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次?”方铭皱起了眉毛,“都逃不出去?”
老者叹了口气,道:“逃不出去。即便是出了山界,便会昏迷不醒,第二天醒过来,绝对是躺在望山亭之中……”
方铭眉关紧锁,难不成有人在开一个大玩笑?说着话,不由自主的再往山下一瞧,颇有试探性的说道:“老先生,您说我也是要被囚禁在这里的?下不得山?”
老者苦笑一声,手指遥遥指了指山下,道:“你可以去试一试。”
方铭摇了摇头,道:“不急在这一时。如果说真的困住了出不去,现在去试也是晚了。如果说没有被困住,想出去,自然是简单的很。”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的心倒是宽,难得你还能坐的住。”
方铭摇了摇头,道:“相比于所谓的身处险境,我倒是觉得,能听听故事,是一件不错的开胃菜。喏,该添火了。”说着话,将枯柴递给了老者。
老者将枯柴投入炉中,而后双手十指交叉抱着膝盖,微微晃了晃身子,开口道:“故事若是说起来,那便是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了。”
方铭笑道:“揭开裹脚布,就能看到真相了。令人作呕还是觉得精妙,都是不同人的不同眼睛罢了。老先生尽管说,今日说不完的,明日可以继续,明日说不完的,还可以再来。生有涯而学无涯,闲着也是闲着。”
老者应了一声,道:“那时候我也忘记了自己是二十三,还是二十四,抛家舍业的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天地间闯荡,偶然一时,来到这孤山里面。当时我是跑到山顶上做什么,却是记不清了,只是想着,看到这山腰里有几处小亭子,当时觉得有趣,便跑来看。”
方铭略微沉吟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道:“便是说,过往的东西,似乎都记不得了,反倒是来了这里的事,一丝一毫都在心头?”
老者望着观涛亭的亭子顶,苦笑道:“如果你撞上一桩霉运,整日价的围着这桩霉运做噩梦,你就是想忘,只怕怕也是忘不掉的。”
方铭应了一声,道:“老先生,您继续讲。”
老者清了清嗓子,续道:“当时我看到三个亭子和一间茅草屋,屋子的主人躺在那张躺椅上打着瞌睡,便没有存心叫醒的。只是见这三个亭子空落落的灌着风,便想着在亭子里坐一会儿。”
方铭点了点头,道:“然后你就看到了那座山?”
老者道:“这倒是没有。我在亭子里坐了片刻,那老人家便醒了过来。当时他看见我坐在望山亭中,登时便变了颜色,一只手不断的朝我照顾,喊道:‘快些下来,快些下来!’”
方铭道:“也就是说,老人家是阻止您坐在望山亭之中的,对不对?”
老者点了点头,脸上颇有悔意。他伸手拽过一把枯枝,一边折着枯枝,一边说道:“当时我不晓得他是做什么,呆在望山亭里不敢动。他却兴冲冲的跑上前来,将我一把推下了亭子,好像眉毛胡子都要站起来,声音又粗又重的问我,可曾在亭子里看到什么东西。”
“我不曾看到,自然是什么也不晓得了。当时我便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曾看见。他这才如同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的嘟囔了一句,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方铭沉思了一会,随即盯着老者道:“所以,你就在想这望山亭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你自己偷偷去看。对不对?”
老者苦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当时吴叔坐回了躺椅,一只蒲扇指着那望山亭,说道,在山里无论怎样折腾,都无所谓,唯独那望山亭,却是接近不得。算来,他早应该就把那座亭子拿东西遮住的。”
“我当时笑他,既然是不该接近的东西,倒不如一把火烧了,或者是拆了,何必遮住?吴叔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我下午间,盯着着这望山亭发了一下午的呆,我在想,为什么这望山亭不能靠近。我问吴叔,吴叔总是不讲,我便笑,难不成这亭子里面还有鬼么?”
“吴叔脸色大变,从躺椅上站起来,左右转了几圈便说道的确是有鬼,万万不能过去。还特地嘱咐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过去。”
“吴叔毕竟是年纪大了,熬了半下午,他也困了,躺在躺椅上便打起了鼾。我思来想去,只是觉得,吴叔不让我进亭子,一定是因为亭子里藏了什么宝贝,他不让我过去便是了。”
“现在想了,这念头当真是可笑至极。这漫山遍野偌大的地方,有什么地方藏宝不好,非要藏在这招眼的亭子之中么?我一念之差,便鬼使神差的跑到了亭子之中。终于,酿成了这四十年不得出山一步的大错!”
方铭点了点头道:“这般讲来,倒是你的不应该了。即便是吴老爷子真的在这亭子里面藏了宝贝,你这般肆意窥探,也不是一件好事。”
老者靠着亭子的柱子站了起来,道:“即便不是好事,即便我做错了,可也没有必要,让我在这里罚四十年光景的刑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