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了大皇子?这跟大皇子又有什么关系?”侍卫头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似乎被皇太子说穿了心事一样,紧接着又忙改口道:“不,不,他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皇子,是庶人纪云玢。”
顿了一顿,侍卫头领整顿了语气说道:“末将是为了当今的皇上来迎娶迎国公主。”
“如此最好。”皇太子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他一身湖蓝色的衣衫在夜幕下已经变成了灰色,只是这一转身,仍是衣角翩跹,如同他手中托着的那一只灰色信鸽。
今夜星月无光,我却第一次看清楚了皇太子的身影,修洁颀长。而这样的身影,带给我的感觉如同刚见到他时一样,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皇太子的身影有些出神,直到一点微弱的亮光如同燃烧殆尽的焰火,从皇太子的身后迅捷地划过。
映着营帐外的火把的亮光,我看到侍卫头领的手中执着一把锋芒闪烁的匕首,整个人几乎是以飞跃的姿态,合身扑上。
我的心一下子快要跳了出来,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让我只剩下了惊惧,却来不及呼喊。
匕首割破了血肉带着模糊而撕裂的闷响,我听见了侍卫头领的喉头发出一声窒息而郁闷的低呼。
高大的躯体重重倒在地上,头颅刚好扭了过来,一双瞪得巨大的眼睛正对着我。
我死死地盯着那双瞪大的眼睛,害怕地连闭上眼也忘记了。我只有一个念头在脑中不停地浮现着,这侍卫头领当真是死不瞑目。
若是我,我也不会瞑目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也没有看清楚,皇太子是怎样以迅雷之势杀了侍卫头领的。
甚至,我连皇太子是否转过身去,都没有看清楚。
能看清楚的是,那头领心口插的还是他用来偷袭皇太子的那把匕首,而他此刻,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皇太子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对着我藏身所在的帐篷看了很久。
他的脸色被微弱的火光映得发白,一只手抚着心口,好像他的某种病症又发作了一样。他脚下缓缓迈动步子,一点一点向我走来。
此刻皇太子这般衰弱的样子,跟他方才杀人的身手,全然不同。
我暗自猜想,会不会是皇太子发现了我,因此要杀我灭口呢?我紧紧地贴着帐篷,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皇太子忽然在离我不到一丈远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声喊道:“无名。”
我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不禁朝着皇太子对面的方向——我的身后看了看。
驿站的阁楼静默地伫立,并没有一个人来。无名的房间在我的卧房旁边,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火光亮,我经过的时候接着月光看见无名的绣鞋,可以想像无名此刻睡得正香。
“无名,是你在那里吗?”皇太子的声音十分轻柔,比之今天晚上轻拂的秋风,更绵软了许多。
好像,就是在对我说话一样。
难道,难道,皇太子知道有人藏在帐篷后面,却把我这个人,当做了无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