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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生是仇人

张晟的声音突然温柔的响了起来,“小新,那天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弟弟是跟你打赌比赛的。他就是太顽皮了,我要是知道他是骗我的,一定不会纵容他胡来的。”

嘿嘿一笑,单小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没事没事。”抿抿嘴,单小新开始在脑子里搜索事先想好的台词,“其实你台球真的打得很好,你是跟谁学的吗?”

张晟微微一笑,“没有,自己没事的时候瞎戳呢。”

“哇,你瞎戳都戳得这么好啊?太谦虚了你。”

张晟继续微微一笑,单小新突然就发现自己事先想好的那些台词此刻都是多余的,根本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嘛。

办公室里几个人都是莫不言语,偶尔嘿嘿傻笑一下,单小新端起杯子的时候,才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喝光了。张晟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我再替你倒一杯吧。”

单小新兀自站了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打了一杯水回来继续找不到相同的话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单小新站起身在张晟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突然发现靠窗的位置一盆吊兰,脑子里灵机一动立刻找到了话题,“你也喜欢养吊兰啊?”

“恩,给办公室增加点生命的气息。”

“对啊对啊,要不然冷冷清清的显得太单调了。你这盆吊兰养了多长时间了?”

“两年。”

“哇,那你挺厉害的啊,我家原来养了一盆宽叶吊兰,结果因为冬天气温太低就给冻死了。我看你这盆吊兰叶色翠绿,而且生长也很茂盛,一定是你平时很小心地照顾它吧?”

张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进窗前,看着那盆翠绿的吊兰,眼神里满是怜爱,“这是我弟弟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我一直都很小心地照顾着它。”

最后一件?单小新颇为不解,难道这两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可看样子也不像啊,似乎他们的关系蛮好的。又或者可能是别的自己不知道的原因,但见张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单小新试探地问:“是不是你弟弟太忙了所以就忘了你的生日啊?”

张晟只是苦笑一下,然后转身坐回沙发里。

单小新无语了,但转念一想也对,关系又不是很亲密,人家干吗什么话都要对自己说啊。

缓步走到张晟面前,单小新还想再讨论关于吊兰养殖的方法,张晟突然说道:“哦,快下班了,你再不去的话你要找的人就该走了。”

这还真是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啊,单小新支支吾吾了几句只好起身告辞,张晟送她到楼梯口的时候叮嘱了几句马奋是在哪个办公室,然后目送着单小新上了楼。一步三回头地跟张晟告别,看那一个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单小新一溜烟地跑了下来,只是在下到六楼楼梯口的时候迎面走来的那个熟悉身影令单小新瞠目结舌了。木讷讷地对着张晨嘿嘿一笑,单小新想溜之大吉,怎奈楼梯被张晨给堵死了。

一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睛将单小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是很不屑的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

看这家伙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单小新怎么敢说自己刚才在张晟办公室里的事,含糊其辞地说了几句想糊弄过去,却始终逃不过张晨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拉着单小新的胳膊一路将她拽进张晟的办公室,张晨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对着自己的哥哥说道:“刚才她是不是来找你了?”

张晟看了看单小新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最后只是说:“她是来找马奋的。”

“那桌子上为什么会有两个杯子?你今天见什么客户了么?”

看不惯那家伙嚣张跋扈的样子,单小新没好气地走了上来,“你怎么那样跟你哥哥说话啊?”

“不要你管。”

好冷淡的声音,单小新再看见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时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这家伙这么认真严肃过的样子,此时看来,竟然令人心生畏惧。

张晟突然厉声道:“你有气冲我发,别牵扯别人。”

单小新一时惊愕了,这两兄弟之间似乎关系很微妙,说不清楚。

可是,张晟似乎又对这个蛮横无理的弟弟很是疼爱,而这种疼爱之情里面又多了一层愧疚之意。

单小新自然不会知道张晟对张晨的这一种愧疚之意来自哪里,但作为弟弟,就是不应该跟哥哥那样说话。

张晨只是面无表情地起身,在经过单小新的面前时一把抓在她的胳膊上,被张晨一路拖着从七楼出来,单小新已经快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很愤怒地白了那家伙一眼,单小新刚一张口,张晨就指着她的鼻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警告你,以后不许来这里,要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把你扒光一次。”

赤裸裸的威胁,单小新语塞!

那家伙扭过头转身就走,单小新一把拽住张晨的衣角,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单小新终于开口道:“你……你凭什么管我?”

拨开单小新的手,张晨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凭你上次答应过我一个要求,现在是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这么无礼的要求?单小新还欲辩解,在看见张晨那一双冷漠的眼神之后,丫头就将所有的话咽进肚子里。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对着张晨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踢了几脚,仍然不解心中的怒气。什么意思嘛?这也算是要求?

带着满肚子的委屈一路回了学校,门卫大叔很关心地问了一句:“小新,怎么样了?好点没?”

单小新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能好到哪里去?

夜色朦胧,教学楼里灯火通明。

单小新站在教学楼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学校操场的大草坪上。一个人躺在大草坪上看漫天的繁星心情豁然舒畅了许多,浩瀚的宇宙,苍茫的大地,单小新突然就觉得自己是那夜空中最不起眼最孤苦无依的一颗星星。

手机突然响起,电话是马皓皓打的,单小新问他有什么事,马皓皓说自习课没有老师做辅导,他可以自由出入,问单小新现在在哪里。单小新说自己现在正躺在学校的大草坪上,问马皓皓要不要来,马皓皓义不容辞地就奔了过来。

看见单小新自由自在地享受着自由的生活,马皓皓感叹一声,“师傅就是师傅,我怎么就没想到晚上躺在这看星星呢?”

说着话就在单小新的身旁躺了下来,还点燃了一根烟做苦思冥想状!

单小新踢了他一脚,“把烟灭了。”

马皓皓十分听话用手将烟掐灭,然后侧着身子好奇地问:“师傅,你今天下午失踪去哪里了?”

能说自己是去找一个男人去了还没讨到好吗?太丢人了,现在想想单小新都还气不打一处来呢。没理会马皓皓的话,单小新犹自欣赏着夜空中的繁星。

马皓皓继续一个人自言自语,“梅琪说你肯定是被拐卖了……”

听到“梅琪”两个字的时候,单小新一骨碌爬了起来,愣愣地看着马皓皓,单小新担心地问:“你告诉梅琪了?”

“没有,是你下午吃饭的时候没有去,梅琪就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说我也不知道。”

一头栽倒在草坪里,单小新哀叫:“完了。”

是完了,今晚回去免不了又是被一顿折磨。

马皓皓自是不明白单小新口中的完了是什么意思,木讷讷地问道:“什么完了,师傅?”

单小新白了他一眼,不中用的徒弟!

两个人躺在草坪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突然眼珠子一转,单小新就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倒立着走了过来。不对不对,是自己反着看了,这身影怎么有点熟悉?一骨碌爬将起来,单小新傻眼了,韩俊一身休闲装扮相正朝自己缓步走了过来。

这家伙不是已经走了么?不是转学么?怎么还在这儿?

莫不是跟自己来最后道别的?有马皓皓在这儿,估计那家伙也不敢再强吻自己了。

忐忑不安地看着韩俊的身影越来越近,单小新咽了口唾沫,看着韩俊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带着邪恶的笑脸看着自己。

马皓皓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闪人了,单小新鄙视那个家伙临阵脱逃。

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看得单小新不好意思起来,将头扭向一边,冷冷地问:“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我不走了。”

“什么?”单小新瞪大的双眼快要掉出来了,起身,撒丫子闪人。

手被韩俊一把攥在手心里,“我又不是老虎,你跑什么跑?”

不跑?等着你再占便宜?

单小新使劲地掰,却始终没能掰开韩俊的手。然后脑子里又萌生了用牙齿解决问题的想法,只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在图书馆里某人血流成河的一幕单小新就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掰某人的手,然后,胳膊猛然被那家伙一拽,单小新就失控般地跌进韩俊的怀里。

嘴里不断地蹦出“无耻下流卑鄙”等字眼,韩俊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两只手紧紧地环绕在单小新的腰上,口里喃喃地说:“你再叫一会儿就该有人来观看了。”

单小新害怕了,立刻闭了嘴,只是手上更用力了。

韩俊将脑袋从她脖子一侧伸了过去语气温柔地说:“你真就那么讨厌我?”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韩俊嘿嘿一笑,“女人都爱说反话,你心里肯定爱死我了。”

单小新喷血,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胳膊肘毫不留情地顶在韩俊的胸口,那家伙做吐血状,面目狰狞地伸着一只手好像电影里面演的快要死了一样。单小新从他怀里逃出来,头也不回地朝教学楼跑去,韩俊叫道:“你真走啊?”

单小新装作没听见一般一口气跑回了宿舍,本来是准备去教室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的就一路迈回了宿舍。躺在床上丫头还心神不宁的,摸出手机从后盖里面翻出张晟的名片,傻乎乎地看了半天,也不知是脑子里哪根筋打错了,扭过头对着墙的时候,单小新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对呀,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次,梅琪那几个丫头就回来了,一看见单小新独自一人修身养性,梅琪第一个没好气地上前就是一顿骚扰,“你下午干嘛去了?怎么没见你人?”

单小新没理会那丫头的话,心想你又不是我妈我干吗都要跟你报告啊?可是梅琪不乐意了,摇着单小新的胳膊直要把那丫头给摇散架了。“装什么聋作什么哑,不老实交代今晚你就别想休息了。”

单小新一骨碌爬将起来,狠狠地瞪了梅琪一眼,最终是没骨气地对着那丫头嘿嘿一笑,“你给我点隐私好不好?”

“嘿,什么时候你还有隐私了?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呢?”

早就知道这家伙软硬不吃,单小新无奈地叹口气,“你怎么那么烦啊?”

梅琪愣了,瞅着单小新半天没说话。半天,单小新歪着头看了看梅琪,那丫头直愣愣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样子还真是吓人。单小新连忙招来左妍,一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子一溜烟从床上跳了下来,“你看看她哪不对劲了?”

左妍左瞅瞅右看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挥挥手就兀自洗脸去了。

什么叫没事?明显的这丫头今晚的表情就是很有事嘛。单小新无奈地坐了回去,拉着梅琪的手开始嗲声嗲气起来,“琪琪,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不就是说你烦了嘛,你也没必要一副绝望的样子啊。要不你打我两下?”

梅琪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从单小新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然后默默地一个人洗脸一个人刷牙。要是刚才的举动算是不正常的话,那丫头现在的举动还真是不正常的厉害。单小新娓娓地跑到左妍身边一脸担心的样子问:“妍妍,你看,这人真有问题。”

左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有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啊?”

“我也不知道。”

单小新白了她一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梅琪身后,那丫头正刷着牙,突然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因为口里含了太多的泡沫,所以说话有些含糊其辞,可单小新和左妍还是听清了她的意思,但见梅琪又恢复了以往大大咧咧的表情,两个人的心里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单小新所担心的五马分尸没有发生,这一晚过得异常平安。原因无它,没有了梅琪兴风作浪,左妍一个人也成不了大事。

第二天马皓皓一脸虔诚的表情来跟单小新道歉的时候,丫头几乎都没用正眼瞧那家伙一眼,狼心狗肺也不过如此。马皓皓心怀内疚,好言好语说了一大堆,可单小新就是对他不理不睬。没办法,马皓皓竟然负荆请罪了,谁知单小新竟然好像没看见一般一溜烟地就跑出了教室。

可怜的马皓皓以为自己被逐出师门了,岂不知单小新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丫头心里一直想着的,都是张晟。除了张晟还是张晟,以至于马皓皓负荆请罪的事情丫头也没看在眼里。

从学校里逃出来以后单小新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张晟那里,因为想到昨天答应过张晨的承诺,所以单小新不敢迈进张晟的办公室一步,甚至连那座大楼她也不敢上去,只是远远地躲着,然后偷偷地观察张晟什么时候会从大楼里出来。只要能见他一面就好,哪怕就是这样远远地看着,哪怕不跟他说一句话。只是……等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张晟始终没有从大楼里走出来。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单小新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因为太焦急,所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钱包,现在连买瓶矿泉水的钱也没有。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顶着个大太阳,丫头就是没有回去的想法。不等到张晟出现,单小新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远处大楼里缓缓走出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将单小新吓了一跳,连忙将头缩了回去,然后悄悄地窥视着张晨的一举一动。

出了大楼走了几步张晨就停了下来,单小新的心猛然间狂烈地跳动起来。不会被那家伙发现吧?不会的不会的,这么远,他看不见的。

正自求爷爷告奶奶,身旁突然一个声音叫道:“喂!”

单小新吓了一跳,看见张晨那张铁面无私的脸时,丫头笑得花枝招展的,“真巧啊!”

“巧?我看一点也不巧吧。”

单小新无语,嘿嘿一笑,“那……那我先走了。”

转身欲逃,张晨的声音冷冷地传来,“站住!”

也不知道脚是不是被那家伙施了魔法,单小新竟然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乐呵呵地转过头去,张晨依旧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你再来这里吗?是不是要我把你扒光了你才会记住?”

见张晨凶了,单小新也就当仁不让了,“你凶什么凶啊?我又没去那里边,我路过这里不行啊?这里是你家开的吗?”

清晰地看见张晨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单小新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了……”

那家伙狰狞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花一样的笑容,单小新木讷了,这家伙绝对属变色龙的。

张晨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丢给单小新,“擦擦汗吧,你现在的样子不演鬼片太可惜了。”

夸我还是损我?单小新没好气地白了那家伙一眼。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问:“你刚从你哥哥那里下来啊?”

没想到话刚一出口张晨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单小新永远猜不透这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虽然是个小混混,可是有时候却又那么仁义?这家伙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抽了几张纸巾出来单小新就将剩下的纸巾还给张晨,张晨恢复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很郑重其事地强调,“以后别让我在这里再看见你,不然,我可就真对你不客气了。”

单小新在心里冷笑,你想怎么地,还真把我衣服扒光了不成?可是嘴上总得学乖一点,这大中午的街上又没个人,万一这家伙真的兽性大发把自己给扒光了怎么办?“听你的就是了。”

张晨鄙视地看了看她,“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张晨冷笑两声,“就你?还君子呢。”

单小新语塞了!

张晨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张十块钱递给单小新,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的表情,“给你买瓶水去。”

怎么感觉像是爸爸在给女儿一块钱说去买串冰糖葫芦去?单小新是很想伸手接过这十块钱,因为喉咙实在是太干了,都快冒烟了。可看见张晨一脸小混混的样子,单小新浑身充满了正义感的血液就开始沸腾起来。倔犟地扭过头,一副不屑的表情,“我才不要你的钱呢。”

张晨毫不犹豫地就将钱装进口袋里,单小新欲哭无泪,怎地这家伙干什么事都这么干脆啊?

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张晨转过身的时候又强调了一遍以后别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单小新对着那个背影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最后很懊恼很沮丧刚才为什么没有把那十块钱接下来。

顶着大太阳单小新浑身乏力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好几次因为脚没踩稳都差点摔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因为中暑了还是缺水了,浑浑噩噩的总是感觉心里闷得慌。

路过一家商店的时候,看见摆在门口的冰柜,单小新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最后只是望梅止渴了一会儿,然后就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着漫漫的回学校之路。

中午的太阳不是一般的火辣,没走几步浑身都开始冒汗了,脚上实在没了力气,单小新看见一处阴凉的地方,毫不犹豫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使劲地用手扇着风,大太阳底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微微有些眼熟,因为汗水迷住了双眼,所以单小新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个瘦小的身影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一时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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