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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年之后一个傍晚,新青峰山麓,一个身影“嗖”的一声疾奔而过,若有武学行家看见了,一定会惊叹世上竟有如此高明的轻功,其踏雪无痕行沙无迹,偏又快如奔马。那人奔了一阵停了下来,弯腰撑腿歇息片刻,又仰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来,似是要将心中的烦闷一并吐出。余晖映照之下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这是个三十多岁的青衣女子,乃是东来教七大旗使之一柳融。其身居高位,平日有一群属下在其身侧供其驱使,今日却独自一人形影相吊。柳融从腰间取下水囊仰头狂饮,而后抹干嘴巴,回过头去极目远眺。她四处张望,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似在担心有什么可怖之事即将到来。可是身后原野茫茫,除了一片灰黑色戈壁以外别无他物。柳融把水囊放回腰间,将腰带和鞋子检查了一下,又重新上路。

她已经连续奔了五天五夜,从天山山脉一直狂奔至此,其中只稍微歇息了几个时辰。柳融又累又饿,心中暗骂道:“史进钟这蠢材,在四川根基未稳便只顾疯狂敛财。行事之时又不低调,如今惹得这个魔头出来,反噬之力如此之大,东来教数十年的基业都要毁在此人的手上。”想到这里,又想起这几年陆续从四川、陕西、哈密卫、甘肃发来的消息,各地大小分舵陆续被戴腾侠所破,新派去的人亦是还未到任便或死或残。年初的时候,那戴腾侠竟寻上了昆仑山圣教总舵,或暗杀、或放火、或引雪崩、或堵截,一个月间便将总舵搅个天翻地覆。此人神出鬼没如同幽灵一般,即便将其逼入绝地,也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教主和魏护法急着从山西赶回,此人未卜先知,马上遁迹雪山。如今他又寻上了我天山圣地。这天山圣地乃是圣教历代教主埋骨之所,此人将我历代教主骨殖挖出,煅烧之后挫骨扬灰,护教天王奋力抵抗,亦死在他手上。我本负教主所托前去圣地传递佛旨,奈何被此人发现踪迹,顿时如跗骨之蛆一直追到此地。

柳旗使想到这里,不禁牙关打颤。她见到戴腾侠之时,那人正站在山口,将圣地最后幸存的几人堵在后山,想以逸待劳等他们逃窜之时再出手。自己一出现,那人眼睛一亮,如同野兽看到猎物一般,马上丢下圣地诸人,直向自己扑过来。柳旗使正中下怀,自忖自己的轻功奇高,之前乃是携了一人才被他追上,如今自己轻身一人,即便是教主亲临也不是其对手。她狂奔了一天,疲累已极,心道总算是帮圣地诸人解了一厄,也算不负此行,遂找了一开阔处席地而睡。她睡觉之时习惯用一耳贴紧地面,若有人靠近便能立时发现。她睡下一个时辰,便听得有人由远及近。她忙翻身而起,登高望去,却见雪光映衬之下,一黑影快速狼突靠近,一双眼睛在夜晚中熠熠发光如同野兽,不是戴腾侠却是谁?柳旗使吓出一身冷汗,忙纵起轻功继续前行。她故意寻找生僻难走的路,或渡河或翻山,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她全身虚脱实在是走不动了。料想应该早已将那戴腾侠甩开。便想原地休息一宿再行赶路,却不料两个时辰之后,那恐怖的身影又远远的出现在视野之中。柳旗使再也不敢托大,一路狂奔,中间只零零散散休息了三、四个时辰。

柳旗使奔出数里,感觉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她虽能日行八百里,但也不能天天如此奔命。如今已经三天三夜没见到那魔头的踪影,应该已经甩掉他了吧?柳旗使这么想着,神经一松懈,两条腿便再也迈不动一步。她瘫倒在地,将身体舒展成大字,浑身骨头关节中间如同被石漆黏住了一般,动一根手指都十分困难。脑袋一触到地面,便再也抬不起来,片刻沉沉睡去。

两个多时辰后,地面又传来那熟悉的脚步声。柳旗使悠然醒来,睁眼看去,只见那黑影有节奏的在地面跳跃前行,每一步都跳出去很远,动作舒展轻捷,如同蕴含着无穷的余力。柳旗使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全身如同被扎满了钢针一般刺痛,手撑了几下地面,又重重的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影靠近。

那黑影已经到近前,柳旗使已经听到那粗重的呼吸声。一个身影走入她眼帘,骨骼粗大虎背熊腰,面如斧凿满脸虬须,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颚,在胡须中若隐若现。那人走近过来,蹲到柳旗使面前,眼若铜铃,定定的看着她。柳旗使在印象中想象过这双眼睛,无不是充满着阴毒、仇恨、恶意,让人胆寒。等这人靠近了来,却发现并没有那么可怕,眼睛中更多的是一种深邃的沉稳和忧心。

戴腾侠沉声道:“你们把君山藏在哪里了?”

柳旗使嘴巴张了张,本想说一句“你永远都别想知道。”看了他的眼神,话语到了嘴边变成“那小孩有什么好?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找她。”声音嘶哑,几不可辨。

戴腾侠道:“因为她是我朋友。”

柳旗使嘴巴张了张,失笑道:“朋友?朋友算个什么东西?”

戴腾侠道:“朋友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柳旗使微微冷笑道:“在这个世上,兄弟相争,骨肉相残的事都不少见,你那什么朋友有什么好宝贝的?”

戴腾侠道:“我没有兄弟、没有骨肉,只有朋友。”

柳旗使道:“那小孩既无高深的武功见识,又无倾国倾城的形貌,你武功高强,智计过人,为何要与那种低三下四之人做朋友?”

戴腾侠道:“朋友之间,贵在相交,不在见识本领,身份贵贱。”

柳旗使哑然,盯着他的眼睛,似是想从中辨出真伪。戴腾侠双眼却动也不动,依然沉静如水。柳旗使腹中一阵剧痛,藏在牙间的毒囊被咬破吞入肚中,渐渐融化。她忽然想起艺成下山之时,平时只与她打架斗狠的师妹站在山顶望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去,眼中似也有一丝不舍。柳旗使意识渐渐模糊,嘴角渐渐的渗出血来,眼前开始白茫茫一片:若是有下一辈子,我也希望有一个如你这般能为我不顾一切的朋友……

那查见柳旗使服毒濒死,忙抓住柳旗使的肩膀急切道:“君山在哪里?”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柳旗使涣散的眼神忽然一聚,开口道:“在教主之……”还未说完便已断气。

那查一探其脖颈,确已身亡。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口中喃喃道:“在教主之,在教主之,定是说在他们教主身边了。”

那查看着远方,山峦连绵不绝,白色的雪峰在夜间如同沉睡的巨兽。虽然大概确定君山在东来教主身边,但此人身居高位行踪诡秘,只怕未必容易寻到。且那东来教主武功深不可测,据说之前被自己击杀的东来教右护法林志铿尚颇不如他。听之前抓住的东来教众说,东来教主现在在湖北河南等地发展教众,想将教中势力东移至中原腹地以便从中取事。

那查听见旁边传来淙淙水声。便走过去用手掬了一把水在面上、口中。河水清澈见底,在夜色中往南边流去。已经两年了,每日的时光便是如此,不是追杀别人,就是被人追杀,如同一具不受控制的躯壳一般。身边的雪山、长河、皎月、星光,在眼前出现、消失,或者从未出现,从未消失。若非偶尔想起君山和雪穗,被那些回忆支撑,自己几乎感觉不到还活着。消逝的光阴便如同这河水一般日夜不停的流去,希望也随着时光而慢慢变少。虽然每日都在奔向某一处的途中,那查却隐隐知道,不管怎么样赶路,都难以回到最初的地方。

“但只要尚有一丝希望,我便不会放弃。”一念至此,那查就地在柳旗使身边打坐休息。一个时辰之后,睁开眼睛双脚弹地而起,又纵身往东南边赶去,犹如从来没有经过长途跋涉一般。

又过了数十日,那查已穿过陕西、甘肃南部,辗转来到湖北。这一带的东来教不似云贵川等地的张狂,并不四处开坛接收信徒。只少数几个教中骨干在某些寺庙、道观挂单,或在富户、地主家设坛。他们行动隐秘,只接收一些达官贵人、乡绅望族入教。那查一路走来,也只是料理了两个东来教的小据点。

这一日,那查来到咸宁府,一路走来都难寻东来教的踪迹。早上天空下过一阵小雨,此时雨停,天空却不见晴朗。那查估摸着已到午时,便走入一村镇找地方打尖。走入镇口时候,两小孩正在那追逐打闹,一小孩看见那查到来,忽然大叫一声:“强盗来啦。”转身便跑,另一个小孩闻声望过来,瞪视片刻,也叫一声“强盗、强盗……”说着也一溜烟跑掉。那查微微一笑,心道自己果然长得鲁莽,连小孩子都怕。正要走入镇去,忽然心念一动,暗忖道:这两个小孩或许不是看我长得可怕,或许是真的在哪里见过我的画像,就如同以前和小山在四川时东来教的“佛旨”画影图形。想到这里,便从背上取下斗笠罩住头面,走入村子。果然,在镇口靠里的布告栏里看到自己的缉拿令,上面画着自己的头像,旁边写着:“案犯戴滕侠,袭击锦衣卫,杀人越货,十恶不赦,朝廷悬赏白银千两通缉,若有包庇窝藏者格杀勿论。”那查见状也不以为意,只将斗笠拉低,走入一家酒店。

那查来到柜台,正要让店小二拿些熟鸡肉熟牛肉包起来带走。忽然听到楼上有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念道:“此情可待成追记,只是当时已惘然……”那声音本细如蚊蚋,但那查功力日深,在嘈杂的店铺中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查急道:“雪穗?”不顾众人的目光一个纵身跳到二楼雅间,推门而入。只见一清丽脱俗白衣女子,左手拿着一块石头,右手按着桌上的一把长剑,满脸戒备的看着他。

那查一见并非雪穗,忙告一声“叨扰,认错人了。”走出门外,满腔期待化为乌有。

正欲走下楼去,楼下进来一人,大声叫道:“店小二,好酒好菜只管上上来。”那声音颇为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那查从楼上探出头去,只见那人朝小二叫道:“小二此言差矣,在下为何一个人就不能叫包间?所谓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又所谓以言取人,失人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别看在下衣衫褴褛……”那人醉眼惺忪,一脸惫懒相,口中嘟嘟囔囔满脸愤愤不平,不是那神秘的公羊松士却是谁?

那查大喜,叫道:“公羊兄,何不移步上来小酌一杯?”

公羊松士抬头一看,亦欢喜道:“啊呀呀,那查老弟。”

二人要了一个包间,那查给两人倒上一碗酒,各自喝干,二人相对一笑。那查忽然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遇上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友更为开心的事了。

公羊松士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查道:“日前尚可。”举起碗来道:“日前蒙公羊兄相救,一直未找到机会感谢,这一杯是谢你救命之恩。”

公羊松士摆手道:“若是你看到我被人围攻,你是否会出手相助?”

那查道:“那是自然。”

公羊松士道:“所以你也没必要感激,此乃朋友应尽之道。”

那查道:“好。为了这朋友应尽之道,当干三碗。”说完咕咚咕咚连喝三碗。那查许久未遇上相熟之人,今日遇上公羊松士,自是大为高兴。初次见他时还有些防范隔阂,此次见面心中再无芥蒂。

公羊松士几碗下肚,面上眯眯的笑道:“老哥我这一向便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不像老弟你一般,做得好大事。”

那查道:“哪里,在下颠沛流离,一事无成,怎能跟老兄游戏人间相比?”

公羊松士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查,问道:“好像你还不知道?如今你可是风云人物啊。”

那查愕然道:“什么风云人物?”

公羊松士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老弟你的化名‘戴腾侠’如今可是响彻南北啊。”

那查闻言不解,请教道:“愿闻其详。”

公羊松士道:“你两年前大闹江南海帮,打死打伤数十人,成了诸海帮的头号敌人;后来又剪除东来教西南、西北势力,天下第一教派也须放你不过;你老弟不知在哪里又动了朝廷的人,成了重金悬赏之犯。如今老弟你是黑道、白道、官道无立锥之地,陆地、海上无容身之所喽。”

那查一听,初时心惊,既而沉静,而后坦然举碗道:“原来如此,这个兄弟也才刚刚得知。”

公羊松士见那查神色轻松,赞道:“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见那查一脸茫然,解释道:“意为寒冷的时候,方知松柏是最后凋零的。老弟在危险之时,方显出一身本事。”

那查摇头道:“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又有什么本事可言。”饮大一口酒道:“公羊兄与我这等要犯在一起,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公羊松士亦举杯笑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惹祸。况且那查老弟这次做的这些个事,真是深得我心,我虽远在他乡,听得你的事迹,都忍不住遥遥举杯,击节赞叹。”

二人干了一碗,那查道:“公羊兄取笑了,在下一路磕磕绊绊狼狈不堪,可无甚好赞的。”

公羊松士道:“不然。那一众海帮,仗着人数众多、身兼地利,平日里凶狠霸道、嚣张跋扈,在沿海耀武扬威、为祸乡里。那查老弟一个人视他们十数个海帮如无物,浅水湾一役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后全身而退。自那一战之后众海帮明显收敛了许多,平日也敢再横行霸道,实在是痛快、解气。”

那查道:“那次多亏公羊兄我才捡了一条性命,不然早撂在那了。”

公羊松士肃颜道:“我当你是朋友才救你,可不是为了你来感激涕零,做这小儿女之态。若是朋友,此事不可再提。”

那查点点头,自罚一杯。

公羊松士道:“那弥勒邪教身为髡缁,却不修佛法,不讲究清净无为、济世度人。却只逞弄戏法,做出一副庄严外相,耸惑愚民、诓骗民财,哄得那些人全不顾家中父母妻儿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只将那金帛米粮献了妖僧的私囊口腹。老弟你深入西南西北,将那东来教各地在势力搅个天翻地覆,将那东来教在各地苦心经营的分舵连根拔起,对那些妖魔鬼怪、愚夫愚妇犹如当头棒喝,真乃可赞、可叹。”

那查道:“我也只是拼着一条命,数次势如累卵,怎奈这条命老天也不愿意收,让我留存至今。”

公羊松士道:“这种事,非有气魄、有胆识之人不能做。”“滋溜”喝下一口酒,续道:“至于惹上这朝廷的人,倒是不值一哂了。我什么时候也能如你这般,若是无银钱花用时,倒是可以拿自己去换点银钱来。”

二人酒到杯干,喝至半酣,那查道:“我非惹是生非之人,一切皆有因,如同水到渠成一般,事情便成了这样。”

公羊松士道:“哦,究竟是何原因?”

那查道:“我举族被害,四处寻找罪魁祸首。寻到四川时有人将我当年的仇人之一杀死,并将一众案子全栽赃到我身上,被洪帮误会。我与好友南宫雪穗一起去江浙一带寻找原委,与众海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却与南宫雪穗失散。后蒙公羊兄相救,将我安置在李豁、李君山父女家中……”

公羊松士道:“这一节我却早已知道,你相救李豁之时我便在不远处。”

那查愕然,心想当时竟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附近,此人当真深不可测,道:“后我带着李君山一起回四川,到达与南宫雪穗约定处相会却不见其人,却沿路遇见东来教蛊惑民众,心中不平便和李君山一起破坏其事,与东来教结下仇怨。之后和东来教冲突日盛,一次大意李君山被他们抓了去。从此辗转四川、西北寻找李君山的下落。”

公羊松士听了,点头沉吟,忽然道:“这两个朋友,哪个是你意中人?”

那查忽听他忽然如此说,一时没反应过来,先是一愣,而后老脸一红道:“这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并非什么意中人。”

公羊松士摇头道:“你自与我相识以来,如此奔波劳碌,皆是为了这两人,你虽口中不认,但我猜这两人中必有一人是你的意中人。”

那查摇头道:“我与这两人都是相交莫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公羊松士抬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悠然道:“我和思婉当初相交之时,亦是清清白白,谁也没往男女之情上面去想。我们一起弹琴下棋,吟诗读书,何等逍遥自在。怎知我对她的感情那时候却在不知不觉中扎入心底。如今她已魂归天外,我却早已覆水难收,每日浑浑噩噩,全无做人的意味。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查听他说起思婉,忽然想起被东来教抓住时相救自己的婉姨,问道:“你说的思婉,是否你的表妹?”

公羊松士神色一动,问道:“你见过我表妹?”

那查点了点头,将婉姨相救一事原原本本道出。公羊松士道:“我所说的思婉,并非我表妹,而且思婉早已身役。”说完叹了口气道:“每思及此,懊悔不禁。”

那查听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与向来的狷狂不羁不同,又想起李豁留给君山的母亲的那个大大的“悔”字,于心中有戚戚焉,忍不住吟道:“此情可待成追记,只是当时已惘然。”

公羊松士眼睛一亮,举杯道:“果然只有老弟你懂我,有些朋友听了我一番倾诉,或道貌岸然的说朋友如手足,女子如衣服;或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或嘴上说我情根深种,心下却鄙夷不堪。只有你老弟,一句话便道出了我心中所想。”那查心道刚才楼上那女客应该亦能明白我们,若非她是女子有所不便,不然一定也要拉她下来喝一杯。

公羊松士道:“别说我了,还是说你。老弟你这几年与东来教周旋奔突,乃是为了哪个女子?”

那查道:“李君山。”

公羊松士道:“那这李君山必是你的意中人了?”

那查忙道:“这小君山只有十二三岁年纪,是一小孩子,哪会是我的意中人?”

公羊松士道:“那南宫雪穗便是你的意中人了?”

那查想了一会儿,老实答道:“我和雪穗患难与共,或许我们都心有所许,又或许只是一种妄想,我也不清楚。”

公羊松士道:“那你意中人定是那南宫雪穗。”

那查默然不答,心中却想起来雪穗和自己在去江浙途中的患难与共,心中泛起一丝温柔旖旎。忽然又记起君山还在敌人手中,身死都还未可知,站起身来昂然道:“若不先救出君山,怎有面目去谈儿女私情?若我那查是此等人,怎配立于天地间?”

公羊松士赞道:“好汉子。不过那东来教主韩不客,乃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听说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其功夫天下无人能敌。此人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光是那左右护法,便已是顶尖的高手。老弟你如今四面树敌,还要与此人相搏,只怕胜算不大。”

那查道:“只要君山一日未脱困,我便一日不妥协,纵与天下为敌,又如何?终不过一死而已。”

公羊松士道:“有如此气魄实属难得,前途虽然艰险,但也并非毫无生机。我观你老弟亦是天下第一等的人物,假以时日必不在那韩不客之下。我说老弟必胜韩不客老贼,其因有四。”

那查惊喜道:“愿闻其详。”

公羊松士道:“老弟至今所作所为,无不是尚义任侠,毫不为己私利,虽暂时无人理解,往后必然为有道之士称颂,而那韩不客固然有神鬼之机,但野心勃勃其志不小,最终必将失道寡助,此其一也;老弟心无挂碍坦坦荡荡,而那韩不客私心甚重利益牵扯,往后必为其私心所累,此其二也;老弟初生牛犊无所畏惧,而韩不客自重身份爱身惜命必不会以死相博,此其三也;老弟孑然一身动静无常,韩不客树大根深却转圜困难,此其四也。以此观之,老弟必胜而韩不客必败。”公羊松士见那查缓缓点头面露喜色,续道:“还有一点胜算,虽不值一提但也略有助益。便是老弟若是与东来教为敌,为兄必然助你一臂之力。”那查听得此言大喜,公羊松士之能胜自己十倍,若得他襄助,与东来教之争便胜算大增。

二人兴高采烈,时而互道短长,时而臧否时事,不觉间喝的酩酊大醉。那查酒醒时已在第二日清晨,躺在酒店客房。公羊松士不见踪影,桌上只留下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东来教、少林寺、洪帮召集天下英雄于十二月五日在山东龙须岛召开武林大会,届时东来教主韩不客必会出现。为兄暂时有些俗务须去料理,武林大会时再与老弟相见。到时候小心行事,务必要救出你的小友李君山。”那查一见此信,如同拨开迷雾见月明,眼前豁然清朗,忍不住要大跳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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