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来到城外十几里出,看着夕阳西下,杨铭随口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快哉快哉!看来今晚又要天做被来地为床了。”说罢又摇摇摆摆的往前走,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上的人大喊:“站住!给我站住!”杨铭回头一看,只见四五匹马正朝自己奔来,醉眼朦胧,待他们下来马走到自己面前是才看清他们的模样,正是前几日的那几个“强盗”,而那个女扮男装的头儿现在则穿回了女装,二八年纪,明眸秀眉,皓齿丹唇,脸若莲萼,穿一身白色貂裘大衣,长发及腰,衣袂飘飘,真如下凡仙子,杨铭斜眼道:“嗬,怎么是你们几个小盗贼?还想拦小爷的路吗?”那少女秀眉一蹙,道:“哼!你倒好,抢了我的钱去潇洒,还满大街的发钱,整个汴梁的人都认识你了。”杨铭哈哈笑道:“千金散尽还复来,看样子你们是想再给我送金元宝了。”少女道:“我的玉佩呢?快还给我!”杨铭笑道:“被我当掉了刚刚吃了顿好的,都在我肚子里。”少女道:“胡说!你只是把他们的玉佩给当掉了,我的却没有。”杨铭奇道:“咦?你怎么知道?”少女道:“我当然知道,快把它还给我!”杨铭转念一想,哈哈笑道:“噢,是了,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怎么舍得当了呢!”少女满脸通红,又怒又羞,道:“你这厮好生无礼,你到底还不还?”杨铭道:“我偏不还又怎的?”少女道:“那就吃我一剑!”猛的回身从那个叫老王的手上拔出一把剑,往前便刺,这一剑速度极快,杨铭酒意正浓,还没看清已到胸口,不禁吓了一跳,险些被刺中,所幸那少女并不是真的想伤他,收手得快,要不然这一剑定然刺中胸口。杨铭被吓出一身冷汗,顿时酒意全消,道:“哎呦不得了啦,要杀害亲夫啦!”少女愈怒,娇叱道:“你这臭小子嘴巴好不干净,先把你的嘴给削下来!”挥剑直上,杨铭只躲不挡,那少女武功不弱,剑法也还算可以,只是杨铭反应快,动作敏捷,每一剑都被他躲过了。那少女攻了二三十招,只是削去了杨铭几片衣角,那少女娇叱一声,剑光霍霍,杨铭被逼得急了,道:“快住手,要不然我就不客气啦。”那少女道:“有本事就出手呀,只会躲算什么男人。”杨铭道:“好。”看准了这少女的一招“白虹贯日”,待她招式已用老,伸指在剑尖上一弹,这一指饱含内劲,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这少女的剑险些被震脱手,杨铭笑道:“我这一出手如何?”他这自己琢磨出来的弹指功也有些火候了,少女道:“把玉佩还给我。”杨铭笑道:“定情之物岂有归还之礼?”少女愈怒,正要再出招,那个叫老王急忙道:“小姐且慢,我看这位兄弟也非无礼轻薄之人,多半是在说酒话,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杨铭刚才那些话确实是在酒意中胡乱说的,他听了老王的话,道:“你这人说的话倒是实在。”叫老王的人上前对杨铭一揖道:“这位兄弟,那日我们哥几个不对,其实我们并非拦路抢劫的强盗,你武功高强,不知你是何方人士?”杨铭听他如此说话,便道:“你还算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是一个浪荡之人,天地即为我的家,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还说不是强盗,那是什么?难道是跟我开玩笑的吗?”那几个人都轻笑了一下,老王笑道:“不瞒你说,这些都是我们小姐平时无事,才要我们跟她一起扮强盗玩的,其实不是想抢劫,只是想吓吓你们过路的人而已。”杨铭听得大感奇怪,扮强盗吓唬路人,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说,道:“你们莫不是在糊弄我?”那少女看他这样子,抿嘴笑道:“他说的不是假话,我可以告诉你其中的原因,但是你必须把我的玉佩还给我。”杨铭道:“你说,我自然会还你。”
那少女轻启朱唇,露两行碎玉,说道:“我叫韩灵,我的父亲叫韩成功,是开封兵马使,这几位是我父亲手下的教头,分别叫王强、赵联、褚卫、田彪,我的武功也是他们教的。”杨铭道:“嗯,嗯,继续说。”原来韩灵从小刁钻古怪,生性好胜,平日里最喜欢捉弄下人,惹是生非,她父亲韩成功平日里又最溺爱,素来不管,把弄得府里鸡犬不宁,又喜欢刀枪棍棒,便叫王赵褚田四个教头教她武功,学了之后觉得武艺一般,又缠着她父亲教她武功,因此她的武功比那四人都有好一点。近期韩灵忽然兴起,想扮强盗吓路人,便叫王赵褚田四人与她一起起扮强盗来,这四人哪敢不从,其实他们扮强盗也不是要人钱财,只是吓唬吓唬路人寻开心而已,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过路商人倒是不少。谁知不巧那天竟然碰上杨铭,反而被杨铭捉弄一番,还抢去了他们的玉佩,王赵褚田四人的玉佩是韩成功所赠,上面写着四人的姓,这四人把这玉佩看得甚重,韩灵的玉佩则是她母亲给的,是她的父亲当年给她母亲的定情信物,她母亲把这玉佩给她,对她说来自然是无比重要。那日他们的玉佩被杨铭抢去,他们回去后不敢说,暗地里派人去寻杨铭。杨铭昨日去当铺当掉玉佩,恰巧那当铺的老板与王赵褚田四人颇有来往,知道是他们四人的东西,只是不知这少年何处得来,便将这四个玉佩还给四人,王赵褚田四人又惊又喜,重重的赏了当铺的老板。他们四个人的玉佩虽然找到了,可是韩灵的却没有,韩灵想了想便知道还在杨铭身上,一打听才知杨铭在寿天酒楼,又得知他把抢来的钱都发给那些穷人,心里倒也对他的乐善好施行为佩服,于是他们一路追着杨铭一直到城外,生怕杨铭出了城后不知去向。
杨铭听完,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姑娘并不是什么强盗,我说呢,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做起女强人来。”说完便拿出那块玉佩递给韩灵道:“姑娘,那日小生并不知情,也是图一时之快,并非有意和你们为难,请你们不要见怪。”韩灵接过玉佩,高兴的笑道:“算你还算个好人。”她就怕杨铭耍赖不还,谁知他竟然那么痛快的还了。杨铭道:“那些金元宝我恐怕就拿不出来还给你们了,都被我用完啦。”韩灵笑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就怕这个玉佩掉了。”杨铭又道:“那日小生对姑娘无礼,其实并非有心,望姑娘不要放在心里。”韩灵脸上一红,“嗯”了一声道:“下次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杨铭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韩灵见他身上衣服有几个破洞,略显寒碜,笑道:“你那么乐善好施,把钱都发给那些乞丐穷人,自己却不买件好看的衣服。”杨铭低头一看,却是有些旧了,笑道:“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他肚子里就那么半滴墨水,现在却挤不出来了。韩灵抿嘴笑道:“好啦好啦,别说了,又来之乎者也了!”杨铭嘿嘿一笑。韩灵从身上掏出一块元宝,扔给杨铭,道:“这个给你,拿去买件像样的衣服,顺便把这满身酒气都洗了,臭死了。”杨铭接过道:“钱倒是好东西,以后也省得总是睡在荒山野岭,我先谢过啦。”韩灵道:“怎么?你还真的是一个流浪的人?”杨铭道:“天地为家,岂不快哉?”韩灵脸色微微怪异,道:“嗯,以后你要是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来汴梁找我,我父亲会给你安排个差事的。”杨铭道:“不了,我这人最呆不惯一个地方了,还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好。”韩灵表情略显失望,道:“那好吧,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杨铭道:“嗯嗯,确实不早了,我也该找个地方投宿去了那么后会有期吧。”韩灵轻瞪了他一眼,怪道:“什么后会有期,我再也想见到你,见到你都会倒几辈子的霉。”杨铭大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