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比赛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程子凡根本是被打得束手束脚,完全无法动弹。势如利剑的叶片一片一片飞驰过来,“噗——”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仍然死死坚持。
他笑得更大声,他已经完全疯了,刚才他对他使的诈,他要他全部返回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如今他落在了自己的手里,真是罪有应得。
“无耻小儿,就算你在爷爷面前磕上三百个响头,老子也不会放过你!受死吧!臭小子!!!”他完全红了眼,眼前一切充满着暴戾,充满着血腥,他要杀戮,杀死一切挡在他面前,阻挡他的人。
程子凡竟然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上一次在古墓里头,他都没有这样的感受。不甘心,那又能怎样?现在的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根本就无力阻止,无力抗拒。
他想到了他妹妹雪花,他想到了龙翎,他想到了意雨,林清,他想到了她的哥哥,老师,师傅……我对不起你们,你们给我的使命和任务,我没有完成。我没脸见你们,如果有来世,我还会选择来这里,来遇到你们,为我这一生所欠下的债,一一赎完。
怎么回事?他发现四周格外的静谧,听不到一点声音,他怀疑他都已经到了天堂,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只是胸口特别地难受,他再次吐出一口血。而那个本以为要送他上西天的易信群却站在他身边,迟迟没有下手。
“啪!啪!啪!啪”是张云岚边击掌边走了过来,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比一代厉害。比赛归比赛,要是弄出了人命可就丢了这比赛的意义了。”
程子凡如梦初醒,原来是他叫住了比赛。他都感觉到他背后黏黏的,冷汗已经流遍了全身。太惊险了,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欸!群儿,说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怎么还动起了真格,要不是我阻止下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云哥有些装腔作势地呵斥,怒嗔着他。
他转而看向程子凡。“子凡,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筋骨?”程子凡摇头,表示没事。而那个被骂的易信群愤愤不平地冲了出去,消失在他的视线。
程子凡没有感觉到半分的开心,反而增加些羞愧。仔细想清楚,对方没有伤他,却还被骂了一顿,就不明白的宣告自己弱不禁风吗?没想到搞了半天,还这样被羞辱一顿。
“唉!我那个徒儿,生性顽劣,可能是从小的女性还没有改办,可能是从小的野性还没有完全改过来,还希望不要介意。”他叹了口气,接着又说。“这次比赛算子凡赢!是他不懂事,第一局就败下阵来,子凡说的没错,兵不厌诈,要是是敌人,早就已经死了。”
程子凡像是都到了意外的惊喜,刚刚还在阎王爷那差点走了一遭,现在就赢得比赛。真是世界何其大,什么怪事都有。
“这……”他望了望张皓岚,也没有多说。
“那就我说了算,本来呢我是想,好好的来一盘以武会宝,没想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比了一局!”张云岚道,“也罢,这一局看着我是热血沸腾啊!以武会宝这件事情就免了吧,就以这一局定输赢!那个青铜烛台与青铜宝镜就权当是比赛的押金,送予你们了……”
程子凡反正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明明就本该属于自己这里,却说的好像错的在自己,他们一脸无辜。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东西回来了,过程没有必要纠结。比完赛之后,他们在那里休息了片刻,就要赶路回家。本来对方要执意挽留,但程子凡着实担心妹妹,就劝着张皓岚一同回来。
其实张皓岚也没有待在那里的意思。现在回来了该拿回来的东西,留在那个地方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回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再骑马,是坐马车回来的。程子凡受伤,骑马奔波容易撕裂伤口,更加对伤势不利,是张云岚亲自派人送他们回来的,当然,这群人应该是他的手下,但不知道他从哪儿一下子招来的。
程子凡胸口觉得微微发烫,在与他比试的时候明显就感觉到自己的丹田有一股热流在涌动,完全就像是在保护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一样。他现在坐在马车上,凝神练气,发现这股热流比开始的时候稍微冷却了些。让他觉得很舒服,减少了些受伤的痛苦。
马车夫路上一句话也没讲,沉静得如同哑巴一般,只有摇摇晃晃的马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开始是准备和张皓岚讲话的,只是看到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吓得赶紧闭嘴。
他靠近他的耳朵,轻轻地呢喃:“外面的人一句话也不说,估计在偷听我们讲话,有些话还是小声点说好。”
程子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一群人这么久了一句话也不说,怕是说话的时候漏掉了他们的谈话。他想着,府邸里一定有人在等着他们把他们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他小声小语,与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以便说话起来方便。“皓哥,我怎么都看那个张云岚不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又就请我们吃饭,又帮我解围的。反倒是那个易信群,不像个善类!”
“知人知面不心,有的人当面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张皓岚嘴角轻微上扬。“他那个徒弟看上去嗜血成性,杀人不眨眼,但是为人本真,还是他从小了那股兽性没有改。我估摸着,这一切都是云哥的主意,他只不过是个棋子,帮他完成,得他想要的东西罢了。”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越是鲁莽,内心越是纯净。反倒是那些沉稳端庄却是老奸巨猾,根本不是他们想对付就对付得了的。
他可不敢感叹这个世界,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把自己视如己出的陈母,他以为这个世界人都是善良大度,可爱可亲的。可是越接触后面的世界,与这个圈子靠的越近,他就真的发现,其实每一个时间,空间,都有着善良和邪恶。就像是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善良和邪恶的。
他有些伤感了,联想起他的往事,还有点怀念以前在那个小村庄和陈母,陈晨平平淡淡的日子。虽然生活过的清贫拮据,但至少安定和谐。现在到了这个地方,生活是有所改进,却有了越来越多想解决却仅凭一人之力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别想那么多,回去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张皓岚看他心情低落,估计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也不好继续看他这样下去,就找点话题找他聊聊,让他别胡思乱想。
“打算倒没有什么,准备回家休整一天,过两天去学校看看。这些日子,从三大家族比武大会开始大事小事不断,一天也没有消停,学校里的同学估计都不认识我了。我得去见见他们,再去问候问候老师,之后就准备去星云山了。”他说到最后,眼眸中闪烁出了些莫名的激动。星云山,只有去那儿,才能提高修为,让自己变得更强。
张皓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天空中太阳的光辉已经越来越弱,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厚重的火烧云。晃了一段时间到了家里,夜幕已经四合,四下里一片静谧,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提灯夜行。
他告别了张皓岚,独自一人回到家里,发现家里黑漆漆的,灯都没有点上。带着些纳闷,去开雪花房间的门,被褥折叠得很整齐,四下里空无一人。
“这丫头,估计是捉摸着我今天晚上回不来,又和林清出去疯了。”他摇了摇头,发自内心的微笑,将门合上。
这一夜他没有冥想,只是将窗户打开,任凭星光一泻千里地洒下,任凭金色的光晕均匀地笼罩在他身上。他觉得很舒服,星心像是接收到了星光的感应在身体内四处游走着,欢快洒脱。
他想了很多问题,那些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陈母被杀,雪花突然地出现,接着就是陈晨离奇的失踪,而老师们开始极力否认这个事实,之后又当面出来主动澄清,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星师嘛,本来身体素质就好,再加上他以前又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武术,伤口复原速度自然就比一般人要快了。
他洗了个热水澡,在加冷水和热水混合的时候,他故意将热水的比例增加了些。生活常识告诉他,用温度较高的水冲洗身体,能够缓解疲劳,让身体得到最佳的状态。
洗罢,随便吃了些东西,不等雪花回来就开始静心修炼了。雪花被林清带着他是放心很,开始认识雪花的时候,很腼腆话都不敢讲。现在的她,开放多了,甚至都可以和他们开玩笑。他估计这多半是林清的原因,他清楚自己不是一个特别懂得安慰,爱逗别人笑的人。功劳不在他,讲苦劳还是有他一份的。
而他最苦恼的事情就是自己能力的提升,自从他从张皓岚那得知三生石已经融入丹田的秘密之后,他就已经放松了修炼。以为只要凭借三生石,就能够显著提高星力,提升星心。可是与易信群惨败的那一战却给他敲响了警钟,修炼的事情不得大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份耕耘一分收获。没有经过付出,哪会有回报?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加强修炼。
他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但是在年龄大的人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在与敌人对战时,不管年纪大小,对方不会因为你年纪小从而比赛的时候对你放水。比赛面前人人平等,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星力。只有做到最好,才能不被人踩在脚底下,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看见龙翎。
想到这里,他心一摸,闭上了眼睛,身体内的星力在全身来回的游动,一颗星心在身上跳跃,光芒也越来越烈,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
张云岚府邸,张云岚坐在厅堂正中间的位置,旁边站着易信群,脸上没有了昨天的怨气,审问着昨天的那几个马车夫,表情很难看,问了那么久,没问出什么名堂。
“一群废物!你们开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没完成任务,还有脸回来见我!”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几个马车夫跪在地上,低着头,连忙说该死,赎罪一类的话。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但是摸金校尉人手本来就不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就让他们滚了。
“气死我了,养着一群废物!”他等这群人走光了还咽不下这口恶气。
“师傅息怒,为他们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连忙给他倒了杯温茶,云哥喝了一口,气消了不少。
“也罢!我能猜到的估计那个张皓岚也猜到了,从他们口中探不出来,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会弄得一清二楚的!”
“师傅英明!”他鞠躬捧手作揖,脸上尽是露出狰狞的笑,看上去令人倒尽胃口。
一直到傍晚时分,晚霞红得发黑的时候,雪花和林清才意兴阑珊地回来。进门的时候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注意到程子凡已经到家。好像这个家已经成了他们两个的专属,其他人全部都变成了空气。
由于房间内门窗紧闭,所以显示出一片漆黑死寂。灯盏点燃之后,程子凡轮廓才渐渐浮现出来,吓得他们两个一跳,连忙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子凡其实只是闭目凝神,根本就没有修炼。他没有开灯,只是为了故意整他们。回来这么晚,肯定在外面鬼混,作为一个当哥哥的,好歹也是需要过问一下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深呼吸一口,手随着呼吸来回地摆动,向他们展示出自己刚刚被他们打断停止修炼的样子。
“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啊!看看什么时辰了?”他生气了,他可真的是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将近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两个连人都没有看见,而且更值得深思的是,雪花昨天晚上连人都没有回来,到底去哪睡了。
雪花粉面发白,被吓住了,连忙指着外面。“黄昏,不算太晚。”
林清忙着在旁边跟着他一起解释,两个人都受到了惊吓。似乎像是两个人做了什么亏心事,解释的时候结结巴巴的,吐字也不清楚。“嗯……嗯……”说完眼神就咕噜噜地打转,像是不知道要停留在哪个地方。
程子凡有些心寒,从他们两个的吞吞吐吐,就知道他们有些事情瞒着他。不过如果强指出来的话,两人面子薄肯定受不了,只能拐着弯地讲。“今天晚上回来那么晚,也不知道你们昨天有没有回来?”他走心地说,像是没当一回事,起身下来到时杯茶,一饮而尽。
他倒想看看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一男一女晚上夜不归宿,他们这就真的那么开放?男女独处一室情有可原?
“回来了!回来了!”林清抢在雪花前头争前恐后地说,像是生怕他说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的是的,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昨天也是这个时候的,只不过你没回来,我们还带了好多好吃的,只可惜……”
雪花现在的说话相对以前顺畅了很多,这一点是值得欣慰的。只不过她现在撒谎竟然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有些心寒。以前如此单纯干净的小女孩,与这个世道相处久了,竟然也学会了撒谎。
他没忍住,直接将紧握在手上的玻璃茶杯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带着支离破碎,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碎了一地。
“很好!非常好,照你这样说我是应该谢谢你吧,我亲爱的妹妹。和林清出去疯的不像话,竟然还会记得我这个哥哥爱吃什么东西。呵,不过多谢你的好意,你哥哥昨天晚上饱得很!什么都没吃,在家里等着你回家,一直等到了现在。”他歇斯底里地叫喊,本以为她会向他解释什么,没想到她回来竟然满口谎言,“同”一个外人来欺骗他。
雪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泪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间流出来的,“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