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大半财产被匈奴贼人劫走的事情,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就传遍了京城。
虽然花府在京城不见得如何有名,但是自从接了皇商的差事之后,总算是在商界有了一些名头。花强父子又一向豪爽好客,出手大方,因此颇得了大家的好感。
这一次出了这种事情,财产损失大半不说,而且居然是被匈奴蛮夷给劫持了?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发生,实在是令人胆寒。
花强自然是将这案子直接报到了顺天府。
那顺天府尹听说在大梁境内,竟然有匈奴劫匪肆虐,也是无比震惊,不敢有半分的耽搁和隐瞒,直接将事情报到了朝会之上。
于是乎,本来是一户商户人家的小小劫案,最终居然演变成为朝堂之上的争论。
“放肆!匈奴竖子,欺人太甚!承远侯何在?”
大梁正德帝沉声问道。
承远侯本就因为儿子参与到科场舞弊之事而惶惶不可终日,此刻又听到皇帝的质问,更是胆战心惊。
“臣在!”
“你负责京畿防卫,难道就是这样办差的?让匈奴蛮子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劫持我大梁商人的财产?更加可笑的是,你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若不是那商人不忿此事告官,是不是你们就要任由这些蛮子在我大梁境内任意妄为?”
正德帝这话句句都是诛心之语,说得承远侯常远鸣是冷汗连连。
他哪里还顾得上官仪,噗通跪倒在地:“臣有罪!臣有罪!此事的确是匪夷所思,京城四周已经多年不曾发生过如此重大的劫案,更何况还是匈奴蛮人所为?臣的确有失察之罪!臣即刻便亲自带人出城查勘,三日内必然给圣上一个交代!”
“承远侯的意思是,此事还有蹊跷?难道说,那商人是故意将家财散尽,目的就是为了栽赃匈奴蛮人不成?真是可笑?京城四周虽然平安多年,但是并不意味就没有隐患。正是因为你这种疏忽的想法,才会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依着老臣看,若是不能居安思危,只怕将来还有更大的祸患!”
这一番是直指承远侯疏忽大意,并没有恪尽职守,已经是十分的严重了。
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常远鸣早就冷笑着反驳了。可是这个人,他不敢得罪。
说出这番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丞相,也是文官之首,司徒博。
没错,他是姓司徒。也正是当朝皇后的亲叔叔。
司徒氏虽然出身名门,但是自小便是父母双亡,是由亲叔叔和婶婶养大的。
因此,这司徒博名义上是司徒皇后的叔叔,实际上等同于皇后的父亲一般。
朝堂之上,一向是分为两派,简单来说,就是文官对武馆。
而文官之首正是司徒博,至于武官之首……
“丞相大人,承远侯戍卫京城多年,纵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又何苦如此这般的冷眼讥讽?这不是寒了老臣的心?更何况,承远侯也是老成谏言而已。一个小小的商户而已,的确是不值得咱们兴师动众。也或者是匈奴流匪?更加可能是某些山匪冒充匈奴人行凶罢了。你又何苦如此这般?”
太师付杰年纪已经将近七十,却是老当益壮,字字掷地有声。这位就是武官之首,也是死了的那位元后的亲外公!
司徒博和付杰两个人,在朝堂上一向是水火不容。
今日,果然也因为这件事情,有了两种不同的说法。
正德帝默不作声,只是淡淡看着两个人,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反驳。
“罢了!你们都且住口!”
终于正德帝开口,让两个年纪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二十多岁的人,闭上了嘴!
“此事无需再议!承远侯失察之罪,无可辩解。然念其多年劳苦功高,命其立即出城调查此事!”
细细一听,这正德帝竟然是各打五十大板,谁也没有得罪。
不过也因此,两派都觉得很是满意,两个老臣各自哼了一声,便不再作声了。
“太子与成亲王留下,其他人退朝吧!”
正德帝有些疲倦德摆了摆手。
太监一声“退朝”,那些大臣们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分别一左一右的走出了大殿。
留下的太子和成亲王两个人,也是颇有些尴尬。
那太师是太子的曾外祖父,丞相却是成亲王的叔外祖父。
这两个人在朝堂之上的对立,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太子同现任皇后之间的矛盾。
太子本是元后之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可是偏偏元后去的早,而现任的皇后又是出身名门,根基深厚,而成亲王楚云景也是为人聪敏老成,办事得体,为人称颂,也是如今的嫡子。
这到底是立元后之子,还是立现任皇后之子,其实在朝臣中间早就已经私下里争论许久了。
虽然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讨论,但是并不代表这中间的矛盾就不存在。
正德帝看了看两个同样出色的儿子,却是淡淡问了一句:“今次春闱的事情,因为一些曲折耽搁了时间,此刻也应该有个结果了吧?”
太子看了楚云景一眼,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便撇了撇嘴,说道:“儿臣和三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结果,只是到底是不敢自专,还是请父皇最后定夺才是。”
“嗯,你们且将人名和试卷撑地上来,给朕看看。”正德帝点点头。
“儿臣,稍后会将人名和试卷送过来,请父皇定下一甲三名的名次!”太子又说了一句。
这时候楚云景突然开口了:“父皇,儿臣有一事还要请教。”
“你说便是!”正德帝没有拒绝。
“今日殿上,承远侯言行颇为拘谨,不知是否受了其子参与科场舞弊之事的原因?此事还应该早日有个定夺,否则只怕要让承远侯惶惶不可终日。此时,出了那匈奴抢劫我国商人之事,也未尝不是其内心不安的结果。”楚云景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也是忧国忧民。
正德帝深以为然:“你说得在理。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了,也早日给个判决吧。你去刑部尚书那里传旨意,让他即日给朕上个折子,说一下判决的结果。”
“父皇英明!”
楚云景拱手说道。
太子见楚云景三言两语便这事情揽在了自己的手里,又表现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大度模样,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依着他的心思,自然是恨不得将那常亦成和蒋宏琛碎尸万段的。
那两个王八蛋弄得他在父皇面前许久都抬不起头来,又差点将他费尽心思的弄到的一点子功劳都消磨殆尽,他又岂能不恨他们?
更何况,这两个人不死,岂不是永远都要让人记起他这档子恶心事情?
“父皇,此二人罪大恶极,目无王法,更加丢尽了读书人的颜面。儿臣觉得不用极刑,不足以警告天下人作恶之心。若是轻判,只怕将来会有人效仿之,遗患无穷!”太子急忙加了一句,生怕给楚云景机会帮着常蒋二人脱罪。
“太子说得对。儿臣也十分赞成。只是在量刑这个问题上,还是不能感情用事,而应该以法典为准。不如还是让刑部尚书拟个判罚出来,让父皇再行定夺吧!”
出乎太子的意料,楚云景竟然也是一口赞成他的提议了。
他一时之间,就有些错愕。
正德帝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却是不肯说漏:“不必多说了。一切让鲁乾坤面圣之时再说。云景,你去传旨意便是了。”
太子也无话可说。
兄弟二人,又和正德帝说了几句闲话,便退了出来。
这边厢,常亦欢也听说了花府被人抢劫之事,心中倒是有些担忧。
花家的巨大财富,他是心知肚明的。
正所谓财不外露。
可是花府一直都似乎比较高调的。尤其是在通州更是如此。否则又如何会有什么“花半城”的绰号呢?
这一次,只怕花府应该是元气大伤了,不然依着花强的****,应该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跑去告官了。
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件事情最终竟然演变成了朝堂上的棘手问题。
一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难道说,那些匈奴人真的已经猖狂到了此等的地步,以至于在大梁境内肆意抢劫吗?
这么说来,当年的那一场兵祸是早有预兆了?
然而,不知道为何,常亦欢总是认为这其中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常保却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一副疲倦的模样。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难道您忘了?今天是我去那该死的茶馆等消息的日子?”
“哎呀呀,我差点忘了!今日卿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