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知摇头,爷爷当年无意中提了一嘴,他就往心里一记,并没当回事,工厂破产,被经济大潮吞噬,在生意场上是常有的事。
“因为什么?”宋梨落问,徐剑是谁,她不知道,梦工场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直觉的,梦工场的破产,似乎跟现在有牵连,不然,他们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将他们引过来了。
那人似乎不想说,梦工场的事,在当年极其轰动,员工的血汗钱一夜之间蒸发,大批的员工下岗,很多家庭都是双职工,一下岗,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别的又不会做,对职工来说,梦工场的破产,无异于天塌了。
如果梦工场因为效益问题破产的话,他们在心理上还能接受,可是,他们前一天还干的热火朝天,徐剑还承诺给员工,到年底每人会有一个大红包,超乎想象的大红包,大家的热情一下被点燃,干劲十足,都等着年底拿红包。
然而,他们一觉醒来,去上班的时候,工厂的大门紧锁,里面的东西被哄抢一空,什么都没了,他们连赖以生存的饭碗都没了,更别提红包了。
于是,大家商议着找政府出面解决。
梦工场的员工太多了,政府的安置工作根本跟不上,很多人只会一样技能,没有一个公司能消化掉那么多的下岗职工,在巨大的困难面前,在任的********犯了愁,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由于政府的安置进度慢,员工们的情绪日益膨胀,最终导致了市政府门口的****事件。
就是这样,政府仍没有给解决掉根本问题。
梦工场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政府那边一拖再拖,很多人眼看无望,心灰意冷,就加入了当地的一个地痞组织,专门对抗政府。
他们还秘密的调查梦工场破产的事情,前段时间,他们收到一封匿名来信,这才将厂子破产的事情理清楚。
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报仇。
无巧不成书,竟让他们真的等到了。
赵行知看着那人变幻莫测的脸,说道:“不管那个厂因为什么破产,都跟我们无关,那个厂破产的时候我很小,还不记事,而她,则没出生。”
那个人听到赵行知的话突然变了脸,怒声道:“怎么跟你们没关系?没听说过父债子偿吗?你老子犯下的事,他不承认也没关系,今天他儿子我是要定了!”
赵行知蹙眉,这么说,这件事是冲着他来的了。
“好,父债子偿可以,这件事跟梨落无关,你放她走。”
那人看了宋梨落一眼,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放她走,你以为我傻吗?”她一走,警察肯定回来,虽然他们不怕警察,却不想无缘无故的增添麻烦。
赵行知看了看外面,冷冷的说:“不放她走,你觉得你能困住我们吗?”
那人似乎对赵行知和宋梨落很了解,知道他们身手不错,但,双手难敌四拳,他们人多,有绝对的优势,而且,他们有武器。
“那就试试。”
那人说完,吹了一个口哨,废弃的厂房里忽然涌出一大票人来,个个拿着武器。
宋梨落大致数了一下,好家伙,棍子十三根,居然还有枪!
“等等,在你们开战之前,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梦工场到底是因为什么破产的?”
一提起梦工场的破产,大家的情绪激动起来。
为首的那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好,那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反正你们今天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梦工场是靠做配件为主的企业,主要给一些大企业做代加工,云氏集团就是他们最大的供应商,最多的时候能占到全年供货量的百分之八十。
云氏集团是当地最大的企业,梦工场就靠着云氏集团一步一步发展起来,最多的时候一线员工就增加到了三千多人。
那一年,云氏集团的用货量特别大,工期紧,任务重,梦工场的全体员工加班加点的干,累了就倒在地上休息一下,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很快他们的原材料跟不上了,厂长徐剑去云氏集团要进度款,云氏集团说钱全都压在项目上了,没法周转,让他们坚持一下,只要货一到位,钱立马打过来。
徐剑没法,只好去银行贷款,拆了东墙补西墙,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云氏企业的订单。
梦工场全体员工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金钱,终于将云氏企业的订单做完了。
徐剑亲自押车,将货送到云氏集团的仓库,然后去索要货款,云氏集团说晚上装箱发出去之后,第二天准时打款。
徐剑兴冲冲的带着消息回到了梦工场,为了庆祝这个大单的完成,让食堂准备饭菜,跟员工在食堂喝的一塌糊涂。
这段时间,大家太累了,急切的需要一种方式宣泄出来。
第二天,徐剑带着会计赶到云氏集团去要款,一到那就傻眼了,云氏集团的办公大楼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徐剑的心当时就凉了半截,抓住旁边的一个保洁,问,云氏的人都去哪儿了?
保洁不耐烦的说,走了,都走了,老板卷着钱跑了,员工都去找老板的女儿要债了,一群没良心的家伙,还欠着一个月的工资没发呢,得赶紧找点值钱的东西,不然就亏大了……
徐剑呆立当场,拨打云氏集团总裁云老爷子的电话,关机,云夫人的电话也关机。
他慌慌张张的去找云氏集团的千金,云意晴,她已经疯了,神志不清,正发了疯的毒打自己的孩子。
徐剑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如死灰。
他把全部的资金都押到了云氏集团身上,没想到云氏集团居然在一夜之间破产了。
银行的贷款已经到期,货款没要回来。
他不敢回厂里,不敢将这个失望的消息告诉大家,只得悄悄的藏了起来。
工人们最终得到了消息,带人砸了徐剑的家,徐剑的妻子无奈之下,跟法院起诉离婚,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在这个资金链断裂导致的破产事件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最终酿成了惨案。
宋梨落听完,唏嘘不已,想不到云氏的破产对下面的供货商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赵行知冷冷的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的变化。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也对,云氏集团一夜之间消失,他的母亲疯了,外公外婆跑了,他怎么可能不去弄清楚呢?
“现在,你可还有怨言?”那个人冷冷的看着赵行知问。
赵行知面无表情的说:“因为云氏的破产导致梦工场的破产,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那个人见赵行知服软,语气稍微好了点,“我们不稀罕你的抱歉,我们要一个公道,云氏集团为什么要欺骗我们?那可是我们的血汗钱!”
赵行知沉默,没有说话。
宋梨落站了出来,“据我所知,云氏集团也是受害者,你想,那么大的一个企业,在一夜之间破产,这怎么可能嘛,而且,云氏集团在破产前,盈利情况一直良好,你们应该去追究云氏集团背后的黑手,而不是云氏集团,懂吗?”
那个人听到宋梨落的话之后,多年挤压的情绪一下爆发,“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云氏集团怎么回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应得的那部分就行了,其他的,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们不关心!”
宋梨落也急了,“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云氏集团已经破产了,你要找也是找云氏集团的人,找我们干嘛?我们跟云氏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个人指着赵行知说,“你没有,他有,他可是云氏家族唯一的后人。”
宋梨落的眼皮一跳,唯一?
一个家族就只剩他一个了?
云氏家族在当年也是豪门望族,嫡系子孙虽然不多,但旁系子孙却不少,怎么会只剩下赵行知一个人?
赵行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网里,里面除了悲伤,什么都没有。
须臾,他就调整好了情绪,抬眼看向那个人,声音沉静,“对,我是云氏家族唯一的后人,说说你的条件吧,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赔偿?”
“我们要赵氏。”那人想也不想,直接开口。
宋梨落倒吸一口冷气,“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你就不怕赵氏会把你的胃撑破?还想要赵氏,就算赵氏给你们了,你们会管理吗?到时候还不是走破产的老路子。”
“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那个人盯着赵行知说。
赵行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敢问高姓大名?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梦工场的负责人是徐剑,而不是你吧?敢问你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跟我谈条件?”
那个人一怔,呼吸有些乱,“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代表梦工场发声。”
“哦?你可以代表梦工场的全体员工?”
那人肯定的点头,“对,我可以代表。”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索性开门见山吧。”赵行知顿了顿,继续说:“我不知道你跟徐剑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我爷爷每年都会往徐剑的账户里打一大笔钱,让他给你们安置,如果他们都没收到钱的话,那我请问,那些钱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