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剑气冲霄。
海明威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对面那个明显还很弱小的年轻剑士，竟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如此惊艳的剑意。
那股剑意，果然不是错觉，真是连通天与地，连通神与人的极上之剑。
海明威忽然有些嫉妒对方，他苦练剑技，将剑技融入灭魂术士奥义，在无数场血战中才锻造出自己独一无二的桀傲雄牛，以一手霸角剑技震服无数强者。
但忽然之间，海明威发现有个年轻的剑士，好像不怎么费力就使出还在自己之上的极上剑意，这种落差，比起被吉尔设计重创还要难受。
“可恶，竟然没死！”说到吉尔，倒地的吉尔正捂着胸口，吃力的试图爬起。
乔森看也不看失败者的落魄下场，此时的他，眼中只有剑，只有对手。
“泰山之神，东岳天齐。”乔森缓缓念道，“高座峻极之地，群山之祖，五岳之尊，即名岱宗泰山。”
他每念一字，剑意便雄峻一分，左眼中的剑光也便凝实一分。
当乔森一步步走到海明威身前时，他明明与海明威身高相近，却自然而然的生出居高临下俯视海明威的感觉。
“那个小鬼……要捡便宜了吗？”挣扎起身的吉尔低吼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明明已经推演了一百六十三次，明明经过三次大改七十四次修正，怎么想都万无一失，怎么会没死！”
忽然间，唐妮出现在吉尔身边，蹲在他身前用剑鞘轻轻戳了戳他，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弱点的？”
“通晓传奇。”吉尔低声道，“一次对海明威这个名字使用，了解他的灭魂奥义是以传说中的天之雄牛为基础生成的。再一次对天之雄牛这个名字使用，了解到这个传说.”
“原来如此，通晓传奇还能这么用来收集情报。”唐妮点点头，“有趣。不过你没说实话呢，只是通晓传奇魔法，还不够让你判断对方能承受多大的攻击强度。你刚才的表现分明是早有预判，知道海明威能经受多大程度的攻击。”
吉尔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着唐妮：“我要是说了，你会救我吗？”
“你爱说不说呗，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唐妮一脸惊奇的望着吉尔，顺便剥开一只小蛋糕的包装。
吉尔恨恨闭嘴，唐妮便不再理他，转脸看向乔森。
此时的乔森，正在海明威的面前，默然不语。
海明威桀傲的抬头仰视着他的对手，身受重伤，并不能让高傲的公牛低头。
两人对视着，久久不言。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吉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大概是剑意的对抗吧。”唐妮歪着头答道，“我听养猫的说过，用剑的家伙里总有一些像他那样奇怪的人，讲究什么剑的意境。”
她忽然笑了起来：“有趣，养猫的和那头牛，说起来还真是一类人呢。”
吉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默默伸手从胸甲的暗扣里掏出一粒秘药，塞进嘴里。
他一直警惕的看着唐妮，然而让吉尔觉得无趣的是，唐妮根本没多看吉尔一眼。
少女剑士的注意力，似乎全在乔森身上。
猝然间，乔森与海明威高涨的剑意仿佛被什么触动了，重重撞在一起，发出并不算响亮的清鸣。
然而这声清鸣，却仿佛响彻了整个战场，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心头微颤。
清鸣过后，乔森与海明威同时发动了，雄峻的公牛高扬双角，巍峨的泰山则山路环绕，霸角剑与剑器万型在短时间内激烈的交锋着，发出越来越高亢的撞击声。
海明威的惊讶也随之越来越盛。他明显能感觉到，乔森的力量远逊于他，双方同样使用了魔力强化身体，但海明威能感觉到本身的力量与速度都远在对手之上。
在这样的优势之下，海明威竟没能压倒对方的“势”，这让他很奇怪。
乔森的剑，名为泰山十八盘，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的十八盘剑技。
原先乔森以借相法门观想的便是雄峻泰山上那盘旋起伏的山路山势，然而，在见识了海明威的霸角剑之后，乔森有了新的想法。
他这一次观想的，是泰山之神，东岳之主东华大帝。
纠纠雄牛，在东华帝君法相面前，不过是一头家畜。
若非海明威的剑术修为远胜于乔森，即使海明威此时身受重伤，以乔森的实力，也不足以与他以剑对剑硬碰硬的交战。
剑招迭出，乔森脸上一片庄严肃穆，然而他心中却愉悦无比，他感觉到了剑技之上，剑法之理的一丝奥秘。
这种感觉，让他愉快，也让他强大。
所以，实力强于他的海明威，在乔森的压力下只觉得出剑越来越艰难，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桀傲的巨大公牛，渐渐被套上绳索，栓在了巍巍高山之下，被镇压得几乎动弹不得。
被弱者压制，这种感觉，让高傲的海明威几欲发狂。
他引以自豪的公牛，被对方以更加可怕的威势，压制得寸步难行。
而此时，乔森突然开口了。
“我刚才听吉尔说，带来灾殃的巨大公牛，是被古代英雄以万千兵器铸成神之锁束缚，以神力铸成冠军之剑予以斩杀。可巧的是，我这柄剑，原名为古代英雄的剑塚。”
乔森慢吞吞的说道，“真是巧合呢，海明威阁下，就让我以古代英雄留下的这点剑意，为你送葬吧。”
乔森表情一变，原本雄峻的泰山神之相便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凡人”。
凡人中的英雄，凡人之剑。
剑器万型，变回了最原始的状态，如士兵手中普通至极的制式长剑。乔森平端长剑，神意凝于剑尖，向前刺出。
这一刺，不是任何剑技，而是最普通的一刺。
海明威圆睁双目，怒视乔森，然而他动弹不得，仿佛身后那巨大的公牛虚影已死，重重的压在他的双肩上。
海明威眼睁睁的看着乔森的长剑直直刺入他的双眼之间，贯穿眉心，直刺入脑。他的意念到此为止。
乔森默默叹息，他轻轻抽回长剑，带着海明威的血与脑浆，点在霸角剑上。
“以古老英雄的名义，赞颂强大的敌人的雄姿。带来灾荒的公牛，请将你的硕角留下，以此纪念曾经的英雄，与你现在的主人。我以骑士乔纳森·梵·斯沃德之名宣誓，必不负你的荣光与威风，代行力量之道。”
乔森曼声吟唱着，竖起手中的剑器万型。
剑，悄然变了形制。
霸剑·桀傲雄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