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靠近中原的地界,一片萧索的凉意,似乎是秋日的临近,一切显得如此的荒凉,却依稀能够看见参差不齐的树木镶嵌其间,时不时几片落下的泛黄的树叶,随风摇曳。
不知终将落向何方。
树下,站着一个人,笔直的站着一个老人,头戴黑白相间的头纱,一柄长剑直勾勾的躺在地上,他等待着。
似乎在等一个人。
屹立不倒。
脚下一片枯枝败叶,似乎一切都已经将近死亡。
他的目光一直延续着,前方。
有声音,脚步声响起,他等的人或许快要到了。
他听得分明,那人呼吸急促,似乎预知到了不可捉摸的危险。
这种危险是致命的。
“你等了很久了?”终于,四目相对,只是老人并未抬头,却明显感觉到了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在寻找着什么。
“就你一个人?”来人似乎有点失望。
“我一个,这已经足够了。”老人的声音有点沙哑,那是来自心底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见到老人开口,他的话,已经说了出来。
“你迟到了。”老人终于抬起头,干枯的脸却象是干枯的树枝一样,一样的凄凉,一样的惨败。
只是,他的力量不容忽视。
“我,我有事儿。”那人小声的道。
“失败了。”老人连声问道。
他点点头。“天重剑不好对付。”
“不,那只是你派去的人的问题,天重剑几斤几两,我是见过的,不必大惊小怪,老夫觉得前去的唯一目的,便是那寒冰剑。”老人冷冷的说道。
目光冰冷,看得人浑身不寒而栗。
“好,若是成功,剑,归你,自然,你的酬劳是少不了的。”话语中似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嗖嗖——”剑出鞘,老人握着剑。
通体泛黑的剑刃,身长九尺有余,老人剑锋一出,飘落的书页瞬间化为乌有,一切,只在瞬间。
他的速度,无人可敌。
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结局,还会千里迢迢,不辞劳苦的去最追寻结果吗?
夜黑风高。
一切归于宁静。
几顶帐篷拔地而起,泛着蓝色的布料却是在黑的掩盖下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色泽,一切,都是未知。
数十名家丁在一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巡视着。
目不转睛的,以防不测。
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也往往是一瞬之间,结束,也便是转瞬即逝。
像流星坠毁一般,可怕,却华丽。
“爹,你没事儿吧,今天的事儿,却是孩儿不好,没有保护好爹。”天云子深深的自责,无论是自己的剑法,还是自己的胆识。
似乎却只能是胆小怕事的懦弱小儿。
“不,这不怪你,我想,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人能够制服那个神秘莫测的人。”天重剑似乎还感觉到了隐隐作痛。“仔细看来,那神秘人应该不是中土人士。”
“那,是异士门派?”天云子眉心紧锁。
异士门派,却只是除中原,关西,闽南,川西等地的剑客侠士,江湖人士之外的称呼,却分为四大派,威胁着中原朝廷和江湖人士的安慰。
西域派异术门,南疆门,东瀛鬼,天穿门,其中以东瀛鬼出手最为狠毒,心狠手辣,杀人于无形之中,善于各种奇门遁甲指数,迫害江湖侠士。
沦为朝廷的走狗。
天重剑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了,在自己最无助,最无实力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出现了。
“所以,我们需要兵分三路,明日一清早,花月影,你带领数十名家丁沿着关西路前进,至于剑儿,便偕同家丁朝关南方向前进,直接奔向川西回合,然后在进发江南。”天重剑想了想,目前必须分散注意,至少,自己的仇人是冲着自己出现的,不会危及儿女的安全,“至于我,则继续沿着关东线前进,只是一切万事小心。”
“爹,可是你的身体?”儿女却是担心天重剑的身子。
年迈,受了伤,却还依然继续前进。
“放心,有他,便足以。”他微闭着双眼,望着手中的剑,在微弱的灯光下,却格外的醒目。“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们,你们都没有怎么出山庄,江湖上的许多事和人都未成见过,但迫于时局,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爹,放心,我们虽然没有经历过风雨,但是,外面的事并非一窍不通。”天云子严肃的说道。
“若真是这样,我也便安心了。”天重剑默默回答。
当晚,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并未出现任何事宜。
次日,三人分手之后沿着各自的轨道,开始了漫长的南下。
此值夏末,天气甚至炎热,却也少不了秋高气爽之天气,也算是旅途行进中唯一的安慰。
分别儿女之后,天重剑心中虽是万分难受,却也是不露于色,毕竟这是为他们性命着想,长久的跟随自己,也会受到莫名的牵连。
稍事整理,便领着数十名家丁,快速前进。
时间却也是不多,必须抓紧。
一匹匹快马加鞭,家丁们挥动着手中的鞭子,时间是一点一点挤出来的,马车却是不断的晃悠着。
天重剑感觉到了一丝难受,那种来自心底的难受。
一行人沿着官道快速的前进,时间多耽搁一秒,任务就多一份危险。
晌午,阳光已经逝去,一切都在凄凉和萧索之中,空气中一片压抑,确实让人透不过气。
“嗖嗖——”数十只箭从天而降。
俨然一阵箭雨。
纷纷落在四周。
家丁们挥动着手中的剑,不断的挡住飞奔而来的箭。
马车周围早已经是遍布,天重剑静坐在马车之中,并未有丝毫的举动,一切正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这里是关东唯一的出口,若是没有人半路劫杀,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自然,有机会,那些人是不会放过的。
箭雨,终于停住了。
悬崖勒马。不断传出的便是马嘶吼的叫声。
腿上,马肚子上,已经身中数箭,却依旧是直挺挺的站着。
只是口中不断嘶哑的声音,绵长,凄凉。
从天而降一名剑客,长剑猛地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一名老者,头戴顶帽,遮住了双眼,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
只是知道,他是来取天重剑性命。
这一战,必不可免。
“何人敢拦车,找死。”数名家丁冲上前去,却也在一米之外愣住了,迟迟不敢挥动手中的刀。
老人的头依旧垂着,似乎作垂死挣扎。
“老人家,请你让开。”一名总管稍有礼貌的道,“我家老爷与你有何冤仇却是这般为难?”
“他与我无关,这,仅仅是我的任务,非死不可。”字字清晰可闻,老人死死的回答道,“不想死的人都让开。我的剑下,不在乎多一两条孤魂野鬼。”
“老人家,不要太狂妄了。”管家愤怒的道。
话刚出口,他似乎感觉到了脖子有一丝凉意,明显感觉到了,粘稠的液体似乎粘连自己的脖子,想叫出声,却也是无能为力。
他的头,斗大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没有看清楚他的剑,他的人已经死了。
“住手!”马车中飞奔出来一个人。
一个本应该早早出来的人,正是老人要杀之人。
“退下。”一阵喝令。
家丁们惊魂未定的退避三舍。
“你还是出来了。”老人并没有感到诧异,相反,很淡定的说道,“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天重剑道。
“那么,你准备怎么个死法,还是要我亲自动手?”老人冰冷的声音,并未抬头。
他喜欢低着头,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
剑,并未在他的手中,剑离身数米之遥,但只要他想握剑,却只是转眼间的事情,剑出,必定见血。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每一个江湖儿女都应该明白。
“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死我?”天重剑冷笑道。
老人没有回答。
“那容许柳某人问上一句,不知老人名讳,可否告知?”天重剑见所未见,至少面临的每一个杀手却是闻所未闻。
老人终于抬头。
他的眼神,像一个黑瞳一样,直勾勾的瞪着天重剑。
完全是一张死人的面孔,面容枯槁,毫无生机。
似乎完全从坟墓之中扒开,活生生爬出来的一具尸体,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尸首。
“我告诉你,飞剑天仙子。”老人的嘴唇微微一动。
见到他的人不多,听到他的名讳却是不少。
只是,见到他的人,都是死人。
天重剑很庆幸,至少,自己还活着,活着见到了一代宗师,行尸走肉杀手之王的飞剑天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