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犹翎一走进华阳白屋,一声“阿离”还没叫出口,就看到一样东西从正殿中被扔了出来,紧接而来的是宫犹离的一声怒吼,“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不要叫花鸡!”
宫犹翎有些吃惊,和小煜子面面相觑,走进去,“阿离怎么了?”
一进去便看到一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和坐在桌边的宫犹离,这……宫犹翎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黑衣人一怔,赶紧趴在地上,“参见陛下!”
宫犹翎愣了好一会儿,才在小煜子的提醒下反应过来,俯身拉拉黑衣人,“你先起来吧,阿离怎么了?”她说着绕到宫犹离身边去,宫犹离似乎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她,等到她在他眼前晃了晃五指,才反应过来,指着黑衣人委屈的道:“我不吃叫花鸡,我要吃芙蓉糕。”
黑衣人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宫犹离有些狐疑,这个人的打扮跟个奸细似的,她好奇问道:“他是什么人?”
宫犹离看看她,又看看黑衣人,“他是芙蓉糕。”
这个大皇子,脑子里装得全是吃得东西,而且够喜新厌旧的,说不要了,就直接给扔给了,上回的玲珑酥是这样,这次的叫花鸡也是这样,芙蓉糕估计下场也没差,要的时候就非要不可。
她将目光投向黑衣人,“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抬眼看了一眼宫犹离,低下头回答,“芙蓉糕。”
“扑哧……”宫犹翎还从来见过这么好玩人,“你叫芙蓉糕?”
黑衣人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宫犹翎摆摆手,“算了不管你是谁,你……先下去吧,我和阿离有事要说。”
黑衣人后退两步走出正殿,宫犹翎拖了圆凳在宫犹离身边坐下,“阿离,之前你说要吃叫花鸡,我也给你了,你现在该带我出宫去了吧!”
宫犹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郑重的点点头,“好!出宫!”
这还差不多,宫犹离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小煜子和她就跟在后边,从华阳白屋的侧门出去,一路沿着曲径通到了天莲池的活水湖,宫犹翎来过这儿两次了,都没有发现又能出宫的地方。
宫犹离指着活水湖湖心,“出宫、出宫。”
活水湖的湖心有一个湖心亭,那个亭子小煜子说过,是先前华阳先生和先祖皇帝密谈的地方,难道有什么湖底机关吗?宫犹翎不觉得凭借这个大皇子的智商,能从湖底机关出宫去。
宫犹离忽然转头朝一边跑过去,“哎,你去哪里?”宫犹翎赶紧跟上去,围着活水湖跑了一刻钟,才终于又看到一片竹林,这竹林杂草丛生,宫犹离指着那片杂草,“陛下,我要吃芙蓉糕。”
是这里?宫犹翎一边应和下,一边叫小煜子,“好好好,朕让人给你做芙蓉糕,小煜子你进去看看。”
小煜子看着这些杂草犯了难,可是陛下的命令,那是必须要听的,他拨开杂草走进去,里边也是深深的灌木,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犬门,目测能爬的出去,小煜子高声道:“陛下,这儿能出去。”
听到他的声音,宫犹翎大喜,“太好了,阿离你真棒,走,我带你出宫去玩!”
她说着就往里走,可宫犹离并没有跟上,“怎么了?阿离?”
他摇摇头,后退一步,“我要喂鱼,我要吃芙蓉糕。”
宫犹翎笑了了,你操心的事也太多了,不过,她点点头,“好,那我先出宫去,你去喂你的鱼,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刚才那个“芙蓉糕”也不行,知道了吗?”
他点点头,宫犹翎钻进去。
看着宫犹翎进了竹林,他转身往回走,回到华阳白屋,刚踏进屋中,黑衣人从天而降,跪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手中是一个小竹简,他微怔,接过竹简,“是他们递来的消息?”
黑衣人点点头,“是的。”
他走到桌边坐下,却没有打开竹简,“起来吧,说了什么?”
黑衣人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人希望殿下尽快集结朝中势力,弹劾南宫将军,顺便挑起诗将军和文臣的矛盾,好为他们铺平道路。”
宫犹离脸色一沉,“铺平道路?”他冷哼一声,“为他们铺平道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他们连周详的计划都不肯告诉我,真的以为我是白痴皇子吗?”
黑衣人从袖中拿出一张白帛递给他,“这是大人给的计划,大人说殿下现在已经有能力执掌大局,这些是大人给殿下的诚意。”
宫犹离将白帛摊开,少了一眼,这个计划,就算是不给他周详的,三个月来墨衡所做的一切,其实早就将整个计划都给呈现在他面前了,不过现在至少能让他看见他们的诚心。
他做了五年的计划,因为民间公主的登基功亏一篑,现在只能从头再来,他一把捏住手中的白帛,这次的计划如果再失败,他可就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其他的事,我会安排好,让他们按照计划来。”
墨衡点头称是,然后在他耳边道:“殿下,不如直接杀了她,她身边只有一个宫仕,如果属下跟上的话,一定能……”
宫犹离抬手打断他的话,“笨蛋,你以为争王位,直接杀人有用吗?计划还是这么来,但我得先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哼……她一个女子凭什么称帝,都怪那帮蠢货,等她再回宫的时候,你就去找她,说希望她能寻天下名医治好我,我想她不会拒绝。”
“是,属下明白,殿下是想恢复了吗?”
当了这么多年的傻皇子,也是时候恢复正常了!现在如果还不恢复,恐怕等到时候,就算是宫犹翎死了,也还是轮不到他来当这个大宁的皇帝。
他微微颔首,“该恢复了,两年前如果不是卿娣沐从中作梗,我现在也不会还是这个白痴皇子!”
墨衡猛地跪下,“殿下息怒!刚才她看见了属下衣着,会不会怀疑?”
宫犹离伸手将人拉起来,“我想应该不会,她一心只想出宫,根本就不会留意你,而且她对阿离似乎很放纵,但凡是阿离提出的要求,都不会拒绝,如果怀疑,你就说,是大皇子想和你玩游戏,让你这么穿的。”
“属下明白。”
玩游戏,他看着眼前的大皇子,如果这只是个游戏,属下真的想陪殿下玩,只是这个游戏,不知最后,会不会葬送了殿下的性命。
“行了,以后注意些,这个陛下不时便会出现在华阳白屋,你以后有什么事,便夜里来说。”
他说完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宫犹离抬首去看着他,“怎么了?还有事?”
墨衡忽的又跪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双手呈给他,“这是芙蓉糕,属下刚从御膳房弄来。”
宫犹离一怔,挥手一把他将他手中的东西打落在地,布包散开,芙蓉糕摔碎了一地,“滚!”
墨衡双手缓缓垂下,低下头,“是。”随即闪身,消失在他的面前。
从犬门从钻出去,宫犹翎扭扭脖子,居然看到大片的树林,这是什么地方?完全就像是都内啊,小煜子从后面跟上来,“陛下,看样子,这里应该是都内的城郊,要到王宫附近,起码一个时辰的脚程。”
这么远!宫犹翎回过头去,“小煜子,你以后在这儿备几匹马,今天我只能走了,下次从这儿出来,就比较方便了。”
“啊?”我的陛下,还有下次啊!小煜子没敢说出口,哭丧着脸道:“奴才,奴才明白了。”
说起来,他跟在陛下身后,“陛下,奴才觉得大皇子的那块芙蓉糕有些奇怪啊。”
宫犹翎瞥了他一眼,“你是说那个黑衣的宫仕?不就是穿的奇怪了一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煜子若有所思,“嗯……怎么说呢,陛下,您觉不觉得,刚进去那会儿,大皇子说话的感觉,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不过生气的时候,本来就会不一样吧,再说小孩子的心性谁明白,她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摆摆手,“你管那么多干嘛?”
小煜子跟在后边摇头晃脑的,宫犹翎都糊涂,她突然停下来,后边的小煜子差点撞上去,“小煜子,你知道往那边走吗?
小煜子一愣,这个……“陛下,奴才不知道啊,不是陛下要带奴才出来的吗?”
宫犹翎脸色一沉,“我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