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不服气，又在门口争辩了几句，但他父亲回应他的除了一声有力的关门声外，什么都没有。
杨旭不服气，碎碎念着下了楼。
虽然他没能帮到我什么，可我仍感激他。
至此，我终于明白，穷人有穷人的难处，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苦恼。
我妈始终没有上来，我推门出去，看见她依旧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静静地发呆，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我妈的身边，然后侧着头，靠在我妈的身上，低声喃喃地对我妈说：“妈，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妈伸手，一把抱住我，哽咽着说：“是妈没用。”
我虽然口头逞能说自己会把这十万块还上，可这么一大笔钱，我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女孩，去哪弄呢！
回到房间后，我用我爸的手机给之前借我家钱的那些亲戚打电话，在他们得知我爸已经不在了之后，竟然一口否认了他们借过钱的事实。
正当我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张酒吧的宣传单，我拿起宣传单，看着最下面的那行招聘启事的小字，暗自下了决心。
第二天放学，杨旭照例来找我，我跟他说我还有事，让他一个人先回去吧，不等他开口，我转身就跑了。
其实，我是不太希望他们知道我的决定的，或许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是有些排斥那个地方的吧。
我按照宣传单上写的地址，来到了酒吧门口，酒吧门前霓虹闪烁，不等进去就能听到里面燥耳的音乐，在酒吧门口出出进进的年轻男女很多，他们大多打扮时尚，三五成群，说说笑笑。
偶尔我也会看到喝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女孩被男人搀扶着从里面走出来，然后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后就扬长而去了。
这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是另外一个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世界，我知道，如果我迈进折扇门，我的人生肯定会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今天是招聘的最后一天了，我如果现在不做决定，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招聘信息上写的月入一万广告，想着我欠下的十万块钱还有我今后的生活费，上大学的学费，一咬牙，我迈步走进了酒吧的大门。
一进去后，果然里面的嘈杂声不是一般的大，人和人如果不将脸贴的很近的话，根本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酒吧里到处都是人，坐着的，站着的，舞池里扭动着身体跳舞的，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我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张宣传单，于是我问站在门口的保安，我说我是来应聘的。
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了句：“跟我来。”就带着我走进一个侧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拐外上了二楼的楼梯，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前听了下来。
保安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人说：“红姐，有个来应聘的。”
我站在保安的身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听到一个女人清着嗓子说：“让她进来吧。”
于是保安错开身，给我让了路，示意我进去。
我踌躇着走进去，发现办公室内的一侧站了一排年轻漂亮的女孩，而那些女孩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红色紧身短裙的女人，女人的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保养得很好，脸上的妆很浓，遮盖了她原本的样貌。
女人的身材很好，就连我看了都有些不敢直视，我想她可能就是那个保安口中的红姐吧。
“你是来应聘的？”红姐双手抱胸，歪着头，上下打量了我几个来回。
她的眼神有些凶，让我不自觉地就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毕竟这是一个我完全不懂的世界，可为了那么高的月薪，我想我内心就算再排斥，我也应该试试。
“嗯。”我低着头，用力地点了下头。
“把头抬起来我看看。”红姐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容许反抗的命令。
我拘谨地站在那，心脏紧张地砰砰乱跳，我虽然不太懂推销酒水有什么诀窍，但一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站在一侧的那些女孩，她们穿着统一劲爆衣服，让我原本就拿不定主意的心又开始慌张起来。
既然是统一服装，应该就是工作服吧！衣服是金色亮面的，上衣又紧身又短小，胸前的拉链被拉得很低，露出胸前的半个球，肚脐和腰身也全都露在外面。下面是一条紧身热裤，热裤的长度直到大腿根部。
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工作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工作。
“让你把头抬起来，怎么扭扭捏捏的，就这样的，怎么在我手底下做事啊！”红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这里可不是强制性的，非得要你做不可。不想做就转身走人，别耽误我给其他人培训。”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与这个红姐对视。她说的对，没人有强迫我做什么，我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正是自己自愿的吗。
红姐冷眼打量了我几个来回，然后挑眉问我道：“想要这份工作？”
我点点头，“我缺钱。”
红姐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吧，听了我的话，她“噗嗤”地一下笑了，然后又重新审视了我一下，问道：“你才几岁啊，你出来打工，你家人知道吗？我这里可不雇佣童工。”
我听红姐这么说，心里一慌，赶忙上前一步，有些焦急地说：“红姐，您就收下我吧，我要是不说的话，没人会看出来我未成年的。”
“说的也是，发育的倒是挺好。”红姐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我的胸前，我脸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想好了？”红姐又问了我一遍，“这行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着，便摸出一支烟来，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之后白色的烟雾便从她的口中一点点溢出来。
“红姐，我真的想赚钱。”我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红姐说道。
“呵，笑话，来这里工作的，谁不想赚钱。”红姐修长的手指夹着女士香烟，对着我冷笑了一声，“虽然我们这行不像小姐躺在那劈开腿就行了，但穿成这样去推销，自然也是有它的道理。男人嘛，都是视觉神经的动物，看见你们这群鲜鲜嫩嫩的小女孩穿得这么诱人的在自己身边，难免不会心猿意马，说不定一高兴，就甩了大手笔。”
红姐的话，我听在耳朵里，似懂非懂，但也听得出来，她的意思，这行还挺赚钱的。
“想好了吗？”红姐又问了我一遍，像是在最后的确认。
“嗯。”我点点头。
“想好了就站过去。”红姐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我摆头示意了下。
于是我连忙站在队伍的最边上，表情认真地看着红姐。
“像你们这些刚入行的，我不指望你们能推销出去多名贵的酒，今天你们所有人都来推销啤酒。”说着，红姐用脚将一箱啤酒踢了过来，然后对我们说：“想卖酒，就得能喝酒！”
“你们一人一瓶，现在就喝下去给我看看。”红姐说着，用脚踢了踢箱子，催促道：“动作都快点。”
大家一人拿了一瓶，我也跟着拿了一瓶。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喝过酒，我以为卖酒只要卖出去就行，从没想过还要自己喝。
正想着，其他的女孩都开始喝了起来，她们表情各异，有的轻松搞定，有的就有些困难了，我犹豫了好一阵，心一横，扬起酒瓶，就开始喝。
我说不上来酒这东西到底是好喝还是不好喝，总之我闭着眼睛，一口气猛地全灌了下去。
一瓶喝完之后，我觉得肚子有些涨，头微微有点晕，其他都还好。
当我喝完之后，我发现红姐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看，见我喝光了一瓶酒，我看见了她唇角勾起的浅笑。
这之后，红姐又给我们讲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有一些卖酒的技巧，比如要怎么讨好客人，让他们多多掏钱，多多买酒喝。
我虽然听得很认真，可心里却不认同，我总觉得那样做是不是太把自己放在了低贱的位置上了。
红姐讲解完，第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了。红姐叫我留下来领工作服，可是我拿着工作服，却迟迟下不了决心换上，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太羞耻了。
“你多大了？”红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又点燃了一支烟，轻声问道我。
“十六了。”我答道。
红姐听了我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和我刚出来混时的年纪一样。”
见我看她，红姐浅笑了下，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番说：“我说过，干我们这行没那么容易，如果你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就把衣服放下，滚蛋吧。”
说完，红姐就扭着腰肢离开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我自己，我低头看看手里的工作服，想着那十万块钱，一咬牙，我便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换好了，这时候发现服装里还有一个小胸针，上面写着“10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