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
原以为高通和会继续追问，谁知他却忽而一声长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萎下了身子，喃喃道：
“……叔父曾常常独自叹息，我询问却不告知缘由，原来是……哈哈，原来是因为他自觉得分支凋零、对不起先祖啊！”
说到最后，高通和已然热泪盈眶，仰天长望，目光穿过了山石，不知其所往。
看着他一副干枯的玉米杆的孑然模样，张宝儿也忍不住被他的悲痛情绪感染，不过眼中更多的则是不解与好奇——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让他落得这般模样？
小傻看了半响，见他迟迟不把目光收回，心中有些不耐，索性坐在地上掏出灵石如吃花生般吃起来。
或许正是那咬碎灵石的咔嚓欻欻之声起了作用，当小傻吃起来不久后高通和就是一颤、低下了脑袋，看向张宝儿一脸警惕的问道：
“你没骗我？！”
“哈？！”
张宝儿又一次笑了，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你值得我去骗？！”
“……貌似不值！”
高通和垂下了脑袋，而后神色无比哀伤的苦笑道：
“族中知晓‘《影杀术》与《三无大法》’存在的，应该只有我一人，那些逆贼是不可能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苦涩之味忽而重了一倍不止：
“可悲可叹可恨啊！！！堂堂大族竟凋零如斯，上千族众，竟无一人识得道文！！！”
听到这里，张宝儿见时机差不多了，原本想开口安慰一声，却见高通和声色俱厉的怒骂道：
“叔父啊！你是个罪人啊！！！为了一己私欲，藏匿祖术不说，连道文也不教导后人！你真是死不足惜啊！蠢货！”
这一骂，听得张宝儿和小傻呆若木鸡，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这一段怒吼来得实在突兀，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稍微一想张宝儿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了：前族长就像华夏历史上的很多伟人那般，成功之前万人颂扬，成功之后千人诟病，原因无他，想做至高无上的皇帝尔！
那位‘叔父’想来就是这般了，在独掌大权后，野心膨胀，想一枝独秀，什么使命道义忠孝……皆忘得一干二净，为了一己私欲、担心有人‘篡位’而想方设法阻止族人学道言知祖术；尽管他很可能自知如此行事不当，但权利熏心，明知山有虎也偏向虎山行……当然，这或许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之前的族长或许就这么干了，不可能举族都不识道言，想禁绝这些可不是一代人就能够成功的——不得不叹：权利黑心啊！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笑道：
“高族长，请别打扰我做生意，认真的听着我的译文吧，听完之后，要干嘛都随你的便，就算你想一头撞死我也不会干涉的！”
“……”
高通和哑然无语，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猛然意识到张宝儿就是一个外人，暗夜人族之事跟人家一毛钱关系都无。
可是……他不甘呐！
“上使，你真要助纣为虐么？！”
半响之后，他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张宝儿先是一愣，而后却是又笑了：
“我做的事生意，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是对是错非我之过，就算是我之过那又如何？我张某人可不是慈善家。”
闻言，高通和再度萎了下去，嘿然不语，无法反驳。
但就在张宝儿一声冷笑后打算继续翻译书卷的时候，他又抬起了脑袋，眼神灼灼如落水者看见救命稻草似的问道：
“若是……我能付出更高的代价，上使……能否助我？！”
张宝儿摇头，用颇为矜持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张某人，最是讲究信义，俗话说的好‘人无信不立’，此事族长大人切勿再提！”
这话怎么听都是拒绝，但高通和的眼睛却是更加明亮起来，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追问道：
“若是我带领全族归附上使，成为了自己人，上使会为自己人挣命吗？！上使会同意吗？信义比之情义又是若何？！”
“啊？！”
张宝儿惊得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瞳孔缩放不定的盯着高通和，高通和的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就像晴空惊雷般！
高通和的目光不移，灼灼的照射着张宝儿，正欲趁热打铁，却见张宝儿忽而苦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敲着石桌道：
“看来你或者你们的处境很糟啊……否则怎会沦落于厮？呵呵，我很好奇，是什么理由让你说出刚才的话的？你可以为我解惑吗？”
高通和点头，但沉默了一阵子，眸光悲伤、迷离，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之中。
张宝儿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告诉他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他会像飞蛾似的不顾一切的扑来。
果然，他猜对了，半响后高通和面容挣扎着声音嘶哑地说道：
“前段时间，高靓颖等人……暗中与夜魔仆从接触……”
“夜魔仆从？！”
张宝儿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惊讶之色，眸光惊疑不定的追问道：
“其中可有人叫杨战、杨林、杨单或者白面？！”
高通和摇头，说是不知，他并没有与夜魔仆从碰过面，这一切都是‘逆贼’劝他投降的时候说的。
见张宝儿默然无语，他继续道：
“也不知道他们得了何种好处，并说动了几位族老，设计将我等一一擒拿，为了防止族人营救，她甚至废去了我的修为……如此一来，就算我侥幸得救，短时间内也是一个废物，构不成威胁，呵呵……”
闻言，张宝儿恍然大悟，怪不得此人的面色如此之差身上也没有灵力波动，原来不是被禁锢了而是被废了……那么，问题来了！他凭什么还与自己‘讨价还价’，哪里来的自信？！
或看懂了张宝儿的疑惑，苦笑中的高通和忽而眸光一定，死死地盯着张宝儿手中的书卷道：
“只要能够识得圣旨所记述的功法，不必半年，我就能恢复圣境？！”
“不可能！”
张宝儿一声怪叫，道：
“修炼之事岂是儿戏？！别说半年了，就算是十年也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