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奶牛都被赶到了牛栏里。
三人摸到山坡上,找到翻墙的地方,往下看,见整个牛棚都没有人,吴四郎捡起来石头朝牛棚砸了两下。
过了好一会,并没有动静。吴四郎放下心来,看来那几个新买的下人不知道这奶牛是个稀罕物,连产的奶都是值钱的东西,并没有好好的看着。
这下可别怪他了!谁叫吴大郎一直没有死,让他娶不上胭脂,害的他连媳妇儿也娶不上。要不然这些家产现在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又蹲点等了好一会,吴四郎捡了小石块往里面砸,牛动了动,低低叫了两声。吓了三人一跳。
曾大郎和曾二郎都有些责怪吴四郎,还不进去把牛弄出来,再等要是等到来人了,就坏事儿了。
看俩人着急催促,吴四郎也见没有啥动静,招呼俩人翻墙进去。
山坡上有两道门,一道门通向清园的后门。一道门通向山上。
三人进去后,曾大郎和曾二郎把门锁撬开。
吴四郎去牵牛。
奶牛和耕地的牛不仅长得有些不一样,提醒个方便也有明显差异。
吴四郎看着硕大的奶牛,解开绳子,一下子牵了两头,往牛棚外拉。
大晚上的,奶牛不愿意走,吴四郎就硬拽。
缰绳扯着鼻子,奶牛哞哞叫了两声,迈开步往前走。
曾大郎和曾二郎一看吴四郎一下子牵了两头,俩人也想弄一头,又跑到牛棚一人牵了一头,拽着往外拉。
“啊啊——有贼啊!抓贼了!抓贼了!”一声叫喊响起来,顿时就有几个人从清园后门冲出来。
吴四郎三人吓了一大跳,看牛快出大门了,死命的拽着往外拉着跑,拿了树条子狠狠的往奶牛身上抽。
奶牛跑起来速度也不慢,快起来,三人也紧张惊恐的往山坡另一边跑。
罗丘几个叫喊着抓贼,听着声音还远,罗平和万森几个却已经冲出去,追上了吴四郎。一看有人追上来了,吴四郎急的两眼都红了,拽着奶牛死命的赶。
曾大郎和曾二郎速度快,看有人追上来,松了绳子,把腿就跑。
吴四郎不舍得丢缰绳,这一头奶牛就一百多两银子,两头就二百多两银子了!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不能丢!
罗平和万森没有追吴四郎,照着曾大郎和曾二郎就猛追上去。
曾大郎兄弟有些惊慌不择路,不知道他们咋那么快的速度就追上来了。爬上山坡都要好一会的。
但俩人跑不掉了是一定的。天黑也没挡住俩人被抓。
罗平和万森一人抓一个,猛的扑倒,按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打。
罗丘带着家里的小厮拿着棍棒,也很快追了上来。
吴四郎松开了一头死活不跑的奶牛,拉着另外一头就朝山坡的另一边跑。边跑边咒骂。明明都没有动静,咋会有人冲出来,还来的这么快!?
不过看还没人来追上他,曾大郎和曾二郎已经被抓,他一边惊慌的跑路,又庆幸。他们俩被抓了,跑最前面的俩人就没空来追他了!借着天黑,拉着牛就往树丛里躲。
罗平和万森把曾大郎和曾二郎抓住,等到罗丘几个追上来,就把他们交给罗丘,跑着上来追吴四郎。
如果吴四郎没有死命拉着一头奶牛,他自己直接跑,还能跑得掉,他已经松开一头了,就等于丢了一百多两银子。手里的这一百两银子,是说啥又舍不得丢。又看曾大郎和曾二郎被抓,心里庆幸,自己可能会逃掉。
没想到目标很大,罗平和万森一下子就找到了他,当场就把他按住了。
吴四郎嗷嗷叫,喊着不准打他。
罗平和万森手下脚下却不停,“你个偷牛的贼,不打的是你老子!”
山坡那边传来曾大郎和曾二郎惨叫哭嚎的声音。
吴四郎听的心里发颤,大声嚷道,“是我!我是吴子春!不准打我!不准打了!”
罗平和万森还能不知道他是吴子春,打的就是他,狠狠照着他的脸,一拳一拳的打。要不是怕把他给打死惹到事儿,就拿石头也给他脑袋上砸一下了。
这么大的动静,把村里的人惊动了。
崔氏推醒吴天会,“那边抓贼的抓到了,你去看看!该说啥话说啥话!”
吴天会白天上了一天的工,实在累的不行。打着哈欠起来,洗了把凉水。
外面已经有人惊醒,听是有贼,拿着家伙冲出来了。
罗丘几个都没有点火把,还有些‘衣衫不整’,扣子扣歪的,一看就是听到动静急忙拉了衣裳冲出来的。
本来就阴天,没有月光,天黑的很。
带着人把曾大郎和曾二郎连同吴四郎一块拎到了村口。
听到动静出来的人,一下子也看不见是谁,一听还是偷清园的奶牛,牛都给牵出了门,走老远了,一下子偷了四头,都责骂不已,喊着使劲儿打,狠狠教训。
有人拿着气死风灯出来,一照,众人这才看出竟然是吴四郎。指着吴四郎就唾骂起来。曾大郎和曾二郎惨叫呻吟着,看到吴天来和曾氏出来,哭喊着大姑救命。
曾氏一看,俩人被打的瘫在地上,鼻青脸肿,吴四郎嘴角耳朵都有血迹,嗷的一声就扑上来了,“天杀的畜生啊!这是要打死人了啊!打死人了!打出人命了啊!”
吴天来还没开腔,村里的人就纷纷指责起来,说他教的儿子竟然是个贼,亲戚也是贼。曾大郎和曾二郎是曾家村的,是外村。吴四郎勾结外村在自己村里盗窃,行迹恶劣。
这个家里丢过鸡蛋,那家丢过菜。还有丢小鸡仔和肉包子的,林林总总的一堆。
曾氏哭喊着要把她儿子和娘家侄儿打死了。
邱氏气的脸色铁青,胸口直起伏。
吴大郎和胭脂匆匆赶来,胭脂头发都还披散着,在睡衣裤外面罩了个对襟长褂子,披了个披风。
曾大郎哭的惨烈,“我的腿…断了……我的腿被打断了…”
曾二郎的一条腿也疼的不能动,哭着他的腿也断了。
吴家人脸色阴沉愤怒的看着吴四郎和曾大郎曾二郎三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偷啥东西不好,非得去偷那奶牛。奶牛没偷到,被抓住打一顿狠的,还丢尽脸面。
没脑子的蠢货!一百两银子一头弄回来的,那山坡的奶牛和羊一千多两银子,肯定是日夜有人守着的,能让他们把奶牛牵出去,肯定是设下的圈套。
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吴大郎和胭脂,有人紧抿着嘴,“就算是抓到一个偷东西的,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直接把人的腿打断吧!?”
吴大郎瞥了眼吴四郎三人,看着没有否认他狠,却道,“这两个是你表弟吧…”
虽然村里有些人的确觉得下手有点没轻没重了,但这话他们也只心里想了下,对上偷东西的小贼,就要狠狠收拾一顿,让他们再也不敢偷。这伸手偷的就是上百两银子的奶牛,要是偷着他们家了,怕是能把家底都偷了。
曾氏直接骂上了,“狠心的小畜生!把人打死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把我们家人都打死了啊!偷你们家东西了吗?偷到你们家啥东西了,就把人把打成这样!黑心烂肺的东西!你们这么狠,把人打成了这样,你们赔!把人打坏了,要赔偿!赔偿!”
吴大郎轻笑一声,“家里的奶牛毕竟是个稀罕物,那棚子不显眼,可有千把两银子在里面。刚换了家仆看着。他们看到竟然有贼来偷奶牛,一时下手也没个轻重。黑灯瞎火的,也没看见,这偷牛的人是自己村的。”
“你们就是故意的!喊着偷你们的牛了,偷到了吗!?腿都打断了,恨不得把人打死!好好的人给你们打废了,今儿个不赔偿,咱们没完!”曾氏扯着嗓子嚎骂着。
“是没完。”吴大郎点头,“村里竟然出了内贼,勾结外村的人来盗窃,行为恶劣之极。现在都喊下手偷上百两银子的奶牛,下回说不定就敢杀人了。先把他们绑了,等天明送官吧!”一听送官,吴大郎和吴二郎吓坏了,喊着就叫大姑。
曾氏哭丧着叫骂,喊吴聂大郎要害死她儿子,害死她娘家侄儿,“……心狠手辣的畜生啊!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不是我们一家人多,拼老命的干活儿挣钱,这没人性的畜生早病死了啊!现在出息了,发达了,不讲情义就算了,还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啊!害死人了!打死人了啊!”
“当了贼还哭喊害死他们了,真是不要脸!”
“胆敢偷村里的东西就要往狠了打!不然以后不知道就把咱们村都给偷了!”
“果然是一窝子,这偷东西的本事从老的到小的都会!”
又说到曾氏大过年偷给老天爷上供的银子,这娘俩都会偷。上供的银子,值钱的奶牛,以前还不知道偷过啥,村里丢的小东西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干的。还有曾大郎和曾二郎,这俩曾氏的娘家侄儿,还真是和曾氏像!
面对村里人的唾骂,吴天会有话也说不出来了,眼神一转,抓着曾大郎和曾二郎就骂,“都是你们游手好闲的,把我们四郎都带坏了!他之前啥时候伸手摸过人家的一针一线!要不是你们俩,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偷东西!”
村人一听没有对吴四郎改观,反而有些鄙夷他。自己儿子偷东西,怨怪别人的娃儿了。曾大郎一看吴天会竟然怨他们,腿被打断了,疼的都没知觉了,还被人抓了个现行,在全村面前丢脸,他们没怨吴四郎害他们,他竟然还怨他们,顿时恼忿不已。
曾二郎已经不忿的怒嚷,“明明就是吴子晓他说要偷奶牛,叫了我们俩帮忙,说卖了银子分我们一笔!”
众人更加鄙夷吴天会,看他自己脸色涨成猪肝色,说不出话来。
看着拍着大腿哭嚎,“自己当了贼还有理了。”胭脂冷笑,“官府说不过去,那就送到官府说说。官府要说赔偿,该赔多少我们赔多少就是了。”
吴大郎抽袖筒里抽出一张叠好的纸,“在送官之前,先把之前欠的银子还了吧!就算我们不收利息,欠了这么久,也该还了。之前喊着没有钱,分家分了几十两银子,也没见还,这借据都要泛黄了。”
曾氏哭喊着逼死人了,吴天会也脸色阴沉难看的不行。
崔氏叹口气,“这四郎本来就……也太不争气了!”
邱氏脸色发青,咬着牙槽。不争气的何止吴四郎,老二现在也不讲脸面了!竟然容着曾氏这个贱人教败着儿子干出偷盗的事儿来!
“二哥看着硬,还是没有大哥脾气硬。”崔氏叹息一句。
邱氏额头青筋跳了跳,怒喝一声,“老二你给我过来!”
吴天来听他娘突然喝骂,浑身一个激灵,看邱氏阴沉着脸走过来,“娘……”
邱氏铁青着脸走到不远处停下,“你过来!”
吴天来预感不好,这次是真的预感不好了。
邱氏冷冷的瞥了眼曾氏,看着吴天来。
吴天来看着曾氏几个,他娘这样子,像是要他舍弃妻儿一样。
曾氏也心里预感不好,看着邱氏,“娘这是要干啥?”
邱氏没吭声,叫吴天来,“你跟我过来!”转身朝小屋那边走去。
他犹豫了下,看看曾氏几个,又看看众人鄙视唾弃的样子,跟着邱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