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去看她？”过了片刻，顾余生才开口，一开口就给莫安笙添了堵。
莫安笙不吭声，那头，他说：“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在家好好养胎，我过会儿就回去。”
……
顾余生给莫安笙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就从公司离开，开车，顺便去接了儿子。
他到学校时，正好看到顾谨言拿着一根树枝，背着大书包，跟一群闹腾的孩子在校园里追来追去，大声地叫嚷着，似乎在玩什么警察抓强盗的游戏，一瞧见校门口皱着眉的顾余生，顾谨言立刻安分了。
顾谨言忙丢了那根用来扎人的树枝，走过去，乖巧地喊了声：“爸爸。”
“上车。”顾余生没跟他多废话，不像其他家长，接了孩子，先往孩子脸上亲一口。
小家伙哦了一声，撅着屁股爬上了顾余生从车库开的一辆新车，自觉系好安全带。
顾谨言觉得今天爸爸的心情应该不错，不然，怎么会亲自来学校接自己呢？
他转着眼珠子，观察着顾余生脸上的神色，试探地问：“爸爸，今天怎么不让司机叔叔来接我？”
“他这几天要陪他老婆待产。”
顾谨言真觉得今天爸爸很开心，还这么耐心地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什么是待产？”
顾余生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打开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盒喜糖扔给顾谨言：“待产，就是老婆生孩子。”
今天公司有高层新婚，给他带了盒喜糖，出来前，他顺手就拿了。
顾谨言抱着包装精致的喜糖盒子，受宠若惊，听到顾余生的解释，道：“那安安呢，安安什么时候待产？”
“大概八个月后。”顾余生瞟了眼儿子，目光柔和了几分：“到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弟弟。”
“为什么不是妹妹呢？”顾谨言剥了个糖，“我比较喜欢妹妹，让安安先生妹妹，再生一个弟弟。”
顾余生倒不介意莫安笙多生几个，父子俩，难得没有因为意见相左而发生争执。
……
莫安笙现在怀孕，陈妈根本不让她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莫老师，你先出去，过会儿就好。”
“陈妈，我没事的。”莫安笙哭笑不得。
最后陈妈的妥协是，让莫安笙坐在小板凳上折豆角，她刚坐下，顾谨言就晃了进来。
小家伙伸着脖子想看陈妈在做什么菜，小胖手摸摸这又碰碰那，最后晃到莫安笙的身边，蹲下来，拿了淘箩里的一截豆角：“这个我也会。”
莫安笙注意到他的手心很脏，拍了下他的手背：“先去洗手，不然，不许碰这些豆。”
“要求真多。”顾谨言嘀咕着，还是去洗碗槽那儿洗了手回来。
……
莫安笙端着菜出来，顾余生正在跟宋朗聊天，话题，她不是很听得懂。
发现她出来，顾余生的视线投过来，很温柔，在宋朗面前，丝毫没有一点的掩饰。
倒是莫安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后，顾谨言端了一盘玉米烙出来，她冲客厅轻喊：“先过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顾谨言紧挨着莫安笙坐，还拿着碗给莫安笙盛饭，那亲昵的样子，看得宋朗有些失神。
关于宋美乐的事，仿佛也被忘却，宋朗没主动提，顾余生也不会去起这个头。
顾谨言一个劲地往碗里夹鸡肉，莫安笙看他不吃蔬菜，夹了一筷子西兰花给他：“别只吃肉，会营养不良。”
小家伙立刻看向顾余生：“爸爸，什么是营养不良？”
顾余生靠在椅子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衬衫，袖子挽起，有客人在家，难得，他在饭桌上没烟酒相伴，望着儿子那傻乎乎的样子，给宋朗倒了杯凉茶：“你这样的，就是典型的营养不良。”
“我不这么觉得，你说呢，舅爷爷？”顾谨言转头，又问宋朗。
宋朗看着可爱的小家伙，笑着点了点头。
顾谨言立刻挺直了小脊梁，把西兰花夹到莫安笙的碗里：“你多吃点蔬菜，那样，妹妹就不会营养不良了。”
“……”
莫安笙看他说的振振有词，气笑了：“明天，让陈妈不要买肉，全部吃蔬菜。”
顾谨言双手抱着自己的碗，生怕莫安笙去抢肌肉，瞪圆了双眼看着她：“你看你，又要虐待我了不是？”
“好好吃饭，哪那么多话。”顾余生沉声道。
顾谨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顶嘴，想到明天可能吃不到肉了，这会儿，夹的更迅猛。
望着和睦相处的‘一家三口’，宋朗心里百感交集，吃了晚饭，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顾余生跟顾谨言进了家门，看到莫安笙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她也瞧见了他们父子俩时，颇为诧异。
“这些天，司机请假。”顾余生解释了一句，把顾谨言沉沉的书包放到一旁。
顾谨言瞪着眼，喊了声‘舅爷爷’就扑进了宋朗的怀里，宋朗给莫安笙他们寄新婚礼物时，顺便还给顾谨言寄了一个钢铁侠的玩具，还是国外原装的，小家伙这会儿，嘴甜地抱着宋朗：“舅爷爷，你怎么来我家了？”
“我不能来吗？”宋朗摸着孩子的脑袋，目光慈爱。
莫安笙站起来，不打扰两个男人说话：“我去帮陈妈做菜。”
路过顾余生的时候，两人的手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碰到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后松开。
……
莫安笙带着顾谨言上楼去洗澡，顾余生送宋朗出去。
走到车边时，宋朗忽然回头对顾余生说：“她年纪轻轻就给你生了孩子，以后，好好待她。”
四月下旬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尽管是晚上，出门也不需要再裹紧外套。
顾余生单穿了一件衬衫，双手抄袋，左手腕戴着机械表，他回望着宋朗，点头：“我会的。”
等宋朗开车离开，顾余生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回进别墅里去。
……
二楼洗手间，莫安笙刚替顾谨言撩起T恤从脖子脱出来，她发现，衣服有些紧了：“你最近又胖了。”
顾谨言又自己脱了裤子，光溜溜的，一双小肉手胡乱往脸上抹了抹。
听到莫安笙这么说，立刻反驳：“最近长了点肌肉。”
莫安笙看到他的肚脐眼都要弹出来了，掬起一捧温水扑到他身上：“再胖下去，我就抱不动你了。”
顾谨言爬进浴缸，报复性地撩起水往她身上扑，在看到门口的男人时，立刻慢下动作，安分地坐进浴缸里。
莫安笙回过头，看见顾余生进来：“送走了？”
“嗯。”顾余生应了一声，望着浴缸里的儿子，顾谨言被他盯得心虚，知道刚才泼水的一幕被他看去了。
莫安笙拿过毛巾要给儿子洗澡，顾余生却拿过毛巾，直接往顾谨言头上一抛：“这么大人了，洗澡自己还不会？”
顾谨言黑溜溜的眼珠子瞅了一眼顾余生，乖乖地拿着毛巾，不吱声。
不管莫安笙答不答应，顾余生直接把她拉走了，顾谨言把毛巾浸湿，往自己的小胸口搓了搓，等洗手间门被顾余生合上，从浴缸里爬了出来，湿哒哒的身子，光着小脚丫，跑到主卧门口，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忽然，门开了，顾余生站在那，顾谨言急中生智：“爸爸，沐浴露没了。”
“问陈妈去要。”说完，一把关上了门。
莫安笙在卧室里，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刚要过去就看到顾余生关了门回来，对顾余生今天主动去学校接了儿子这一点，她比较满意，但他的态度，依旧存在问题，不禁说：“你对谨言，这样的态度不行。”
“我对他的态度不行，那我对你呢？”
莫安笙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反将一军，在言语上，她很少有占据上方的时候。
“去国外？”
莫安笙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外加他才受的伤，迟疑着，“要不咱们拖延些日子再过去？”
可顾余生却说他都已经安排好了，莫安笙想到期待着天伦之乐家庭团聚的顾老太太，以及目前关系僵硬的宋家人，还是不放心：“顾余生，我觉得咱们好像有些自私，放着这边的事情都不管……”
“这边的事情，让我处理，你好好养胎。”
顾余生抬手，拨了下她鬓边的发丝：“医生不是说，你现在怀孕，让你别胡思乱想。”
“可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
“你别胡思乱想了，没有你，我也不会跟她在一块。”顾余生说完，带着她站起来：“去洗漱一下，不早了，睡觉吧。”
顾余生俯身，刚从茶桌上拿了打火机，走到卫浴间门口的莫安笙忽然回身：“今天，宋先生来家里，是不是想跟你说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宋朗跟往日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让我对你好点儿。”顾余生嘴边叼着烟，没有点燃，看着她说。
要是宋朗说让顾余生好好照顾谨言，莫安笙还相信，但他让顾余生好好待自己……
莫安笙不相信。
虽然有句俗语叫‘帮理不帮亲’，但实际情况，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看她一副质疑的样子，顾余生过去，推开卫浴间的门，对她说：“想那么多干什么，进去洗吧。”
……
从临江别墅出来，宋朗没有当即回酒店，而是在一个十字路口掉转车头，又去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