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南八默默地不说话，方铭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便试探性的问道：“南八……想起甚么不开心的了么？”
南八哈哈大笑，道：“小子，我都是鬼了，鬼有喜怒哀乐，但是喜怒哀乐有什么用？喜不会年少，怒不会伤心的，你关心我做什么？倒是你自己啊，需要好好小心点了哟。”
方铭赶脚自己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在引得欧阳欢欢侧目而视而后又坐回原状之后，这才问道：“什么小心点？怎么回事？”
南八笑道：“你看你的三点钟方向……好吧，北边，和你说几点钟方向你分不清的。对，把脑袋转动的速度放缓，这样瞎子都知道你这是小动作，你们老师打着一对探照灯，怎么会不晓得？你要装作似有若无的看过去一眼，对，就是这样，风清云淡一些，这样人家不会觉察到你。嗯，就是现在，你北边的第四个家伙，就是他……”
方铭拨浪鼓一样的脑袋转了回来，道：“南八，王甫这个家伙怎么在瞪我？”
南八哼道：“抢了别人家的妹子，别说是没气量的小毛孩子，老子也忍不了。”
方铭一口气呸了七八次，骂道：“南八，嘴巴能不能有点把门的？什么叫抢了别人家的妹子？就无敌班长这样的冰山，漫说我追不上，就算追得上，我也压根不会追好吧！以后莫要拿这件事开玩笑，老爷子就担心我早恋，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南八笑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谁信你的话？今天信誓旦旦，明天说不定就悔改了，理由还会说的和花一样漂亮。老朽这一千三百年，看的可是多了，东西方都是一个样。还早恋呢，在我们那时候，像你这般大的人，孩子都要打酱油了。劳苦人家没法子，为了保证劳动力富足，就必须早成亲，早生子。多子才能多福，大门大户的可以以人多为胜，乡下子弟就只能靠岁月讨好了。只是，小小年纪，自家身子都还没有长成，却要生儿育女，焉得能身子康健？”
听南八这样讲，方铭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是万恶的封建主义社会啊。你瞧瞧，妻妾成群有什么好的。”
南八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甘堕落的。世间，终究还是一夫一妻相守白头的多一些。小子，告诉你，哪怕你再有本事，也要谨守本心。你若是有了别的龌龊心思，我这老鬼是奈何不了你什么，天底下却总有人能降伏的你。”
方铭笑道：“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蒙你搭救，又学了你的本事，你就已经是我的师父了。师父有命，当徒弟的怎么敢不听呢？”
南八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现在就叫我师父，还是太早了。南八也有师父，南八的师父叫了南八十年，才终究将南八列为门徒。凡是列为门徒的，便是说明此身便是师门一份子。你可以有一切同于常人的生活，却也要担负一切异于常人的担子。你适不适合这个担子，我还要时间考究。方铭，你知道么？”
方铭撇了撇嘴，道：“直接说我还不够格就是了，干么说这么的圈圈绕？南八，你放心吧，我晓得你，历史上的南霁云是大大的好汉，成了老鬼也还是好鬼。我会尽量做好自己，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南八的。”
南八笑道：“那就不好了。世间都是南八，那就乱套了。方铭就是方铭，南八就是南八。你不是我的附庸，我不是你的傀儡。不必要磨灭你的个性，去趋同于我的个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只可惜，你们的课堂，却把你们的枝枝丫丫全部弄掉了，最终可能出了批量的人才，只可惜，千篇一律，和模子里扣出来的，有什么两样？”
方铭看了看这个过了一千三百年，却依旧有些愤青，正在抨击当代应试教育的南八，心里只觉得暖暖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静静的听着南八装逼。
南八摇了摇头，道：“孩子，子曰：君子不器。是说君子不能想容器一样只具备单一的功能。君子是达人，君子是不同的。君子要的，是同样的高水准，同时却棱角分明。不是说锋芒毕露，而是不趋同。文明趋同，文化求异，这是必然的道理。把你们当成泥巴，模具一扣就产出一个，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亏了！这点，以前咱们做的不错，现在不行了，西方人做的比咱们好了……”
得了。老愤青。还是个碎嘴的老愤青。方铭一只手猛地摁住了自己的脑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