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克昏睡于石盘之上,好一会儿,意识缓缓清醒,睁开眼睛,四周只剩下空空的石壁,和石壁上满满的经文。
魔克想起方才的一幕,心中依旧不能平静,下了石盘,又打开收妖瓶看了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也疑惑起来方才的那一幕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然而不管是梦境还是真实,魔克已然将隐藏在心底的童年阴影全都勾了出来。
他情绪失控,大声喊道:“你是何神仙?竟然将我骗于此地,我拜你为师,你却将我囚与此,这到底是为何?!你出来!”
魔克撕声呐喊,然而,在这宅小的石洞,四壁里且只有回声,四壁的经文像魔咒一样穿入自己的脑中,又像是和自己思维相抵抗的虫子,咬的自己疼痛难忍,撕心裂肺。
“三界之中,各尊其道,各道相通,心有大善,妖亦升仙,抚平魔障……”
这些字眼在魔克生性抵抗,妖即是妖,魔性难消,何来大善。
魔克不由浑身冒汗,在石壁间翻滚,像是着了魔一般,嘴里念着:“引妖为善不毁其根。”一会边又狠狠地念着:“妖孽罪恶,烟飞烟灭。”
如此,魔克心性大受折磨,突然两眼泛着红光,安静下来。然,石屋抖动起来,魔克忽然掉入了一个黑洞,一直往下落,而石壁屋石块滚滚,尘土飞扬后化为乌有。
得知魔克出了石屋,陶神不由一惊,赶往府尹府,入了府内。
婢女引陶神入了府内,见陈子亦与如画正在客堂。
如画见了陶神很是惊讶,起身迎接,假装问道:“这可是“蓝领山庄”的掌柜?”
陶神见陈子亦稍稍欠身,说道:“见过陈大人,见过如画小姐。”
陈子亦敬服陶神的手艺,也不由起身说道:“陶神子师父,你这些日子你的店铺搬去哪个地段了?”
陶神一愣,顺着陈子亦说到道:“今日我来府上,就是想告诉如画小姐店铺的去处,且我新做了衣裳,正想约如画小姐去瞧瞧。”
如画自然猜道陶神此番前来,定是有心急之事,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熟悉,于是看看陈子亦,算是征求陈子亦的意见。
陈子亦对陶神所做的衣服很是欣赏,既然陶神上门相邀,自然不会推迟,不过,又担心如画的安危,说道:“我且送你过去,如何?”
陶神淡然一笑,说道:“陈大人这是不相信我陶神子?您放心,如画小姐选好衣服,我会亲自将如画小姐送回来。”
陈子亦难免有些担心,如画走去过去拉着陶神的手,说道:“子亦,我与陶神子一见如故,且我两女子聊些家常话,你若在侧倒不自在了。”
陈子亦听如画如此说,也觉有理,只得点头应承。
陶神和如画出了府尹府转而到了“蓝领山庄”。
如画从未见陶神神情如此凝重,赶忙问道:“陶神姐姐这是为何?出了何事?”
陶神自然是担心魔克,群妖出动陶神心里着急,想着让魔克尽快能学会如何捉妖,已并让皇城早些太平。以为魔克年纪尚小,又不经世事,若入了石屋能将魔克心中的恨意消除,从此以和平之心捉妖,且引妖向善。哪知,魔克心中恨意太深,竟将善意打败,不但未能找到通往人间之道,心怀慈悲,反而,掉入恶念的深渊。
陶神自责地说道:“魔克之心,未能经过人间的考验,反而蒙上恶念,只怕,从今往后,你且得多谢小心,魔克已被仇恨操控,不分善恶,只要见妖,定会将其毁灭。日后,你且多些小心。”
如画听到陶神这么说,甚至觉得这未必不是好事,问道:“如此说来,魔克已经会捉妖?”
陶神点点头。
如画喜于颜表,说道:“依我看,那些想要伤害陈子亦的妖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妖,若魔克能将其毁灭,就任他毁灭罢了。”
陶神对如画的回答有些失望,说道:“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妖,且是一只在人间修行的妖,若你想升仙,自然不能用一颗妖心去思考问题,妖有恶念,也正是因为想要消除恶念,才会急于成仙,只不过他们所用的方法并不正确,未经历练而想强行夺取,作为仙心,就是要引导他们正确的行为。”
如画其实也并不想要伤害那些同类,只是,若他们当真伤害陈子亦,那么,两者舍其轻,如画宁愿不升仙,也不会放过那些伤害陈子亦的妖。
如画边看衣服,边假装自己并未说错话,说道:“陶神姐姐,你太过紧张了,不过是一个捉妖人,决心要将妖赶尽杀绝,对于人间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陶神表情更加凝重,绕到如画面前,看着她说道:“魔克会将所有的妖烟飞烟灭,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如画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确实是妖,魔克也从始至终都是捉妖人,我与他身份本身就是对立的,这有何不对?陶神姐姐,如画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陶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服如画什么,只是,这一次陶神心中隐约不安,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陶神皱着眉头说道:“石屋有四面壁,代表能通过和达到的境界,一面通往人间的佛心,一面通往地狱的恶心,一面通往妖魔的变通之心,一面通往仙境的若水之心,然而魔克之心经过了十八层地狱的烈炼,千锤百炼的恶心已经滋生了法力无边。”陶神又不经自责道,“这都怪我一心只想让魔克通往人间的佛心,教使他用佛心去捉妖。却忽略了还有其他的可能。”
如画弱弱的问道:“如此说来,我们都有可能被魔克收走,包括因缘?”
陶神耐心解释:“因缘乃女娲剩下的彩泥生出怨气而形成,与宇宙同在,法力自然无边,若在妖界甚至仙界都只怕无人能敌,然而魔克是捉妖人,天生与妖相克,即使法力不能与因缘抗衡,不过他对正义的聚集却能毁了因缘的怨气。”
如画摇摇头,说道:“不懂这么逻辑,总之,该来的定会来,陶神姐姐常说一切都有定数,既然如此,我且顺其自然。”
陶神听如画这般一说,倒也释然,说道:“丫头,你在人间成长不少。”
如画俏皮的眨眨眼,挽着陶神的手,靠在陶神的肩膀上说道:“如画宁愿不要长大,还似以前那般,伴在陶神姐姐身边,做一只最受宠的小狐狸,如此,并不会有了这如此多的烦恼。”
陶神手指点了点如画的眉间,陶神当然希望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儿”能长伴自己左右,然而自己当真这样做只怕也只会显得自己太过自私。如画天资聪颖,心地善良,虽为妖类,却如仙家修炼,如此,又怎能阻止如画升仙,毁了其大好前程。
陶神安慰对如画说道:“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依然是我宠爱的小狐狸。”
如画听到陶神如此说,感动的眼泪夺眶而出,似乎近段时日的委屈全部化成了眼泪,绵绵不绝的流出。如画只觉自己像个不要争气的孩子,擦擦眼泪说道:“每次见姐姐,我都哭的不成样子,实在太丑了。”
陶神轻轻拥着如画,说道:“傻丫头,你的丑样子让我看看又有何妨,只是在人间,让你受苦了。”
如画摇摇头,虽然经历了各种磨难,然而并不觉得苦。她想起自己心爱的男子,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说道:“如今,我与子亦又和好如初,每日我都过得很幸福很满足,若今生都能如此,我也愿意。”
“也不害臊!”陶神放开如画,走到一排新衣裳前面,指着其中几件素雅的衣裙说道,“你且挑上两件回去穿给你心爱之人看,如何?”
“那自然好,陈子亦也喜欢我穿陶神姐姐做的衣裳。”如画说着,已经挑出了两件,在陶神面前晃晃说,“我试试。”
如画站在原地,拿着衣服转了个圈,其中的一件衣服并穿在了自己身上,拿起铜镜对自己照了起来,浅绿长裙,淡雅而不失活泼。
陶神见后,也连连夸赞,历经红尘俗世那一番番磨难考验,就连美丽都从曾经的单纯可爱,都变成了如今的成熟感性。然而,虽说都是美丽,只是如今的美丽多出些沉重和负担。
如画又换下了另一套白色衣裙,又照了会镜子,甜甜的说道:“陶神姐姐,这两件我可都要了,陈子亦一定会喜欢我穿着他们的。”
陶神大气道:“只要你喜欢,你就是再拿两件我都愿意。”
如画突然拉过陶神的手说道:“辛苦了,陶神姐姐这双巧手。”
陶神白了如画一眼说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是神仙,哪里需要用手一针一线的裁缝,你能拍马屁都不认真了。”
如画不好意思的笑笑,却感觉到了小时候那般调皮捣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