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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高考那会子

只是很简单地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可是单小新已经很丰富地联想出为什么张晟会对张晨那么言听计从,为什么张晨对待张晟的时候那般冷淡。有时候恨是爱的一种表现,有时候言听计从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单小新只觉得夕阳是那般的美好,可生活却是那般的残酷。

默默地张晨没有再说话,可是单小新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那闪动在他凌厉目光中的一丝忧伤。

对啊,曾经那么爱的人那么值得尊重的人突然变得陌生了冷血了,所以张晨才会用伤害自己的行为来报复张晟。只是因为……因为恨里面包含了爱,一种炙热的爱恨交织。

侧过头,单小新不经意地想起张晨总是不可一世地警告自己不许接近张晟的情景,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原来一切都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

心,莫名地紧张起来。颤颤地问:“那你不让我接近张晟的原因,是不是……怕再出现两年前的情景?”想了想,单小新还是很委婉地问了。

“我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了。”

莫名地失望了,单小新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结果就是这样,可为什么还不满足呢?

不对,什么时候对这家伙有了好感?难道就是因为他看不惯世俗的险恶?难道就是因为他表里不一?外表冷酷无情,可骨子里却流着正义的血液?

单小新转过头不再去看他,“呃……”

“好了,我话说完了。”

看见张晨起身欲走,单小新突然不经大脑地叫了一声“张晨”。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这一声未免也太缠绵了吧。

玩世不恭地一笑,张晨微微转过身子,“饿了,去吃饭。”

夕阳下只留下单小新一个人的影子,是那般孤零零的。

很多事情看似都明白了,可却已经糊涂了。

回家以后单小新迫不及待地追问:“老爸,我有话问你。”

爸爸正在陪妈妈看电视,对于单小新突然而来的提问似乎也没放在心上。“什么事?说吧。”

在爸爸身边坐下,单小新满怀疑问,“老爸,你是不是早都已经知道张晟以前的事了?”

意外的是老爸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时候,脸上竟然带着难以形容的笑容,“他?他以前怎么了?”

老爸不知道?那为什么让他给张晟安排一份工作的时候,他的态度那么奇怪?嘟着嘴,单小新佯装出生气的样子,“老爸,你还骗我是不是?”

“老爸我为什么要骗你啊?”

对啊,老爸为什么要骗我呢?

为什么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单小新百思不得其解了,“那为什么我让你给他找份工作的时候你一口就拒绝了?”

老爸语重心长地教导女儿:“看人呢,不能只看表面,你现在还年轻,等你以后到了老爸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很多人,你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爸爸不给张晟安排工作,是因为爸爸看不透张晟那个人。越是看不透的人,就越是可怕。明白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张晟的坏话?张晨是,老爸也是,难道张晟真的如老爸所说的那么可怕?

“不明白。”单小新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妈妈嘿嘿一笑,“不明白就算了,自己慢慢去体会吧。”

什么妈啊,单小新无语了。

爸爸妈妈继续看电视,单小新兀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高考即将来临,都火烧眉毛了,这丫头就感觉好像没事人一样。

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小窝里翻来想去,一会儿想到张晟沉稳的面孔,一会儿想到张晨的话,想得累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到了高考的第一天,单小新早早地被爸爸送来考场,来之前妈妈已经准备好了吃的喝的东西,满满地塞了一车。梅琪等几个死党也已经来了,看见单小新,梅琪好像看见亲妈一样亲切,直搂着单小新笑个没完没了。

左妍问单小新这几天复习得怎么样了,小新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说这几日自己压根就没复习。马皓皓一脸怪笑,“师傅就是一年不复习也照样能考上清华北大。”

“还清华北大呢,能考上好一点的一本就算不错了。”

梅琪鄙视之,“你谦虚得我们都没法活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不经意间,单小新在人群中看到了身着白色T恤的英洛,而他旁边站着的女孩子,也似乎有点眼熟。

挡在前面的人忽然闪了一下,单小新终于看清楚,英洛身旁的女孩子,赫然就是文科班班花。

梅琪等人看见单小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都奇怪了,“你看帅哥也不挑个时间。”

单小新狠狠地白了梅琪一眼,“我看见英洛了。”

“哦?那小子在哪儿呢?”

“喏?”顺着单小新手指的方向看去,梅琪立刻嘿嘿一笑,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英洛走去。重重的一个巴掌拍在英洛身上,梅琪呵呵一笑,“你小子,来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啊?”

英洛忙做出“不应该”的样子,“人太多了,没看见。”

梅琪的目光在英洛身上扫视了一下,顿时就被站在他身旁的某女子给吸引了,不说别的,但就这女子一身嫩白嫩白的肌肤,梅琪可就略逊很多畴了。指着青青,梅琪故意佯装出一副初次见面的样子,“这位是您妹妹?”

这人损人的功夫还是这么高明,英洛淡淡地笑了一下,“哦,是啊。”

梅琪立刻变得热情洋溢了,“啊,妹妹你好你好,英洛的妹妹就是我妹妹,以后你就当我是亲姐姐啊,我也会拿你当亲妹妹的。”

英洛无奈地看着她滔滔不绝,青青的脸上却是从始至终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一看英洛无可奈何的样子梅琪就乐了,“你还那么笨,跟你们开个玩笑,开玩笑的啊。嘿嘿,你应该就是青青吧?英洛的青梅竹马?”

青青点头,“是啊。”

英洛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梅琪刚才抽风的样子可实在是吓了自己一跳。

那边左妍已经在千呼万唤了,梅琪指了指单小新那边说道:“我们过去吧,她们都在那边呢。”

看着几个人从人群中慢慢走来,单小新的目光始终没从青青的身上移开半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对青青那种视自己为敌人的眼神始终不解,等到自己明白了,可却已经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时隔多日,现在的青青已经今非昔比,看这神采飞扬的样子,估计转校之后的她过得应该很好。

可是青青的被逼转校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单小新深感愧疚地看着青青,刚一张口,那边立刻抢先道:“小新,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从敌视到友好,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单小新愣愣地站着,旁边的梅琪突然惊讶了,“你们俩早都认识了?”

青青莞尔一笑,“不打不相识,我们俩也算有缘之人。”

单小新连忙补充,“我们俩这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青青点头,眼眸里尽是一汪柔情,比之先前那充满了仇和恨的眼神,此时的青青在单小新眼里,简直已经升华到了绝世佳人的地步。

梅琪突然就一脸好奇的样子看着英洛,“呦,你小子什么时候得手的?”

英洛羞红了脸,几个人看见他那红扑扑的脸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曾经也是那般历经坎坷,但看现在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单小新的心里隐隐地有一丝丝的疼痛。年少轻狂,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却突然发现那个人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有时候,别人对我们好,是理所当然,可是我们对别人好,就不是理所当然。单小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张晟和张晨的影子,只是稍纵即逝,可那种清晰的感觉,却久久挥之不去。

离考试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几个人找了一块空闲的地方坐下来聊天。

单小新尽量让自己多说话,分散注意力,她就不用去想那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单小新仔细看了看,那个尖嘴猴腮的厮果然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木讷讷地站了起来,那厮一看见单小新就做出哭爹喊娘的样子,“姑奶奶,你可真是得我一顿好找。”

几个人都是异样的目光看着单小新,然后看着那尖嘴猴腮的厮。只有单小新知道,这家伙是张晨的手下,在这高考的日子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干吗?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可是又会是什么事?

单小新拉他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吗?”

那厮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才缓缓地道:“你第一场考完以后我就在这里等你。”

搞得还挺神秘,单小新好奇了,“干吗啊?”

“你来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吗?”

单小新立刻毫不犹豫地转身,那厮急道:“错了错了。反正你到这里来就是了。”

张晨在搞什么鬼?单小新犹豫着,那边梅琪已经在叫了,“小新,要进考场了。”

没有回答那厮的话,单小新一溜烟跑回梅琪身边,身后是那尖嘴猴腮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别忘了考完到这里来,我在这儿等你呢。”

第一场语文考试,单小新进考场之前就先理清了思路,所有的红尘俗事暂且抛之一边,认认真真地答题才是关键。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单小新就已经将试卷填得满满的。

不自觉地脑子里又想起那厮的话,单小新犹豫着出了考场以后要不要去找那厮。

张晨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思来想去,半个小时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随着人群走出考场,单小新在下到一楼的时候不自觉地就迈起脚步朝着那厮的方向走去。

炎热的夏天,那厮竟然顶着大太阳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单小新一拍他的肩膀,那厮立刻高兴异常,“给你的。”

一罐冰冻的八宝粥?“拿着吧,给你的。”

看这厮的表情,好像这八宝粥是出自于一个正在热情追求女孩子的男生之手,难不成这厮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单小新后退一步,一根手指指着那厮的鼻子,“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那厮喷血,“姑奶奶你真以为你是人民币啊?谁见了你都想抢?我是来替晨哥办事的,他今天还要上班,来不了,所以我就替他送来了。他说这东西夏天喝了既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解暑,所以叫我给你多送几罐过来。他还让我告诉你,好好考,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

这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都感觉酸酸的,张晨没机会考大学,所以他把上大学的希望寄托在了单小新身上。

缓缓地伸手接过那罐八宝粥,易拉罐上面的寒气一阵阵地传来,炎热的夏天,单小新已经能感觉到一丝丝凉爽的气息。

单小新喃喃问道:“他今天还在工地上班啊?”

“什么今天,他一直都在工地上班啊。”

单小新又一副吃惊的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一个小混混在工地上班?怎么听着这两个名词组合在一起都感觉挺不可能的呢。

那厮抹了把额头的汗娓娓地道:“其实晨哥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小混混,可他从来不干混混干的事。我们已经跟了他两年了,他从来不让我们动手打人。这两年来他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就上一次你哥哥丢钱包那事,晨哥可把我们几个教训了好长一段时间。”

怎么听这厮的口气像是张晨派来的托儿呢?单小新嘿嘿冷笑两声,“你该不会是准备长篇大论把那家伙的好事当评书讲给我听吧?”

那厮嘿嘿一笑,“晨哥没让我说这些,是我自己想说的。我是看晨哥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老婆都没有挺为他着急的,我又觉得你们两个其实挺配的,所以我就想……”

他后面的话在单小新那直勾勾的白眼下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这么明目张胆地给张晨来提亲,单小新只用眼神作为警告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可是,在听到那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单小新的心莫名地慌乱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甚至在看见张晟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乱过。

咳咳两声,单小新掩饰住内心的不安,她知道,手中的八宝粥只是张晨一个很单纯很美好的愿望,他没机会上大学,所以他渴望有这个机会的人好好把握。而自己,只不过是那个有着可以考大学机会的人而已。

背后突然响起梅琪没好气的叫声,单小新连忙推着那厮急道:“赶紧走赶紧走,别让她们看到。”

那厮一面溜之大吉一面絮絮叨叨,“又不是捉奸,干吗弄得跟做贼似的?”

单小新差点喷血了,可鉴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引起暴乱,所以她忍了。

梅琪一上来就没好气地一顿唠叨,“还跟你说了出了考场记得等我们,你倒好,一个人跑这儿鬼混来了,说,刚才那个野男人是谁?”话音刚落,矛头又指向了单小新手中的八宝粥,“呦,爱心粥都送来了?这家伙挺细心的嘛。小新,快说说,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啊?”

这么快就改口了?刚才还一口一个野男人呢,现在就变那人了,单小新无奈地耸耸肩。装聋作哑?梅琪可不吃这一套,“你不说这粥就给我喝得了。”

按理说不就是一罐八宝粥嘛,来的时候妈妈也准备了好几罐,可被梅琪这一抢,单小新顿时就觉得好像丢的不是一罐八宝粥而是和氏璧。立刻扑了上去和梅琪展开了人肉大战,那丫头力大无穷,几下就将单小新降服。

一旁的几个人无奈地摇头叹息,高考啊,这俩人还这么悠然自得呢。

英洛陪着青青,马浩浩陪着君君,单剩下左妍一人孤零零的,于是哀叹一声,悲哀啊悲哀,左妍兀自找了一块地方坐了下来。

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可这俩丫头就好像自己是空气,别人都看不见似的,愣是大庭广众之下打得你死我活。

人群中突然也不知是谁“呀”了一声,单小新抬头看时,赫然便看见韩俊一脸严肃的样子正站在远处看着自己。

那一双空洞的眼神里净是迷茫,单小新傻眼了,好久没见到他,似乎已经快要将他遗忘了。可是,突然之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那般的憔悴。

慢慢地直起身子,单小新定定地看着那边,突然,眼神迅速地落在青青身上。韩俊注视着自己的双眼始终一动不动,单小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青青,两个人,一个一脸严肃,一个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正自木讷不知所措,那远处的身影突然转身而去。

单小新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说的话,可是看见那一个背影,她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哪怕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哪怕被他毫不留情地打一巴掌,也不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他的心。

究竟是为什么?他何来那么执着的勇气?她又何来那么倔犟的固执?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许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解释清楚。

一旁的梅琪突然用胳膊肘顶了顶单小新的胳膊,“刚才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单小新白了她一眼,很想对她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可单小新知道这句话的后果,所以忍了忍,她也就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令单小新好奇的,不止是韩俊的突然出现,还有刚才青青在看见韩俊那一刻从容不迫的表情。曾经那么深爱的一个男人现在看见了就可以那么淡定,单小新不得不佩服,青青敢爱敢恨是很值得她羡慕的。

暗自欷歔,梅琪突然一伸手就将那罐八宝粥塞进自己怀里,“还给你,赶明儿我也找个野男人给我送八宝粥来。”

众人狂晕中。

午饭期间,英洛不断地给青青夹菜,以及马皓皓又是给君君买冰激凌又是给她买饮料的,看得三个老光棍就差找块豆腐撞死。梅琪很是绝情地将那两对苦命鸳鸯赶到了一边,不许再刺激自己,单小新只是很隐晦地将一切地羡慕与嫉妒埋藏在心底,而一向清心寡欲看破红尘俗世的左妍也开始春心荡漾了,竟然也和梅琪一块暗暗发起了牢骚。

单小新没有吃掉那罐八宝粥,原因是吃它之前自己已经吃饱了。

梅琪可是看得垂涎欲滴,好几次都趁单小新不注意对那罐八宝粥起了贼心,还好单小新的眼线比较多,所以那罐八宝粥才会在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又回到单小新的身边。

不就是一罐八宝粥吗,单小新也纳闷了,自己为何这般怜爱?

按梅琪的话说,“这是爱心粥,岂能随随便便便就咽进肚子里拉进茅房里?”

单小新不置可否,但考试期间八宝粥又不能带进考场,所以即使再舍不得,单小新还是一狠心就独霸了那罐八宝粥。梅琪不乐意了,什么“自私鬼”“没心没肺”全出来了,单小新只是嘿嘿一笑,“赶明儿让你那野男人给你买去。”

梅琪大受刺激的样子,“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就让你看看我家那口子有多帅!”

众人惊愕,莫不是此人一直在进行地道战?

最不可饶恕梅琪的,就要数左妍了,狼狈狼狈,狼要单飞,狈怎么办?

好犀利的一个眼神,三十六计梅琪赶紧走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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