基本都是各自行动，就算在MZ37遇到危险被MZ02解救的时候也露出了十分不情愿的反应。
第三次，将差点被祸乱之血吞噬的张舒婕解救出来之后，那突然闯入的执行者群，那个率先开口说话的，在与张舒婕的交谈之中也是确认了身份，之后更是与雨空的交谈下无不透露出高傲自负的印象。
构建出一个可能所需的基础情报都具备了，之后就是看收集者是否想要去通过思考来扩展罢了。
“最后一个假设，若是之后真的如我所设想的那般，你原来所接触过的成员都死亡了，让你感到了伤心，那我唯独说一句抱歉，但绝对不会后悔更加不会停止。”
雨空看着张舒婕那低下的面容，叹了一口气，但丝毫没有一丝动摇，只是信件最后的补充一般，写上追加的提醒。
“伤心……吗……”
在听到这句所谓的道歉之后，张舒婕不禁发出一声轻笑，随后喃喃自语一声，猛地抬起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真是不可思议，虽然在得知这个可能发生的开头我的确有一丝生气，但是在之后冷静下来进行思考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理由，现在我明白了，那个愤怒并不是发自于我的真心，只是作为人类常识的条件反射罢了。”
明白自己是看清世界重要的一步，张舒婕至少做到了最基本的一点，分析自我，并不是单纯的让感情暴走，顺着情感的河流疾驰而下。
只是那张充满落寞的表情却让人不禁升起一丝心疼，那是对自我的认知同时也是对自我的评判。
“你不必露出这样的表情，制定计划的人，实行的人都不是你，你只不过是碰巧知道的人而已，就算你想要阻止也无法阻止，况且你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阻止，仅此而已。”
雨空的话算不上安慰但却是为了让张舒婕更加的看清楚现状，不要因为无意义的牛角尖而跑偏甚至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没关系，至少我知道一点，在听到那些被自己称呼为「伙伴」的人即将死亡的时候，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最后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张舒婕对于雨空那拐弯抹角的安慰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她想要知道的是雨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如同斩草除根的行为。
“他们不打算放过我，也不打算放过你，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并不打算用保护这一说辞，而是用自我保护、不，或许用「正当防卫」更为贴切。”
没错，单纯的口头警告只会让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绝对失败的人更加燃烧起复仇的心理，那么既然如此，该给与的礼貌已经给过了，就不要怪他人的狠心。
“将现在已然成长的草地一并清扫，留下在这之后幸免于难的杂草和作为补充重新开始成长的新鲜幼苗，然而却早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强势，杀鸡儆猴罢了。”
雨空在过去从张舒婕的口中得知这个世界上分布着无数这样的组织，只是有着自我的规则和管理范围，所以雨空并没有天真到认为执行者只存在于自己的城市，他所做的只是将那些已经成熟的铲除罢了，不管是借助那个犯人的手还是利用那个犯人作为理由来进行铲除，至少要进行一次洗牌。
但这并不是最后的一步，这只是礼尚往来的一环，事不过三的第二环，若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可能就会直接打到对方老家一举铲除也说不准，当然若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是说明事态完全不受控制的时候。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那就不是一句鱼死网破那么简单的话语了。
所以在还在自己可控制的时候率先出手，隐隐约约之中，上面那些自恃清高的存在默默的给了雨空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借口，而所谓的机会就是那个突然消失的犯人。
“如果MZ37明白我给他的忠告，和往常一样看清自己的实力，单纯的作为一个情报员做着原本的职责，他就不会有事情。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玩意该怎么操作了吗？”
雨空将该说的都一并解释完之后，重新将视线放到了张舒婕手中的仪器，眯着眼睛询问道，上面有MZ37留下的情报，那个犯人可能所在地的情报，他也需要准备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浪费。
毕竟猎人也需要时间去勘察地形和准备陷阱来猎杀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