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周八爷真的到了让金山河无比忌惮的地步,甚至不惜把邱红梅拱手让出怎么办?
他一句“把人放回去!”
难道我真的能听他的?
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老子拖着一条伤腿上跑下颠地为了什么?为了给薛副市长扫清竞选道路上的障碍?
这都是暂时借用金雷力量的借口而已。
我这么做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张萍,我不忍心让她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和不安里;再者,也算是不忍心让邱红梅落到我可以预见的那种悲惨的境地里。
像何远君这种纯粹的政客,在现在这个竞选的关键时刻里,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身上有任何可供人攻伐的污点存在的。
邱红梅对他来说,无疑就是那个污点。
他会不惜一切,把这个污点彻底抹去。
邱红梅的确还没有重要到让我为她拼命的地步。
可是斗不如人家,让她被人抢走了是一回事;连斗都没斗,就因为忌惮对方的实力,把她拱手让人,那是另一回事。
前一种我可以接受,后一种我却做不到。
如果我王野是那种一遇到困难就倒退的人,怎么可能熬到今天?
而且,如果我今天退了,下回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怎么办?还退?
退着退着,会不会就成了习惯?以后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
那我王野还是男人么?还凭什么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关心的人?
所以,今天绝对不能退!
“想什么?你还有辙?有辙就快说啊,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扮什么深沉?”见我又不说话了,金雷推了我一把。
我被他推得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这小子往哪推不好?正好推在我的伤腿上!
玛德!他该不是故意的吧?
“你干什么?推什么推?催什么催?就算有办法,那还不得想啊?谁能一眨眼睛就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来?你试试看?……”我疼得说不出话,后面的张萍却发飙了。
她用力推开金雷的手,蹲着身体挪到我旁边。“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我闭着眼睛,咬牙等这阵子疼过去。
抬起手摆了摆,让张萍别说话。
那些人一直在旁边转悠,可还没有走远呢!
别人家没发现我们,我们却主动闹出点动静给别人制造方便,到时候可就好玩儿了!
金雷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你这娘们怎么这么悍?老子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着急么?”
“着急你就能推他伤腿上?”张萍本来已经闭嘴了,听金雷还敢“狡辩”,立刻又炸毛。
“你俩别吵吵了……”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我劝阻的话才说了个开头,一阵热血沸腾的音乐声乍然响起,霎时间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循着声音扭头看去,金雷这小子正手忙脚乱地掏手机。
手机被他放在裤兜里,而他现在猫着腰躲在方向盘底下,这种姿势委实有些不方便,一抬头就顶到了方向盘,还把放在前挡板上的什么招财猫啊、汽车香水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震了下来。
金雷慌手慌脚地想去接,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姿势,哪接得住啊?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配合手机里的热热闹闹的“好汉歌”。
我的妈哎,这回真好玩儿了。
停车场里这么安静,聋子才会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你没把手机关静音?”张萍眼睛都瞪圆了,发白的脸上说不清是愤怒多一些,还是紧张、畏惧多一些。
“老子可抱着个孕妇,从哪儿变出第三只手来关手机静音?”金雷还在狡辩。
“这边有声音……到这边来!”
“所有人,听到了没有?别找了,都到这边来!”
果不其然,外面正在搜索我们的几个家伙,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了,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现在怎么办?”张萍紧紧拽着我的胳膊。
“能怎么办?只能出去跟他们干了!”我拍拍张萍的手,她太紧张,手又凉又抖!“别怕,你就躲在车子里,把车门反锁了,千万别出去。”
张萍一个劲儿摇头。“他们这么多人,你们才两个人。你的脚上还有伤……”
“别担心……”
“他们在这里!都躲在这辆车子里……”
我话都没有说完,这帮家伙已经围过来了。
和刚才赤手空拳不同,现在他们手里可是有了家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搜寻我们的时候,顺便从自己的车子上拿的。
刚才在厕所门口被彪形大汉第一个揍趴下的黑衬衫看起来像是头头,只见他手一挥,另外几个人就轮着手里钢管砸了过来。
“砰砰砰……”前挡风玻璃很快被炸裂了,因为贴了膜,暂时还没有碎,可看起来也顶不住多久。
张萍死死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摇着头,就是不让我开门出去。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金雷也不躲了。
他从方向盘底下钻了出来,掏出手机一通狂吼。“你们特么吃了蜗牛屎了么?用爬的过来么?……老子在哪?老子被人堵在停车场了……马勒戈壁,敢砸老子的车?老子跟他们拼了这回……你们到了?到了赶紧给我滚过来,有多快滚多快!”
怒气冲冲地吼完,金雷死死盯着站在手下后面,抱着胸看热闹的黑衬衫,一边对他露出狞笑,一边朝后面伸手,手指头还抖了抖。
张萍愣住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金雷等了半天,发现没有东西被递到手里,不由得转头怒瞪着张萍。“把东西给我啊?傻看着我干嘛?”
“什么东西?”张萍扭头,朝后座上仔细打量。
后座上除了横躺着邱红梅这么一个大肚子孕妇,她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也不知道金雷口里的“东西”是什么,有些慌神。“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钢管啊?不然你让老子这么跟七八个拿着家伙的人赤身肉搏啊?……啧,眼睛看哪儿呢?座位底下底下!看到没有?拿来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前挡风玻璃终于碎了。
一大块黏着模的玻璃裂块,夹带着细碎的玻璃渣子,就这么砸在金雷和我身上。
见终于把前挡风玻璃砸碎了,那几个家伙满脸兴奋。有两个把手里的钢管当成了标枪,爬到车顶盖上,一个劲地往我和金雷身上戳。
“我们不想把事情搞大,你们只要被人交出来,让我们回去好交差,今天和你们的过节就算……”黑衬衫抱着胸,站在手下身后,语气悠闲地开口。
“草!”金雷的肩膀上被戳了好几下,要不是他躲得及时,刚才差点被戳到眼窝子上。
金雷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威胁过?
他额头上的青筋一个劲儿地跳,满脸狰狞。
抢过张萍好不容易找出来的钢管,一个回手就狠狠敲在和他几乎是面对面的一个家伙的手腕骨上。
那家伙“嗷”了一声,钢管立时脱手,抱着受伤的手,从车顶盖上滚了下去。
他也是太近功好利,得意得忘了形。大概是想着争个头功,回去好跟老板请赏,却没想到自己和对手离得最近,也处在最危险的地界上。
金雷是怒极出手,手里头可一点都不会省力气。
只听他敲在手腕骨上的声响就知道,那个被他敲中的家伙,八成硬生生给敲骨折了。
“下来,你们都下来!”黑衬衫一看手下受了伤,再也维持不住淡定了。
他从旁边的地上拣起钢管,挥着手让另一个爬到车顶盖上的手下赶紧下来。
其实不用他下令,另一个蹲在车顶盖上的家伙被同伴的“惨状”吓了一跳,已经麻溜地爬了下去。
“想跑?砸了老子的车还想跑?老子长这么大,什么都可以吃,就是特么的不吃亏!”金雷透过没了遮挡的车头,狠狠地盯了黑衬衫一眼。“你刚才说什么?把人交给你们?我呸你玛格逼,交根毛给你!今天这梁子,我跟你们这群逼崽子算是结定了。”
说完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金风他们马上就到了,咱们只要顶到他们赶到就成。我去跟他们开干,你护住车子,别让人把邱红花抢走了。”
“是邱红梅!”张萍小声更正。
“卧槽,管她是红花还是红梅,反正老子这回是绝壁不会放手的,老头子让我放也不行!”金雷已经彻底被激起了怒火。
说完拎着钢管,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那几个人立刻就围了过来。
只听钢管交击在一起的,“乒乒乓乓”的刺耳声响起,金雷很快就跟三个家伙打成了一团。
金雷没有系统的受过武术方面的指导,却是长年混迹在“矿区”这种作风彪悍的地方。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地打出了经验。
他知道怎么躲避才能让自己的伤害减小到最轻的程度,也知道钢管打在人身上那个部位最疼,最能消减对方的战斗力。
而且他力气大,块头也大,一时间以一敌三也没有吃什么大亏。
可人的力气毕竟是限度的,他不会一直维持在最佳状态。
何况对方可不止有和他对战的三个人,还有四个人等在一边呢?
一个轮不上手的家伙看看战团,又看看车子里的我,拎着钢管走过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钢管给我!”我盯着那家伙,一边对张萍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