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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凯因正在窃喜体内魔种正在缓缓释放出被压缩的魔气,身后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连忙回头,看到领主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倒在了地上。

这时,他体内的魔气忽然剧烈地膨胀起来,一股奇怪但非常强烈的念头开始只配凯因的思想——咬断他的喉咙,吸干他的血!

凯因的皮肤慢慢长出鳞片,骨翼在他的背后悄悄展开。就在他的身躯就要膨胀为一只庞然大物的时候,他脖子上那枚十字架发出了微微的光芒。

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被黑暗吞噬的凯因,在这股光芒亮起的同时,他的头脑瞬间清明了起来。那枚十字架紧贴着他的胸口,让他无比熟悉的,只属于某个人的温暖从他心口传开,让他体内躁动的魔气渐渐平复下来。

“艾蜜儿……”感觉到属于艾蜜儿的温度,凯因双手紧紧握住那个十字架,生怕自己感觉到的是错觉。

那个温度引导着他体内的黑色魔气渐渐安定,凯因的身躯也慢慢恢复正常。

“艾蜜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凯因按住十字架,在心里默默地说到。他走到领主身边,将领主扶起,搀着他继续往出口的方向走。

这片黑暗的道路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

走在黑暗中的凯因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震,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耳畔:“看来这次你差点失去全部力量嘛。”

凯因没有回答那个声音。

但那个声音并不介意他冷淡的反应:“你应该看到了这个人的厉害之处了,怎么样,想不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只要你喝掉他的血液,你就能让你的力量成百成千倍的增加。”

凯因哼了一声,回答说:“刚才就是他的能力几乎把我所有的力量全部驱散……”

那个声音透出了笑意:“任何事情都是伴着风险的,如果没有他的能力将你体内的杂质一并驱散,你以为你的魔力能有现在这么纯粹吗?”

“趁他现在毫无防备,你还不下手,在顾虑什么?”

凯因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哼。”那个声音冷冷地哼了一句,便消失在了凯因的耳边。

感觉到那个声音已经离开,凯因忍不住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魔种散发出的魔气,确实像那个声音所说,他的魔气精纯了不少。

这么看来那个声音所说的,只要他吸了领主的血,能力会大增的事情也不是在骗他。但是……

凯因不由得想起了艾蜜儿的一切,艾蜜儿她拒绝成为真正的吸血鬼,如果他吸了领主的血,他是否还有去寻找艾蜜儿的资格,他是否还有去爱艾蜜儿的资格?

凯因甩了甩头,想将杂念甩开。他努力地放空思绪,机械地搀扶着领主朝前方走着,直到他终于从前方看到了一丝光芒。

皎洁的月色,清新的气息……

他终于又回到了地面上。

找了个干净地方,凯因将领主放下,又去打了点水给他喂下,凯因不由得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人来。

这位领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在贝波多城长大,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贝波多城有一位领主。面对吸血鬼的始祖,那位高贵的夫人对他的态度如此谦逊;在地下面对那群骷髅大军,他所拥有的那股力量与威严让人心颤;他能让自己在阳光下行走,在万米之深的地底,他又展现出那样渊博的知识。

他到底是谁?

凯因的目光在领主的脸上仔细扫过,突如其来的一阵脸红心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差点忘了领主那张脸也是极具杀伤力的。

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小心地让领主躺好后也准备休息一下。但领主不正常的呼吸节奏,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他伸手探了探领主的额头,果然感觉到了一阵高热。

觉得把他放在这里不管,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凯因只得又出去找了一趟水,又扯下自己的衣领,沾了水替领主冷敷。

这情况让他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鞋匠夫妇感染瘟疫时也是像领主一样持续的高热,最后滴水不进,在极度饥渴的折磨中死去。

凯因还记得那画面,鞋匠夫妇张着干裂的嘴唇,努力地将水咽下去,却又立刻连着血一起咳了出来,最后连喝下水的力气都没有。凯因自己也感染过这种瘟疫,虽然他还没有到咳血的程度,但高热带来的无力,带来的种种梦魇却在他的记忆中尤其的鲜明。

瘟疫,吸血鬼,希莉娜……是了,五年前的瘟疫夺走了太多的生命,而那个时候开始教堂忽然变得无比紧张,开始频繁布教,广招信徒。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艾蜜儿进入了教堂开始修行,而贝波多城也开始有了宵禁。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艾蜜儿宁愿在阳光下死去,也不愿意变成吸血鬼。

凯因忍不住握住拳头重重地锤了一下地面,他看了一眼领主,内心在判断着领主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始高烧的。

希望他染上的不是瘟疫……

凯因小心翼翼地感觉着他的生命体征,感觉到他的心跳和脉搏只是有些虚弱,他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他只是过于疲惫,体力严重透支。但这样持续高烧也不是办法,凯因决定去不远处的高山山顶取一些冰雪来,他算了一下,凭他的速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来。

做了个简单的应急处理,凯因立刻张开骨翼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贝波多城外不远的那座高山飞去。

在凯因离开这个地方后,一个黑影从角落中慢慢走出来,站在领主的身边。

黑影慢慢蹲了下来,像是在仔细地打量着领主,最后他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你永远都是这样的傻。”

“对付那群骷髅最好的方法不过就是毁掉一个刚刚进入平衡时代的世界而已,你真的有这么喜欢这些低等的世界吗?”

这时领主发出了迷糊的低语,黑影一愣,俯下身仔细去听,却发现只是他高烧时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呓语而已。

黑影坐在了他的旁边,伸出手似乎打算扼住他的喉咙,但又在碰他到的瞬间缩回了手。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你们都错了,那个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之前,你给我好好看着就行。”在领主耳边低声说完这句话,黑影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凯因捧着冰回到领主身边,正要取下领主额头上的布条,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周围没有脚印,也没有小动物经过的痕迹。

但领主额头上用来冷敷的布条被谁换过,他汗湿的衣服也被人细心换下,凯因记得自己出门之前是没有替领主更换过衣服的。

不管是谁,似乎看得出他对领主这个病人没有恶意。凯因也不再去想,立刻取出冰块给领主冰敷退烧。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领主的高烧总算退了下去,凯因也累得随便找了个干净角落躺倒就睡。等他醒来的时候,领主已经在活动筋骨了。

“你醒了?”凯因问道。

领主笑着回答:“昨天真是让你费心了。”

“不用客气,只要你能兑现诺言找到艾蜜儿就可以。”凯因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回去教堂,我要先联系上我的老朋友。”说着他拍去衣服上的尘土,“还有我们应该要准备一点行李了,这次可能我们要出一趟非常远的远门。”

“非常远?那是哪里?”

领主笑了:“世界的另一边。”

正在漱口的凯因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出。他盯着领主上下打量了一阵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才严肃地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领主做了个请的手势,凯因继续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贝波多城的领主,在这个地方我就是这个身份。”领主拄着手杖站直,显出一副贵族的派头,认真回答着凯因。

“那么除此之外呢?”凯因追问道。

领主笑着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我就只是一个旅行者,一个过客。”

“对于吸血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凯因一边整理好服装一边继续问。

领主也没有打算隐瞒,但答案让已经有所准备的凯因还是吃了一惊:“全部。”

“出发吧,这里离教堂不算太远,我们只需要绕过礼拜堂到达后院的沉默之室就可以。”领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苦笑着说,“幸亏劳尔现在不在,不然我肯定要被他唠叨死了。”

“你如果想知道,我在路上可以慢慢告诉你,但现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在塞壬赶到之前我们要先找到最初的时间。”

果然如领主所想,假神父没有察觉到领主已经离开了那个大地牢笼,因此在通往沉默之室的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顺利地潜入了。

沈默之室,其实是教堂用来互传信息的通讯室。在这里要听到人声必须激活一个特殊的魔力场,才能使用魔力传声。一方面这是为了保证重要的通讯不被外部窃听,另一方面也在提醒神职人员,沈默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美德。

领主熟练地启动了魔力场,巨大的镜子对面渐渐出现一个人影。

“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领主对镜子对面一个带着黄金冠冕的紫袍老人打着招呼。

紫袍老人看到领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神明在上,两百多年的时间过去,您依然是老样子啊。”

“作为一个人类你能有两百多年的寿命也算不错了。”领主笑道,“看到你依然健在,真令人开心。”

“这是托您的福,为什么您忽然又回到了贝波多城?”紫袍老人疑惑问道。

领主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我是被这里的神父邀请而来,我的到来你不知情吗?”

“不,虽然现在的局势有些紧张,但还没有到您非出面不可的程度。”紫袍老人也显得颇为惊讶。

领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袍老人沉默了一阵,回答说:“教廷的一支分支叛变了,他们塑造了新的信仰,但那是邪道,因为他们唤醒了那些吸血鬼。”

通过紫袍老人的话,领主明白了一些情况。教廷之中有一个派别改变了信仰,他们认为教廷的信仰过于腐朽,要清洗一次这个世界,才能让人们真正醒悟,获得救赎。

于是他们唤醒了吸血鬼,他们召唤恶魔来到这个世界上,想除去反对他们的声音。现在教廷已经派出大部分的圣骑士清剿这些邪教徒,然而吸血鬼势力的壮大也让他们颇为头疼。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各地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生物,各种异象也频频出现,这个邪教更是趁机而入又发展出了一批狂热的信徒。

而假冒神父的应该就是这个邪教的人士,他们的目的是想使用领主用来连接各个世界的通道召唤异世界生物来为他们所用。现在教廷正在竭力对付邪教,局势也渐渐被控制,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邪教利用通道召唤来的异世界生物正在让这个世界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还没有进入安定的中子时代的世界,会因为这样的冲击而产生各种问题。

如果这样放置不管的话,这个年轻的世界很快就会被毁灭。一个世界的忽然毁灭会影响到一连串世界间的平衡与联系,造成的破坏将会是巨大而且在短时间内所无法消除的。

“您来得的确也正是时候。”紫袍老人说完了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后,低声感慨着,“我已经是风烛残年,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一面也让我非常满足了。我现在就向所有的教会发出指示,只要是您需要的东西,教廷所属的任何地方的教会都会无条件全力配合您。”

“先别急着感叹年老,两百年前你欠我一场庆典也是时候还我了。我最近要出个远门,你就派点人过来这里帮着准备庆典吧。”领主看着老人说道。

紫袍老人笑了:“您果然一点都没变,接下来您打算去哪里?”

“去寻找最初的时间,所以你在我到达下一站之前把你们教会所藏的关于创世之初的全部书籍送到我说的地方,我们银色剑士赛上再见。”说完他关闭了和教廷的通信,接着他又启动了另一个魔力场。

镜面上出现的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老爷!”镜子中映出了青女焦急的表情,“您的衣服怎么会这么脏,难道?”

“青女,别胡思乱想,外面风大我沾了一身土而已。”领主温和地回答着她,“接下来我要去个比较远的地方,替我多准备点东西,我在郊外的旅店等着你。另外我需要你帮我去查一些事情,你把手中的工作全部交付给劳尔,尽早来跟我会合吧。”

青女牵起裙角行过礼后匆匆离开,领主也切断了所有魔力场的运作,带着凯因悄悄离开了沈默之室。

在旅馆里休息了一会,青女就已经匆忙赶到。

将东西交给领主,又仔细听了领主的吩咐之后,她又匆匆离开。从她的神色中不难看出,领主吩咐她去做的事情非常紧急,而她甚至连跟凯因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趁着休息的时间,凯因终于能安静地开始观察自己的魔气了。

黑色的魔气和他在刚刚获得这种力量之时的样子并无二样,但凯因能感觉到这些被压缩过的魔气中蕴含的爆发力更加强大。

果然如那个神秘的声音所说的,领主的力量将他体内的杂质和骷髅弓箭手的死气一起驱散了,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很多,灵活性似乎也增加了不少。

如果他能把魔种中全部的魔气提取出来,那么他的力量跟劳尔相比,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想到那个头发花白,但强大得完全不像一个老人的老管家,凯因还是能隐隐感觉到背后的伤口一寒。那个老管家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大概只有领主才清楚吧……

收敛心神,凯因开始缓缓地抽出魔种之中的剩余魔气。这些魔气似乎似乎没有他刚刚觉醒时那么暴躁了,变得有些沉静安定,也不再让他的意识也一起变得狂暴。当他缓缓地运动魔气的时候,悬挂在他胸口的十字架也在发出微微的暖意。

虽然希莉娜骗了他很多,但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教他的时候也很尽心尽力。凯因按照希莉娜所教授的方法,将这些魔气一点点地梳理到身体的每一条脉络之中,让它们融入血液,在身体中自然地循环。

融入到血液中的魔气很快就到达了饱和状态,而凯因体内的魔种却没有什么变化。凯因停止了吸收魔气,开始将魔气转化为魔力。

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由于领主需要暂时的静养,青女在通往里间的门上加上了一层星辰之光凝成的锁链。所以凯因只能中断魔气的转化,下床去开门。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冷若寒霜:“是你?你来干什么?”

门口站着的,不是希莉娜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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