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一定是怕张依一对他失望,所以他才放手,然后低着头站到了一旁。
他其实没必要这么做,我们既没有杀人也不是打人,被打的人只是我一个而已,弄坏的东西完全可以赔偿就行了。这是我对这件事的理解,但是显然我想得太过简单。
“好小子……”陈警官猛然发力的同时,张横正好猛地撤力,他在惯性下,几乎是朝着院子里冲过来的。
“你说你跑什么?!”陈警官进来后捏了捏张横的耳朵,见他瞪着眼睛,陈警官继续说他,“你还瞪眼了还?你这是妨碍执法,知道么?以后我叫你,你再这样的话,我可就抓你进去了!你别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啊?!”
“哼!是……你们还不是想抓谁就抓谁……就会抓我们这些人,真有能耐,那就去抓黑涉会啊!?”张横侧过脸去,不悦,也不服气。
“诶?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老挤兑我啊?信不信我现在就不跟你好好说话,带你回去教育教育……”陈警官似乎被张横的混蛋话气得不轻,但是我看出来了,他过来不是要来抓我们的。如果是,这样的对话就应该更简洁,或许还会拿出两只亮银色的大手铐。
想到这个我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我觉得张横应该收收他这些偏见,至少不要在陈警官面前表露出来。不过他如果能这么想的话,那他就不叫张横了。
“教育……哼!说得好听,不就是进去被打一顿么?你们就知道教育老实人,打就打,我会怕你们这个么?今天落你手里,我认栽了,进去就进去!”张横当时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那种凶狠的指责口气,他总是时不时地用眼睛瞥着张依一。
“嗬!”陈警官绷着的脸,突然笑出来声音,他点点张横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是不是说话做事都不走脑子的?警察……警察怎么着你了?警察同志保护你们,维持社会安定,黑涉会怎么不抓?!当然要抓!”陈警官这么说道。
紧接着他指了指我,还有我身旁的陈言他们,“你,还有你们,平常好好说说这个榆木脑袋,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是法制社会?!就是什么都要讲法律!依法办事!你想进去就给你进去么?看守所是你家后院么?”
陈警官的话语刚落下,张依一就奔到张横的身旁,她似乎很怕陈警官,或者说是怕陈警官身上的这身警服。不过她虽然一副害怕的模样,但是还是开口问陈警官。
“警……警官,你不是来抓我哥的吧?他没犯事的,你不能抓他走!”
“你是……你是那个……”陈警官注意到张依一那半边脸,他似乎认出了张依一,表现得欲言又止。
我注意到张依一现在的表情,她已经尴尬地意识到她自己暴露了伤处,那种既想躲避陈警官,又想从陈警官的口中得到回答的犹豫神情,让人觉得她很是楚楚可怜。
她没被硫酸伤过之前,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姑娘,我想起谢婆婆拿给我看的那张合影,尽管合影里的张依一她是戴着墨镜,但是那副墨镜的镜片颜色很浅。我还是能瞧得出来她是个俏丽的女孩。
“我从备案资料里看过你的,”陈警官朝着张依一点点头,“原来你已经出院了,先恭喜你,”陈警官说着他把手举起,作了个简单而礼貌的敬礼动作,看得我们一愣,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抓你哥的,我要找的人是他。”
陈警官指着我,又说道,“胡车一,过来!”他招手让我跟他出门。
“你们别跟过来,”陈警官说的是周亚和陈言他们,他们看我要被陈警官带走,都跟了上来,“我找他问几句话,听到没?都回去,回去,回去吧!”
我还挺感动的,陈言和周亚他们还挺讲义气,他们是担心我,这让我心里暖暖的。而陈警官把我带到他停在巷子口那边的警车里。
“上车说,兜一圈我再把你送回来。”陈警官让我上车。
“嗯……”我还不知道陈警官要跟我说什么,但是我只有照办,从他给我他的私人号码开始,我就隐隐觉得这个陈警官似乎是想把我发展成他的小弟。
噢……那或许应该叫卧底……我系上安全带后,这么想着。只不过,我是不可能帮他去当卧底黑涉会什么的,或者去假扮一个毒贩身边的小弟之类的。我甚至把TVB各大警匪片,关于卧底的桥段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胡车一,你们今天可闯祸了,知道么?”陈警官开口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是,我们……大概撞坏了一些东西,我们没有闹事,噢!东西我们会赔!”我主动先坦白错误,想求得一个宽宏大量。并且我有意要把事情引到破坏公物这类的罪名上来,只不过,如同来到金阳第一天我被那个山东口音的刑警队长吴蒙审讯一样。
主动权都不在我这边,上次是吴蒙,这次换作了陈警官。
“弄坏了东西,都是小事,”陈警官接下来说的内容,总让我觉得哪里变得怪怪的。
我觉得他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突然有点难过,就听他继续说道,“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知道那里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么?”
“有钱人……”我这么回答他,甚至能猜到他接下来就要对我进行“有钱人不能惹,有钱人相关的人和事都不能碰,还要躲得远远的”诸如此类的教育谈话。
如果是这个样子,老实说我会非常失望,我原本以为陈警官可以和张横脑子里的那些警察有所区别。
这只是我的一个念想,关于好与坏的。一来我不知道张横所说的是不是都是偏见,又或者都是事实,二来,我也不知道坐在我旁边的陈警官他是个什么成色。
我在内心是希望这个陈警官能改变一些什么,比如张横那样对警察的偏见,再比如真的像陈警官说的那样,他维护社会安定,维护正义。
“对……有钱人,你记住有钱人呆的地方,是非多。”陈警官这么说,我已经不意外。
“陈警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以前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我的语气略微沮丧。
“有钱人呆的地方,是非多,你记好了,”陈警官似乎没管我刚刚说了什么,而是说着仿佛是他原本就准备好的说辞。
他继续说,“那个地方我不建议你再去了,至少现在不要去。”
“陈警官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有弄懂他这么说的意思。
“你们去世纪花园这么一闹,已经把我的部署打乱了,”陈警官这么说道,“我这么告诉你吧,我在调查世纪花园,而里面牵连的东西很多,有些乱糟糟的,我希望你能别去捣乱。”
陈警官说到什么部署,他是在针对世纪花园。
“有人已经告诉我了,你和那个女孩,是叫尤飞菲对么?”陈警官提到了尤飞菲,“你们感情上的事,那是你们的自由,我无权去干涉,但是你不能再去世纪花园那里捣乱,那样的话,今后我会很困扰的。”
“陈警官是在袒护那些人么?”我着急打断他,也许是他提到了尤飞菲,这令我变得不太冷静,陈警官其实并不是我说的这样。
但我就是气愤,所以显得毫不客气,“就是因为他们是有钱人,他们跟你提了要求,所以让你来警告我是么?让我别去那里捣乱,是这样的吧,随便换个人来听陈警官的话,都会这么想的吧!?陈警官,我有说错么?”
“你是不是收了他们的红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我失望地再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