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凌枫就电话不断，从他讲电话的内容和语气仿佛在安排回汉城的事。
终于在他对什么人说道“对，近期主要以开拓汉城的业务为主，这边的工作全由你负责”时，一旁因孕期反应而吐的奄奄一息的唐爱余终于爆发：“凌枫，你个混蛋！”
凌枫皱了皱眉，轻声在电话里又交待了几句，才把电话放下。
“你又发什么疯，不是叫你在家休息吗？”
唐爱余觉得怀孕这件事简单就是酷刑，整个人像基因突变了似的，变得易怒又敏感，一点没以前的洒脱劲。
尤其是嗅觉居然变的异常敏锐，比狗鼻子还灵，百米之外的任何味道都能像无形的气体源源不断地钻进她的鼻子里，然后勾起她胃里的惊涛骇浪，接着就是面目全非的一阵干呕，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凌枫这么一说，她便觉得委屈的难以控制，根本不用酝酿情绪眼泪就颗颗地滚落出来。这可是她唐爱余以前打死也不会干的事，她一直觉得用眼泪来挽留或控制一个男人简单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一件事。
都怪这该死的爱情，该死的孕期，该死的基因突变……
伸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她极力地装出满不在乎的语气：“你为什么要回汉城？”
凌枫很少见她哭，印像里也就那么一两回，还都是撒泼耍赖的那种哭。像今天这样委屈隐忍又无声的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不由的一软。
她骂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个混蛋！
语气软了下来，倒了杯热水放嘴边吹了吹递给她，见她眼里噙满了泪水，却拼命地睁圆了眼睛不让它们掉下来。他轻叹一口气：“对不起……凌霜现在需要我，所以我必须得回汉城……”
一句话就把她仅剩的那点点坚强击的粉碎，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连谎言都懒得去编，那只能说明他对你毫不在意。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连生孩子这样疯狂的事她都愿意去做了，怎么就换不来他的一点点怜悯呢。
她放弃了与自己的抗争，眼睛一闭，那些泪水就像终于得到了释放似的，争先恐后地倾泄而出。她无力地哀怨又无奈地淡淡开口：“你不觉得现在最需要你的人是我吗？”
凌枫愣在那里，既不知所措又心怀内疚，他从包里摸出一支烟，准备点燃的时候又想起怀孕中的唐爱余，不由的恼从心来，狠狠地把烟掐断在手心，疾步走到窗前，对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车马人流大口大口的吐气。
空气静的可怕，似乎都能听到她的眼泪掉在地上粉碎开来的声音。冷静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这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但一直鬼迷心窍地没有说出口，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自私的混蛋。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为了我这样的混蛋搭上一生真的很不值……”
他的话一字一语的传来，唐爱余不禁苦笑了起来，男人还真是无情又冷静的动物呀。你要是一直无私的给予，他就是不需要也会默默地接受，一旦你开始索取，他便清醒过来了，以为停止接受你的给予，一切都能结束了。
何其幼稚，何其自私……
眼泪突然就停了，好像根本不受她所受制，它想来就来想停就停，和凌枫一个样。
她起身的时候头有些晕，这也难怪，差不多一个星期没好好吃过饭了，连喝水都吐，她安慰自己，这就是老天给她的考验或惩罚吧，这一切过去了，总该轮到她心想事成了吧。
从后面抱着他，轻轻把脸靠在他的背上，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却看不到他冷漠的脸，她闭上眼想象他的心慢慢溶化的样子。
“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又何必这样去推开我……我值得还是不值得，幸福还是不幸，这一切不都掌握在你手里吗？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一念你选择去她身边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等你转身……但是，凌枫，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她需要你，可是她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呢？”
能感觉到贴在她脸上的后背肌肉僵硬了起来，他说：“我已经习惯了。不管她需不需要我，我都已经习惯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呵，习惯，一腔热血也烘不暖这冰冷的习惯。
他转身认真地问她：“你真的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吗？就算最终我也没把你放进我的心里？”
连委婉也省了，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他真城坦率。唐爱余迎上他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从爱上你那天起，我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凌枫像是在进行最后的谈判，胜券在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既冷静又直接：“好，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月底办婚礼，我会抽时间去和你父母谈一次。婚后，我会把我所有的财产过到你名下，当然我会留一些给我的父母和晨晨。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值得，随时可以结束……”
看到她眼里的绝望和痛苦，他有些说不下去了，为了一个凌霜，他居然血淋淋的去伤害了所有深爱他的人，这又值得吗？
也许是良心也受不了他的冷酷，以疼痛的方式提醒他不要做的太绝了，这可是爱你的女人呀，还怀着你的孩子，除了有眼无珠的爱上你，她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缓了缓，语气轻柔了些，他伸手理了理唐爱余的头发，细细地摩挲她的脸，这张青春洋溢的脸现在苍白又憔悴，“我这么说只是让你明白，虽然现在我无法完全做到心里只有你，但我会努力。你坚持要生下我的孩子，那么我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如果有一天我努力了，依然做的很糟糕的话，你有权利弃我而去……”
“我懂，你给我的那些财产起码没有让我这几年白白付出对吗？好，很好，我接受。以你现在的身家，我和孩子这辈子都衣食不愁了，别人奋斗一生也不过如此，我……”
自己以为奋不顾身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筹码明确的交易。是谁说的遇到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自己被自己的爱情感动的一塌糊涂，就以为别人也是如此。
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他懊恼地直抓自己的头发，其实自己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给她一些安全感而已，也是给自己警告，她赌上了她的一生，他也押上自己的全部，他以为这样才公平，可感情世界那有什么公平而言。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扯下去，他深知这就是个死结，只会越扯越紧张。
他把她搂在怀里，女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
“我去汉城也只是呆一段时间，那边的公司我也太久没管理了，现在业务下滑也该去抓一抓。对于凌霜，你放心我不会再介入她的生活，我只是想了解她的近况，毕竟小七病重，当然有需要的地方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请你理解，她对于我来说，是这世上至亲的人，我永远也做不到对她置之不理。你也可以跟去，只是我大概没有办法照顾好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妈的唠叨，那就完全没问题……”
说到最后，他和她一起轻笑了起来。
不管怎样，他愿意说出来，愿意解释，这好过没完没了的猜疑，或许如他所讲，他真的会努力呢？一股希望在唐爱余的心里冉冉升起……
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白静兴奋的表情在见到他们的紧紧相拥后瞬间僵在脸上。
凌枫松开唐爱余，有些尴尬地说：“你就不能先敲敲门吗？有什么事？”
白静冷笑道：“是，老板，对不起，打扰到您老人家幽会了，是我不好，我不懂事，我不会敲门，下次你幽会的时候能不能在门口挂个勿扰的牌子……”
见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难堪，唐爱余睥睨道：“有事说事，少在这阴阳怪气的胡说八道。”
白静摇摇拽拽地晃在她面前，意味深长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唐爱余不由的心里一阵慌乱。
“哟，还没当上老板娘，就开始耍起老板娘的威风了。是是是，老板娘我可不敢得罪，万一你一上位就把我给开除了那可怎么办哦。”
“你……”
凌枫见两个女人都红着眼，一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架势，忙不悦地开口说道：“好了，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白静转身怒声怒气地吼道：“没事！是我多管闲事了好吧，我以为某人和我一样时刻关心着凌霜，所以知道她和晨晨马上就要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来告诉他，谁知人家根本没这心情没这功夫！”
说完，便摔门而去。
屋子里的两人完全懵了，凌霜怎么又要回来了呢？
良久，唐爱余还是忍不住弱弱地问：“那我们还回汉城吗？”
凌枫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无声地把她又一次搂在怀里，有时候拥抱也不全是情难自禁，也有可能只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