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金山诱惑的戏法让光远心生芥蒂,倒也知了文武百官对自己的归顺不过是因为没有更大的诱惑出现。光远冷静地想过,此事,若要惩罚众臣的贪婪,那么,只怕会众臣愤怒,从而使有异心之人趁内政矛盾之时攻击。
光远见朝堂之上,众臣忧心忡忡,光远哈哈一笑说道:“众爱卿不必担心,朕说过那只是一戏法,自然所见也都不过是障眼法,朕自不会放在心上。”
文武百官听光远如此说,心中一颗大石头才算落了下来,齐齐道:“皇上英明。”
光远意识到自己必须拉拢人心,说道:“凌尚书是朝中老臣,又处处为朕分忧,朕决心升凌尚书为太师,即日生效。”
凌尚书期盼了许久,望光远能兑现给自己的太师之位,然而,就在凌尚书不抱希望之时,未曾想,却在得罪了皇上之后,反而得到了升迁。凌尚书愣了好一会,再看朝堂之上确实文武百官聚集,这才相信这是当真,忙行礼谢道。
众臣也不得其解,愣了一会,向光凌尚书道恭喜。
光远又见文员百官惶惶不安,又安慰道:“朕仓促登基,不知如何治理天下,还好有众爱卿替朕分忧,如今皇后已怀有子嗣,朕心性尚稳,还望众爱卿对朕一如既往,尽心尽责。”
文武百官心有感动,齐齐下跪道:“臣等定尽心尽力,不负重望。”
光远示意文武百官起身,说道:“如此甚好,朕也答应众卿,定将赋国强大,使得周边小国不敢造次。”
众臣呼:“皇上万岁。”
凌尚书升为凌太师,大有抱负之心。上前朝光远道:“城中“干尸”案虽然还未抓获真凶,却也未再犯案,想必是惧怕皇上威严,不敢再犯。”
陈子亦听凌太师如此说,自知都是些宽慰光远的话,以陈子亦追查凶手的经验来看,凶手不再犯案自然不会是因为惧怕光远的威严,而是其中定有缘由,凶手才未再犯案。当然,陈子亦知道,新官上任自然要找些托词,又怎好扫了兴致。
光远当然也知道凌太师对自己不过是奉承,凶手自没有理由惧怕自己,然而,光远也得很享受奉承,只有这样,自己的臣子才会有成就感。
光远又问道:“尤国与荣亲王串通攻打赋国,且又完好退出赋国,如此行径实在可气,朕不知众爱卿对此事可有话要说?”
文武百官不敢出声,唯陈子亦站出来说道:“尤国即使小国,不过士兵训练有序,此番虽败,却也不可轻敌,两国相交受到伤害的到底也是百姓。”
凌太师对陈子的说法嗤之以鼻:“陈大人如此说,莫非是害怕?赋国强大,怎能怕他小小尤国。”
陈子亦意识到凌太师太急于表达忠心,却不顾百姓死活,不由心生叹息。
光远摆摆手道:“此事下次再议。”
光远下朝,太监宣——“退朝!”
光颜躲在荣亲王府内疗伤,时常夜半出没,因此又有传闻,荣亲王死不瞑目,阴魂不散,常在荣亲王府飘荡,寻找替死鬼。街坊因此也不敢靠近荣亲王府,如此光颜倒安全了许多,也不用担心有流浪者闯入。
然而,此事传到了捉妖人魔克的耳朵里,魔克自诩捉妖人,又怎会怕孤魂野鬼,夜半毅然前往,果然见闪闪灯光。
魔克潜入府中,寻着灯去,入了后院。
光颜听有动静,藏于一边,魔克推门而入,掏出照妖镜,却不料被藏于一旁的光颜,一脚踢上去,碎成了两半。
魔克看着碎成两半的照妖镜,先是愕然,然后嚎啕大哭。
光颜趁着微微亮光,这才发现一个二十出头的和尚抱着两片镜子哭的稀里哗啦,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滑稽。
魔克总算停下哭泣,将两片碎镜片收好放入布袋中,见眼前一个衣裳发臭,头发凌乱,吊着一只残手的男子看着自己。
魔克孩子气的气鼓鼓的看着光颜说道:“莫非,你就是那只孤魂野鬼?”
光颜不知此人来历,见行踪被人发现,难免心慌,逼近魔克,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魔克见光颜踢坏了自己的照妖镜,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态度恶劣,也十分生气:“我魔克以捉妖为乐,却不想捉了你这只没有礼貌的鬼。”
光颜听魔克的话,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退一步,轻松道:“你叫魔克?是捉妖人?”
魔克点点头,又白了光颜一眼说道:“你竟然打破了我的照妖镜,你怎如此鲁莽。”
光颜并不相信世上有妖,又见魔克说的极为认真,似乎照妖镜确实重要,光颜随口说道:“你说多少银两,我愿意赔与你。”
魔克哼的一声说道:“此镜三界就此一面,你又如何能赔?”
光颜也不知是真是假,倒被魔克认真的样子震撼,不由问道:“世上可当真有妖?”
魔克自豪自己是捉妖人,讲起妖来头头是道,甚至可以讲个三天两夜。魔克少年老成语重心长的说道:“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你的眼界太过窄小才会不知,宇宙万物皆有灵性,万物又自然分成仙界人界妖界,所谓万物皆有所克,如此才能平衡存于宇宙之中。”
光颜听眼前这个小和尚侃侃而谈,既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又觉得太过荒唐。只得试探问道:“你可有见过妖?”
魔克晃晃自己手中的收妖瓶,说道:“这可不是我吹牛,我这里面可还装了一只妖怪。”
光颜听魔克这般自信的说,倒也好奇起来,问道:“可否给我一见?”
魔克大大方方的说道:“当然可以。”说着,手掌扫过瓶身,收妖瓶立刻变成了透明。
就这一变光颜也敢小看眼前的和尚了,又仔细往瓶中看去,却空空如也。
光颜好奇问道:“为何不见?”
魔克原本一脸的骄傲在旁边等着被夸赞,听到说不见也赶忙朝瓶中看去,果然确实不见,魔克想不通其中的缘由,碎碎念道:“不可能啊,怎会不见?”
然而瓶中确实不见妖怪,魔克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对光颜说道:“贫僧确实捉了妖,也不知为何却不见了。”
光颜见魔克如此执着,又联想到之前的“干尸案”确实也是蹊跷,或者也只有妖魔之说才能解释如此怪异的案子。光颜说道:“或者你说的有些道理。”
魔克很不高兴光颜的怀疑,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定会捉到妖怪让你见是见识。”
光颜身陷险境,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是否真有妖怪之事,敷衍道:“若你找到妖怪且给我见识见识。”
魔克并没在意光颜是在敷衍,只知自己定要证明自己是可以捉到妖怪,并且立誓要为人间维持平衡。
光颜见魔克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且在旁边的简床上睡了下来,惊恐的问道:“你这是做何?”
魔克闭目养神,淡淡的说道:“在未捉到妖怪之前我便与你呆在一起了。”
光颜看着这个自行躺在床上耍赖般的和尚,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我并未打算与你一起,你若没有盘缠,我可以分些与你。”
魔克翻了个身,面朝里墙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说过,我就是想要捉个妖给你瞧瞧,证明这世间确实有妖。”
光颜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从容的耍无赖,若换做自己之前的脾气肯定毫不犹豫的将其拖了出去,然而经历了起落,光颜尝试让自己和颜悦色。光颜见魔克心思单一,如实说道:“我是朝廷逆贼,如今在世人眼里,我已是死人,你若与我同行,只怕给会你惹去麻烦,今夜你且在此休息,明日,还请你离开。”
魔克照样淡淡的说道:“我魔克乃一介和尚,不问俗事,你是否是朝廷逆贼与我无关,只要不是妖魔鬼魅就可。”
光颜彻底无语,不料魔克小小年纪却能抛开了尘世,不被世人眼光牵绊,实属难得。此乃人生追求,然而光颜自知无能,做不到如此,若有此人伴与左右,倒也心宽。可自己身负帝皇之梦,又怎可连累一个无辜之人,光颜想到此还想劝说两句,哪知,从床边传来呼噜之声。
光颜只得随他而去,找了被褥又替自己搭了床铺。
光颜活动了身子,只有隐隐作痛,伤口已经差不多完全愈合,如此,对之后的计划在脑子里不经又过了一遍,心中顿时充满希望,是乎且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曙光。
光颜对待皇位的渴望越来越浓烈,或者因为想对生父的报答,或者也只有自己变的强大才能再次见到自己心意之人。光颜不由掏出了香石发簪,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问道了淡淡的香味,如此,到底是放不下如画,放不下一个并不能爱上自己的女子。光颜又怜惜起小云,像怜惜自己一般。
八十六章 人心险恶
魔克一觉醒来,四处空空如也,已不知光颜的去处。
自从魔克族人被灭后,魔克并在魔山上与花草野兽为生,天性自然不加修饰,见光颜不见踪影顿时失落,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找到光颜,且捉上一妖让其见识见识捉妖人的本事。
然而妖瓶中的妖已不见,魔克百思不得其解,又辗转来到了府尹府。
家丁开了门,见是这个疯和尚预备关门,魔克性急一只脚踩入府内,强行推开了拦住自己的家丁,然而,又有好几个家丁围了上来,将和尚抬起来喊道:“一二三”正在要将魔克丢出去时,陈子亦出现了。
陈子亦见状连忙阻止。
家丁放下了魔克,陈子亦又吩咐家丁退了出去,对魔克说道:“魔克师傅,你来又为何事?”
魔克心里可不高兴了,明明自己替府上捉了妖却得到如此待遇,魔克将收妖瓶在陈子亦面前晃了晃说道:“我打听过了,您是陈府尹,这么跟您说吧。”魔克将手背到身后,面色严肃,“陈大人您府上确实有妖怪,上次我在您府上捉的妖怪已经不知踪影。我仔细观察过,您这屋顶依然还是一片乌黑,可见妖怪还是藏在您的府上。”
陈子亦听魔克如此说,一脸诧异,也不知道这和尚三番五次来所为何事?可是又见这和尚一脸的纯真,倒也不像是江湖骗子。便认真问道:“可当真有妖怪?”
魔克想也没想,就往布兜里掏照妖镜,拿出来看到是两片破碎的镜子,这才想起来,照妖镜已经被破坏。魔克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说道:“我忘记了,我的照妖镜已经被破坏。不然,我只要将它对着府上的人一照并能知道谁是妖怪。”
陈子亦只觉得不可思议,接过魔克手上破成两半的照妖镜,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何不同,便质疑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竟敢带着一面破烂的镜子,就敢来我的府上招摇撞骗,你倒说说你的目的是为何?”
“我说过我是捉妖人。”魔克为了能说服陈子亦,又掏出自己的另一个法宝,收妖瓶。
魔克将收妖瓶在陈子亦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正是我上次在您府上收妖的瓶子,只是不知为何妖怪却不见了,您倒不如让我进去瞧瞧,说不定妖怪当真又跑了回来。”
陈子亦倒也想看看这个小和尚到底能在府上折腾出什么花样,于是欠身让魔克入了府尹府。
魔克背着手走在前面,左右观察,陈子亦跟在身后,同样观察着魔克的一举一动。
光娴见魔克入了客堂,依然淡定的喝着茶,对陈子亦故意说道:“这可是你请来的捉妖人?”
陈子亦只说:“嗯,没事,让他瞧瞧吧。”
魔克走到客堂,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不经又左右嗅嗅,闻到光娴身边,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凑近想要死劲嗅嗅。
光娴抬手给了魔克一记耳光,呵斥道:“哪里来的野和尚?竟敢如此放肆!”
魔克见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又闻到扑鼻而来的妖味,见光娴反应过激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禁指着光娴厉声道:“你才是这府上的妖怪,看我怎么收拾你。”
光娴听魔克这么说,发怒:“你小小年纪,且是出家人,则可行为轻薄,口出狂言?三番五次妖言惑众,蛊惑府中人心不安。你若再敢妄言,我定给你些颜色看看!”
魔克未曾想到,眼前的妖怪竟先发制人,倒指责起自己的不是,他到底年轻,又未见过什么世面,更不懂人心的复杂和险恶,被光娴这么一吼,也是乱了方寸。张口只能回道:“你就是妖怪!”魔克又看向陈子亦,像是寻求支持,一脸诚恳执拗,“陈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小和尚的话,您的夫人确实是妖,若您再与他相守,只怕阳气将尽。”
陈子亦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的身体好的很,不劳你操心,你若认为我的夫人是妖怪,那恐怕让你失望了。”他也是心性纯良之人,又是读书人,一向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自然不会信魔克的话。
当然,陈子亦不知道,正因为自己与光娴长期未能同房,所以才算幸免被吸了阳气。如此,一切还算健康,
魔克见陈子亦也并未有异样,不明原因,可确实又妖气过重,魔克只恨照妖镜被毁坏,照不出光娴的原形,又拿出收妖瓶,对光娴说道:“不要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我的收妖瓶照样可以将你收了进去。”
魔克拿起收妖瓶,对准光娴,光娴当真有些惧怕,可是过了一会却并无动静。原来,魔克所记的咒语,并不完整,以至于对光娴并起不到作用。
光娴见自己完好,冷笑,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夫君,此野和尚妄言,说妾身是妖怪,依妾身看,定要将他抓起来,以免妖言惑众。”
陈子亦见这一番闹腾,并无所价值,也懒得再陪魔克胡闹。说道:“你在我府上如此妖言惑众,我念你年纪尚小,且又是出家了,暂且不治你罪,但是,以后也不许再来胡闹了。”
魔克竟然失了手,甚至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莫非光娴当真不是妖。可是那浓烈的妖气,又是从何而来?
因缘从书房走出来,见到魔克,故意像孩子般夸张的说道:“这不是上次替我们捉妖的捉妖人吗?魔克哥哥你可厉害了。”
魔克只觉妖气冲天,见是这般小孩,也不疑心,反而提醒道:“这府上当真有妖怪,你这小孩可要小心呢,全部府上下也就你还相信小和尚我,看在你叫我哥哥的份上,我且送你一根避妖针,若遇到妖怪,将其扎到妖怪身上,可暂保你的小命。”
魔克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一根避妖针,因缘见这小和尚也没什么真本事,自然也不将避妖针当回事,伸手就去接,却不料顿时手掌烫的几乎要冒烟,因缘忍着痛,转而走到陈子亦身边说道:“叔父,谢谢你让我住在这里,我把它转送给你吧。”
陈子亦本不相信什么避妖针,不过听因缘如此孝顺的话也不忍伤了孩子的心,欣然接受,说道:“叔父这里,只要你愿意,可以一直住下去。”陈子亦害怕魔克的妖言带坏了因缘,转而说道:“魔克师父,还请你离开吧。”
魔克还想辩解什么,光娴却已大声道:“来人,将他给我赶出去。”
魔克可不愿再被人架出去,忙阻止道:“不用,我会自己走。”说着正往外面走,迎面走来如画,魔克又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扑鼻而来,忽而转身,指着如画叫道:“她才是妖,我闻到了从她身上飘来的妖气。”
陈子亦自然不能容忍他人质疑如画,冷冷道:“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要再三挑战。”
魔克情绪激动,说道:“她真的是妖,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如画也不辩解,形态自若的走到陈子亦身边,任由魔克对自己的指控。
陈子亦见魔克失去理智,也不再温和相待,对家丁道:“给我把他抓起来,狠狠地打他二十大板,让他且清醒清醒。”
家丁果然抓住了魔克,将其案在长板凳上,举手并是一棍子落到了魔克的屁股上,如此细皮嫩肉怎受过这般痛打,顿时皮开肉绽,
魔克咬着牙齿,突然想起城中所说的“干尸”案说道:“陈大人,你是否想知道“干尸”案里的被害人为何都滴血未留,又不曾遭受巨大外伤?”
陈子亦听魔克这般说,虽不指望能得到什么线索,不过因一直为这案子所困扰,倒也想听听能有何说法。
陈子亦对家丁说道:“且慢,让他说下去。”
光娴不知眼前这个无厘头的捉妖人到底是否能说出一二,却也不敢冒险,只能阻止道:“夫君可是要听这疯和尚,疯言疯语?”
陈子亦自然是想听,说道:“无妨,让他说说,若能说的合情合理我且放了他,否则,再仗打二十大板。”
魔克见陈子亦愿意听自己说下去,于是从板凳上爬了起来,刚要坐下去,可是屁股刚碰到板凳并痛的哎哟叫,不由又趴了下去说道:“还是这个姿势舒服。”见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又认真的说道:“被害人之所以会成了“干尸”那是因为凶手是需要吸食人血维持人形的妖怪。”
光娴听魔克如此一说,不由心震,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怒喝道:“不知悔改,给我再打。”
如画瞥了光娴一眼说道:“一个疯和尚的话,你又何需较真,若传出去说府尹府欺负一个小和尚,恐怖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陈子亦对妖魔之说倒也不是觉得没有一丝道理,只是朗朗乾坤自己堂堂一官员怎可附言妖魔之说。见如画说的也在理,魔克不过是一个好心前来捉妖的和尚,即使妄言,倒也不至于罪不可赦。
陈子亦挥手道:“也罢,你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