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牛二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兴奋的回味了下白雪的滋味,美滋滋的想着明儿去提亲,便打算转头睡觉了,可人还没躺床上,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牛二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往外瞅,还没等瞅到人,房门就被人一脚给踹开来,两个手提棍棒的人婆子上来便不由分说的一脚踩在了他身上。
“被人欺负的滋味,好受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牛二还在想这是谁,还没抬起头看,便见一绿意女子疾步走了过来,接着便是一个粗糙的巴掌便扇了过来,直扇得他眼冒金星。
“腌臜东西,今儿姑奶奶就替白雪好好收拾你!”小福儿恨得牙痒痒,瞧着他这五短身材,满身恶臭的样子,只恨不得杀了他才好,这样的东西也能玷污白雪姐姐,真是恶心。
一听‘白雪’二字,牛二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些人都是白雪的人。
“姑奶奶饶命,这事儿都是二小姐指使的啊。”牛二很快招认了,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替楚蓁蓁瞒着,做她的替死鬼。
“是吗?”楚姒走过来,让婆子们松开脚,这才看着他道。
牛二平素都窝在小院子做些杂活,这还是第一次瞧见楚姒,一瞧,竟就出了神。以前只觉得二小姐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可如今看着大小姐,一身素白长裙,神色淡薄,薄唇殷红,黑发自然的垂散在身后,这样的女子,才当得上真正的仙女……哦,不对,应该是妖女才是。
瞧见他如此龌龊的眼神,小福儿心里一阵恶心:“看什么看,再看剜了你的眼珠子!”
牛二被吓住,赶忙跪下磕头:“大小姐饶命,小的是看见大小姐美若天仙……”
“闭嘴。”绿芽也从后面赶过来:“你这等小人,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恶心。”
牛二听着这话,眼中生出几分毒意,却忙点头:“是是,小的再不敢多说了。”说罢,又道:“大小姐请放心,小的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了白雪姑娘,但是小的愿意纳她过门……”
楚姒听着这话,只觉得这牛二倒真是个不要脸的,侮辱了白雪不说,如今口口声声竟好像是他自己吃了亏一般,勉强要纳白雪进门。
“那就不必了,毕竟白雪不会嫁给一个死人,我会为白雪重新寻一门家事清白的人家,至于你,还是断子绝孙的好。”楚姒淡淡说着,语气冷漠至极。
牛二听着她这话,浑身冰凉,抬头看着她:“大小姐……小的真的是被逼无奈啊,而且白雪她已经被小的给……”
“闭嘴。”春枝见他又要口出秽语,恼的抓起一旁婆子的木棍便摔打在了他的身上:“你个腌臜东西,在你面前的是大小姐,你要再敢不敬,我现在就打死你。”春枝一想起白雪那惨白的面容和流干了眼泪的眼睛,便剜心窝子的疼。
牛二现在哪里敢不听话,又忙点头:“大小姐饶命,小的什么也愿意做,只求大小姐放小的一条生路,不然,这事儿都已经传出去了,若是我也死了,白雪姑娘也活不成了对不对?”
楚姒一副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看着屋子里的人:“春枝留下,其他人全部去外面候着。”
“可是小姐……”绿芽有些担心。
楚姒看看她:“放心吧,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绿芽瞧了瞧楚姒,又瞧了瞧春枝,微微咬牙,却只得转身出去了。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牛二面露阴鸷,笑看着楚姒:“多谢大小姐……”
“你谢的太早了。”楚姒直接打断他的话,转头看了眼春枝,春枝会意,直接抽出头上的簪子比在牛二的太阳穴:“好好听小姐把话说完,否则……”说罢,她的手往里用了三分力,立马就见有鲜血冒出来。
楚姒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春枝,嘴角微微勾起:“牛二,你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当然想活!”牛二忙道。
楚姒微微颔首:“很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但是如有一分错处,我立马将你送入小倌馆,叫你此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沦为男人的玩物,你可记住了?”
楚姒的话不可谓不大胆,连春枝都睁大了眼睛。
牛二自然知道小倌馆是个什么地方,方才还嚣张的面色一下子化为煞白:“明、明白了。”
楚姒轻笑,看了看春枝:“我接下来说的话,春枝你要记住了,往后不管谁欺负你们,你们都别害怕,因为我一定会替你们百倍找回来!”
春枝眼眶微湿,却也更加认定了这个主子。
绿芽跟小福儿带着人都在院子里候着,直到房门打开,瞧见楚姒稳稳当当从里面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小福儿一溜烟跑到屋子里,却瞧见牛二浑身颤栗的跪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但是他知道,不知么做,就要成为……
他想也不敢想,一个正常男人,沦为男人的玩物,这是谁也不能接受的屈辱。
“小姐,他怎么了?”绿芽问道。
春枝想起楚姒方才的话,微微抿唇:“他自作自受。”
楚姒轻笑:“好了,这里先不用管了,回去吧,去看看白雪。”
几人点头,忙跟着离开了。
楚蓁蓁这头,还没跟秦雪商量完,哪里知道楚姒已经回来,还发生了这许多事。
秦雪面色微白,四肢已经能动了,但还不是很灵活。
“蓁蓁,听娘一句,不要再相信你爹了,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生,迟早把我们也卖了。”秦雪想起这段时间种种,越发的恨楚秉松来。
楚蓁蓁眼眶微红:“可是不管信不信,现在我们也没别的法子了,爹爹出卖了逍遥王,逍遥王这一劫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得过,若是逃不过,爹爹一定会把女儿当做礼物,送给哪个老不死的。”
秦雪闻言,眼眶都红了:“只要娘活着一天,他就不敢这么做,他要是敢这么对你,娘就把他的事情全部抖落出去!”
“抖落什么事情!”
一道冷峻带着杀气的声音传来,二人皆是吓了一跳,才转眼,楚秉松便黑沉着脸过来了。
“你们在商量什么?”
“没、没什么……”楚蓁蓁有些慌乱,秦雪却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怎么,还不许我们娘两说说话了?楚秉松,好歹我也是你的结发妻子,蓁蓁是你的亲身骨肉啊。”
楚秉松冷哼一声,带着杀气的看了眼秦雪,她留着,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蓁蓁,你是不是指使人害了姒儿院子里的丫环?”楚秉松想起过来的目的,原本他是刚回府,就见楚姒院里的丫头过来说什么另一个丫环被害了,他正忙着处理弘哥儿的事情呢,哪里有心思管这个,结果不多时,楚姒便送了两被打断了腿的婆子过来,还口口声声喊着要认罪,他要不是现在还要依仗着楚姒,根本不想管这档子烂事。
“没有!父亲有什么证据说蓁蓁害了……”
楚蓁蓁话没说完,楚秉松便沉声喝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两个被打断腿的婆子立马被拖了上来,楚秉松寒声问道:“你好好看清楚,这两个人是不是你指使的人?”
“我……”
“老爷,就是二小姐指使的,二小姐还许诺奴婢,事成以后,要把奴婢们调来如意苑伺候呢。”两个婆子生怕再出什么变故,忙道。
楚蓁蓁腾地一下站起来,威胁的看着她们;“你们可知道污蔑主子是个什么罪名?”
“二小姐,咱们都已经被大小姐打断腿了,不敢再说谎了啊!”两个婆子嚎叫道,秦雪听得一阵皱眉,还没开口就被楚秉松叫停了:“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一个个的,都是草包蠢货。”
楚蓁蓁气得小脸煞红,以前父亲经常夸她,既聪明伶俐,又生的好看,况且她还是京城第一的才女:“父亲……”
“好了。”楚秉松懒得再多说:“我不会为了一个丫环而惩罚嫡小姐,但是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们,不要去招惹楚姒,如今你们动了她身边的人,她已经是计较起来了,你说怎么办?”
楚蓁蓁微微咬唇:“父亲,这件事真的不是我……”
“还在狡辩,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吗?”楚秉松现在极度的暴躁,上午被人羞辱的怒气如今也都借势发作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秦雪同样没了好脸色:“母女两都是蠢货,我看以后你们也不用吃太好了,日常定例就按照聂姨娘的定例来吧,蓁蓁给我回自己的院子,没我的命令,再敢踏出院子一步,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狠!”
楚秉松说罢,转头就要离开,楚蓁蓁忙喊住他:“难道父亲心里就只有楚姒一个女儿吗?”
楚秉松冷笑一声,提步离开,秦雪忙拉住她:“你父亲心里根本没有儿女,只有可以利用的人。”秦雪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报复楚秉松了:“你放心,娘一定帮你想办法,娘不会再让他害了你的。”
楚蓁蓁也是恨红了一双眼睛,如今她们的定例都跟姨娘一样了,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最会踩低捧高,若是逍遥王真的就真么一命呜呼了,那她也完了。
“娘,蓁蓁不想吃苦。”楚蓁蓁红着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秦雪。
秦雪微微咬牙,想了想:“实在不行,还有一个人呢。”
“谁?”
“你的表哥,李潇。”
“他?”楚蓁蓁不可置信,以前李潇那么喜欢自己,可母亲却嫌弃他们穷,连见面都是冷嘲热讽的。
“你如今清白已毁,他如今参加春闱以后,怎么也能得个进士,官途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跟了他,总比老死的好。”秦雪打着算盘。
楚蓁蓁听罢,这才点点头:“好,马上就要春闱了,我想办法让他过来。”
“没错,等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办法拒绝。”秦雪道。
楚蓁蓁想到了退路,这才高兴起来,转头看着楚秉松没带走的两个断腿的婆子,微微咬牙:“都是你们害我的!”
两个婆子往后缩了缩:“二小姐,奴婢们也是迫不得已……”
楚蓁蓁银牙死咬,直接站起身来:“来人,给我拖下去丢到湖里喂鱼!”
“二小姐,这么杀人……”
“没听到我的话吗!我现在还是你们的主子,还是这丞相府的二小姐呢,你们是耳朵聋了吗!”楚蓁蓁咆哮大喊,下人们自然也怕楚蓁蓁迁怒于自己,赶忙将那两个婆子绑了直接给拖下去了。
楚蓁蓁这才稍稍解了些气,待又跟秦雪商量了一番后,这才提步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她才回到院子,看着低着头不敢说话的下人婆子,轻哼一声,提步走了进去。
她才回去没多久,就听到下人来报,说牛二来了。
楚蓁蓁有些讶异牛二居然没有被楚姒带走,便抬手道:“让他进来。”说罢,顿了顿,又道:“让他蒙着脸,我瞧见他恶心的很。”
“是。”
丫环们应了声,赶忙下去了。
楚蓁蓁这才在花厅坐下,等着牛二过来。
牛二的确拿布巾把自己从上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进来便忙哆嗦着行了礼。
“奴才见过二小姐。”
楚蓁蓁瞧着他便觉得臭的很,拿出手帕捂着鼻子:“跪到门口那儿去,离我远些,臭死了。”
牛二忙起身,跪在了寒冷的门口,道:“二小姐,奴才身上带着驱臭的药,只要点上就行了,您看……”
“那赶紧点上吧。”楚蓁蓁忙道。
牛二忙从袖子里拿出一粒黑色的拇指盖大小的药丸递给一旁的丫环,丫环接过以后,直接放进了香炉之中点着了。
“好了,赶紧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楚蓁蓁不耐烦道。
牛二忙道:“奴才过来,是想跟您说大小姐的事儿,奴才发现了一个大小姐的惊天大秘密。”
“惊天大秘密?”
“没错。”牛二抬头瞧了瞧屋子里的丫环婆子们,微微咬牙:“二小姐,这些话,旁人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楚蓁蓁想了想,便抬抬手:“都去门口候着,我叫你们你们再进来。”
说话间,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自然都退下了,出门以后还特意小心的关好了房门。
牛二见房间里都没人了,这才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看着坐在首座的楚蓁蓁。这位二小姐的确很漂亮,身段已经出落的匀称窈窕,皮肤白皙,身上那桃花粉的衣裳更是衬托的她越发的娇美了,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春色,叫人挪不开眼睛。
对于牛二的痴望,楚蓁蓁没得皱了下眉头:“有话赶紧说,不然我现在就让人剜了你这双恶心的眼睛。”
“是。”牛二看着香炉里的轻烟,道:“二小姐,你靠近些,隔墙有耳。您就站在那香炉跟前,绝对闻不到奴才身上的臭味的。”
楚蓁蓁越发的不耐烦,可是一想到是关于楚姒的惊天大秘密,便犹疑了一下,起了身走到了香炉旁边:“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牛二看着她,微微咬牙,这才道:“二小姐,对不起,这些都是大小姐强迫奴才做的。”
“你什么意思?”楚蓁蓁不解,却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人也晃了晃开始站不稳了:“怎么回事……”
牛二也是满眼的惊恐,因为一旦做了这样的事,如果被人发现,他肯定是个死,可是不做的话,也是个死字。
牛二忙上前将险些要晕过去的楚蓁蓁抱住:“二小姐,对不住了。”
“你想做什么,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楚蓁蓁想放狠话,可是身子已经站不稳了,四肢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她想开口喊人,发出来的声音也如同小猫儿的嘤咛的一般,让牛二越发起了兴致。
牛二将楚蓁蓁往房间里面拖,拖了一半没了力气,想起楚姒交代的话,咬咬牙,当即便扒了她的衣服。
“二小姐,反正你也不是清白之身了,这次就好好享受吧。”
他说罢,便俯身而上,过程中竟还将她当成了昨日反抗的白雪,手里的巴掌停不住,啪啪的抽在了她脸上。
楚蓁蓁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丑陋恶心的牛二对自己做这等事……
过程是楚蓁蓁如今的贴身丫环打断的,她听到房间里有奇怪的声音,叫了楚蓁蓁好几声又不见回应,这才推了门进来,结果看到牛二这等龌龊之徒竟就与楚蓁蓁在暖阁的门口……
“啊——!”
那丫环未经过人事,平素胆子也小,如今瞧见,直接吓得大喊了起来。
几个婆子们忙赶了进来,瞧见这般场景,皆是吓得愣住了。
牛二也被吓坏了,赶忙起身,楚蓁蓁的迷药似乎散了,只是浑身还没有力气:“给我杀了他,杀了他!”楚蓁蓁哑着嗓子大喊。
还是几个婆子胆大,抓起屋子里的花瓶就砸在了牛二的头上,牛二也被砸蒙了,提步就往外头窜。
为了逃命,他什么也想不到了,只一心往外面逃,因为他个头小,人又灵活,几个婆子扑棱几下都没抓住,直到他跑出了院子外,惊动了守着的护卫。
婆子在后头追,想起楚蓁蓁的话,也担心这牛二说胡话,直接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牛二瞪大眼睛,眼里停留的最后画面,便是侍卫刺入自己胸口的尖刀。
牛二一死,府里顿时炸开了锅,一个龌蹉长满脓疮的男子衣衫不整的从楚蓁蓁的房间跑出来,这意味着什么,谁都能猜出一本限制级的小人书来。
楚蓁蓁此时已经被丫环婆子们扶着进了浴池,不过她比下人们想象的要镇静许多,起码没闹着上吊,也还没疯,因为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好些次了。
“小姐……”
丫环在一旁候着,楚蓁蓁听到声响,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厉:“今天的事谁要是敢透漏出一个字,我一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们明白。”众人忙跪了下来。
楚蓁蓁见罢,这才又松了口气,但一想起恶心的牛二,她便觉得反胃到想吐。他说是楚姒指使的,楚姒!楚姒!楚姒!难道因为一个丫环,她就敢这么对自己吗!!
“来人,再换一盆水来!”楚蓁蓁恼恨的从浴盆里站起来道。
“小姐,这已经是第三盆……”
“贱婢,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让你去你就去!”楚蓁蓁失控的大喊。
下人们哪里还敢耽搁,连忙下去了。
楚秉松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赶紧,赶紧把人给我处置了。”
“牛二已经死了。”来回禀的人道。
楚秉松猛的一拍书桌:“我不是说牛二,我是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都看管好了,但凡有一个敢乱说的,我撕烂她的嘴!”他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能保住楚府,若是让人知道,楚家嫡出二小姐跟下人苟合,那丞相府就算是彻底完了。
弘哥儿此时还在一边,看到如此凶恶的楚秉松,有些怯意:“爹爹,二姐姐怎么了?”
楚秉松微微咬牙:“没事,你不用管。”
“那明儿我还能去太学院吗?”弘哥儿一脸天真的问道。
楚秉松深深呼了口气:“暂时先不去,爹会给你请最好的教书先生来家里,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再过去。”弘哥儿若是再去,肯定又要被东国公府的人给设计了,他可不想再去定国公府丢一次脸。
弘哥儿见他如此生气,怯怯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二姐姐?那秦家的小混账打我的时候,就说母亲是他们定国公府不要的累赘,爹爹却把她当菩萨供着,所以我才气不过,跟他打起来的。”
楚秉松闻言,心里更加恼了秦雪,这个女人,如今一点用也没有,先前还听她说要把事情全部都抖落出去,哼,她倒是敢!
“来人。”楚秉松又道。
“老爷,什么吩咐?”外头有人进来。
楚秉松看着来人,道:“你也算是我的心腹了。”
那人忙点头:“老爷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奴才一定万死不辞。”
“很好。”楚秉松眸光微黯:“从今天开始,大夫人的饭菜你都要好好过问一下,我听闻夫人精神异常,一直都没好,若是再发作的话,可就要锁到后院的黑屋子里去了。”
那人微微讶异了一下,却立马明白了楚秉松的意思,忙弯下腰应了声:“奴才明白了。”
“很好。”楚秉松对自己的吩咐很满意,看了眼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写大字的弘哥儿,阴冷板着的脸上,满是杀气。
楚姒听说前院的事儿以后,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依旧睁着眼睛没反应的白雪,道:“白雪姐姐,你想过以后老了,去哪里吗?”
白雪听着楚姒的声音,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楚姒见此,又道:“我听春枝说,你老家是在襄阳的,这么些年你都想去看看,要不然等你身子好了,我便让春枝陪你过去,如何?”楚姒看着白雪,难免不想起前世的自己,所以这辈子,她愿意多花点心思,只要她能好。
白雪眼睛动了一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小姐……”
白雪声音破碎,几人瞧着她面如白纸的模样,都心疼不已。
春枝忙上前来跪坐在床榻边,拉着白雪的手:“白雪姐姐,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那个歹人……已经死了。”
白雪听到这话,这才小声呜咽了起来,江妈妈眼睛微红,瞧见楚姒站起了身来,这才上前行了礼:“多谢大小姐。”她从不知道,楚姒竟然能为了个丫环至此,还是个没在她身边伺候的丫环。
楚姒淡淡摇头,她仍旧记得第一次回府,见到白雪时她面上的温和,这也是她回府后领会到的第一份善意,更何况楚蓁蓁这次,下手的确太狠,她若不还击,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江妈妈便在这里好生看顾吧,你们不出逐锦阁是不会有事的。”楚姒道。
江妈妈想了想,似下定了决心一般:“我听春枝说,小姐好似在问当年七姨娘的事?”
“怎么,江妈妈知道?”七姨娘的来历楚姒其实已经知道了,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倒是江妈妈道:“有一件事小姐应该不知道,那就是四小姐的身世。”江妈妈看了看身后的几人,又道:“明日等小姐有时间老奴再与您说。”
楚姒微微颔首,看着外头天色也不早了,瞅着站在门口偷偷抹眼泪的小福儿道:“小福儿,去备些晚膳过来吧。”
“好。”小福儿忙点头跑开,绿芽也走了过来:“小姐,时辰不早了,您也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人伺候呢。”
楚姒今天也确实乏了,杨老夫人的事,白雪的事,每一件都让她觉得揪心。
简单用过晚膳以后,楚姒便回房间了,看到熟悉的人,楚姒淡淡笑笑:“来了。”
林清愚微微颔首吗,瞧着她一脸疲惫,竟又有些不忍心打扰她了。
“先洗漱吧。”
“嗯。”楚姒淡淡应声,自己简单洗漱完,便换了里衣,坐到了床边。
“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楚姒问道。
林清愚面色变得严肃了些:“我担心会耽误你休息。”
楚姒淡淡扬起唇角:“有些话,早说总比晚说好,对吧?”楚姒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大事情,这才道。
林清愚想了想,只垂下眉眼,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林清愚自顾自的躺下,摊开手臂瞧着楚姒:“你得先到我怀里来,我确定你跑不了以后,我才能把秘密告诉你。”
楚姒微微挑眉:“你难道想告诉我,你已有心上人?”
“就是你啊。”林清愚笑道。
楚姒嘴角勾起:“还是说,你跟你三师姐之间,有斩不断的关系。”
林清愚面色微僵,求饶似的看着楚姒:“你先过来。”
楚姒看着他这般样子,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心里稍稍叹了口气:“我以前对于男人三妻四妾,并不反对,但是你若是那样,我恐怕……”
“不会的,林家的传统我怎么会破了呢,而且有你就够了,我的心很小,已经装不下别的女人。”林清愚见她迟迟不肯躺下,一抬手便将她揽在了怀里,拿被子紧紧裹着:“只是你千万要信我,千万别离开。”
“我信你,可你好似不信我?”楚姒淡淡笑道,林清愚身子一僵,旋即哑然失笑:“你方才还威胁我呢。”
楚姒怔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林清愚心口一松,却将她揽得更紧,也说出了他本来打算藏一辈子的秘密。
“有个孩子。”
林清愚的话一出来,楚姒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气氛也瞬间宁静了,林清愚忙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坚信,孩子绝对不是我的!”
“你坚信?”楚姒奇怪的看着他。
林清愚颔首,面色有些凝重,却仿佛是揭开了自己的一块血淋淋的伤疤。
“我之所以有这身内力,是因为我身中剧毒,没有解药的话,以我自身的修为,是压制不住的,所以……”
“所以你师父拿自己的命,救了你。”楚姒淡淡道。
林清愚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当时师父正在闭关,可被一伙人给破了,我赶去时,师父便把功力传授给了我,当时在崖壁的岩洞里,没有别人,寻常人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我接收完师父的功力后,便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便看到三师姐在岩洞中,她还跟我说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楚姒微微皱眉,这不是明显的碰瓷么,可是当初林清愚不是说三师姐后来跟野男人跑了么,她应该没有爱上他,强行要栽赃给他才是……
察觉到楚姒的疑惑,林清愚忙解释道:“那三天我虽处于昏迷中,可经脉是通的,我也有意识,我并没有做那等事……”
“我信你。”
林清愚还没说完,楚姒便道:“不过你这么着急跟我解释,原因是什么?”
林清愚方才还在欣喜了,如今就有些为难了:“这段时间,我陆陆续续才知道,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孩子姓林。”
“她带着孩子回来了?”楚姒问道。
“前段时间回来了一趟,不知为何又离开了,还联系了无极阁的人,我接到了她的信,她恐怕还会回来。”
“所以你担心她会伤害我?”
林清愚手下的力气更大了些:“姒儿,我绝对不会娶她的,但是我担心她会对你下手,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所有的愧疚,恐惧,紧张和哀怜全部都包含在了这一声感叹里,楚姒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既如此,那就不用怕。”楚姒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林清愚乘机道:“要不这样吧,我再安排两个人在你身边……”
“林清愚……”
“好好好,不安排,可你要是掉了根头发,那我就是抢也要把你抢回府去,天天把你关在房里!”
楚姒听着他的话,莞尔,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三师姐,楚姒手心微紧,既然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她也绝不会就如此轻易放手的!
林清愚似乎感受到了楚姒的坚定,这才蹭了蹭她的小脸:“姒儿,谢谢你。”
楚姒面上微微发热,却将头埋在了他怀里。也谢谢你,来到了我身边。
京城中,伴着皑皑白雪的,是天上清冷的月光,月光似寒冰一般,穿过窗格,将人的心也冰封住。
天牢内,赵训炎安静的靠在墙角,直到外面一身黑色衣裙的妇人走过来。
“还没死?”
“这么轻易就死了,我母妃的仇怎么办?”赵训炎冷冷回这。
珍娘冷笑一声:“亏你还记得你母妃的仇,你知道这次这么大的事情,我查到了谁的踪迹吗?”
赵训炎不言语,珍娘却讽刺道:“是楚姒,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女人,意外吗?”
赵训炎听罢,的确惊讶了一下,旋即却大笑了起来,眼神也变得阴鸷:“这样的女人,若成为我的,不是如虎添翼吗?”
“糊涂。”珍娘听着他这话,恼道:“你到了现在还没想清楚,你迟早要被她害死。”
赵训炎邪肆的勾着唇角,淡淡看着窗户外的月光,并不说话。
珍娘瞧着他这般,面色不虞:“赵训炎,你难道就打算死在这天牢中吗?”
“你不是来救我了吗?除了我,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来跟他对抗了吧。”赵训炎似乎知道了什么一般,笑道。
珍娘只觉得他有些奇怪:“你少跟我耍嘴皮子,我这次过来,是要你一句话。”
“你说。”赵训炎淡淡道。
珍娘冷冷看着他:“出来以后,楚姒你是杀,还是不杀!”
赵训炎看了看珍娘:“我要娶她。”
“赵训炎你疯了!”
“我没疯,我就要娶她,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意思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杀了多可惜,我要娶她回来,折断她的翅膀,绑住她的双脚,然后慢慢折磨,直到折磨的她没有棱角为止!”赵训炎冷冷痴笑道。
珍娘看到他有些偏执的样子,没有再多说:“若是你因为她而坏了计划,我会杀了她,然后再杀了你!”
“可以。”赵训炎转过眼去,并不看她。
“楚秉松你打算怎么办?”珍娘继续问道。
“死。”
“很好。”珍娘下巴微抬,已然是转过身往外而去。
赵训炎叫住她:“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珍娘瞥了他一眼:“总要等我先找到替罪羔羊,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好好想想清楚我跟你说过的话。”说罢,便直接提步离开。
赵训炎待她走了,方才还随意折弄着枯草的手才狠狠握紧。珍娘,她以为当年的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吗,母妃的仇,他迟早要一点点收回来,将这些人全部都踩在脚下!
一夜过去,早上还出了些许的太阳,让温度似乎也高了些。
杨府一早又开始施粥了,杨老将军看着在门口排着队的流民,面色沉沉:“不知道这灾荒什么时候能过去。”
杨辞站在一侧,想起楚姒的话,面上浮现出些许的笑意:“应该快了,只是等雪一化,河流下游怕又有水患,要提前准备才好。”
“嗯,我会自请去治理水患。”杨老将军忽然下了决定,京城的勾心斗角,他似乎一下子厌倦了,眼眶也稍稍红了些:“你祖母如何大病的,你还是不肯说吗?”
杨辞怔住:“祖父……”
“是不是跟佩儿有关?”杨老夫人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唯有一人,便是早逝又不及疼爱的唯一的女儿杨佩。
杨辞面色紧了紧:“孙儿也不知道,我也问过祖母,祖母一个字都不肯说,或许真的是因为天气太寒冷……”
杨老将军摆摆手,不愿再多说:“罢了,你们都不肯说,等以后到了我的坟头,再与我说吧。”说完,便提步走了进去,杨辞看他,原本坚毅挺直的背脊好似弯了些,白头发更多了,就连眼神,也不如当初凌厉了,祖父是真的老了。
杨盈见杨辞在这儿,急急跑过来:“辞哥哥,你在干嘛呢?”
杨辞忙收敛了下情绪,道:“看着施粥呢。”
“这些臭烘烘的流民有什么好看的,不如陪我去挑挑嫁衣的样式的吧,我选来选去,不知道选哪一样好。咱们婚期要早些定下才好,也能给祖母添些喜气,指不定祖母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杨盈兴奋的说着,杨辞面色漠然,看着面容愁苦的流民,他实在没有心思谈婚论嫁。
“盈儿,我出去一趟。”杨辞忽然道。
“你去哪儿?”杨盈顿时不满:“我跟你一起去。”
杨辞微微咬牙:“去见一个朋友,那里都是男人,你去抛头露面做什么。”
杨盈见此,这才作罢,复又怀疑道:“你不会是去见哪家小姐吧?”杨辞有些头疼的摇摇头:“放心吧,不会的。”说罢,便匆匆牵了匹马,准备往京华楼方向去,他想试试,能不能碰到楚姒。
不过他才驾马到了大路上,便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驾马快速跑过,身上隐隐有血腥味,而且面容十分严肃:“绿檀?”
杨辞想起这人是谁,以为是楚姒出了事,忙骑马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