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洋此时也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等。
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莫过于焦急的等待。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一个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牧洋、米桐和牧妈妈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手术还顺利吧?”
医生:“病人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医生这一句话总算让牧洋他们三个人松了口气,不过医生下一句话就又把他们刚刚才放下的心推向深渊。
医生:“病人情况不太乐观,虽然左肾已经成功切除,但是他从高楼掉下来还伤到了脊椎。脊椎骨断裂要是没有损伤和压迫到中枢神经的话,骨折是可以治好的,只要神经没有伤到,就可以正常活动。可是我们通过磁共振检测发现他有脊髓损伤,脊髓的损伤会引发神经功能障碍,他以后可能会瘫痪。”
牧妈妈听到“瘫痪”两个字直接吓着两眼一黑就要晕倒。幸亏米桐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了牧妈妈。
牧洋的眼睛酸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是他内心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哭,不能乱,要镇定、从容、淡定。
他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要是他也乱阵脚了,那真该怎么办?
“还能治好吗?不管花多少钱,您一定要想办法让我爸爸重新站起来。他还只有四十二岁,不能就这样在床上或者轮椅上待一辈子,他会受不了的。医生,我求您了。”牧洋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是一个血性男儿,可是为了父亲,别说给人下跪,就是让他抵命他也毫不犹豫。
“你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是医生,救死扶伤本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只是脊髓损伤是很难恢复的,因为神经方面的损伤一般很难恢复,而且神经本身属于不可再生细胞,所以除非科技进步到能把神经缝合,不然痊愈的可能性非常低,除非出现奇迹。当然这方面还要找骨科方面的专家,我并不擅长这个。”
医生脸色疲惫,摇着头直叹息。
“另外病人现在的状态还不大好,不能生气、心情压抑,这些不利于病人调养,你们要多开导他。脊髓神经损伤会引起的下半身瘫痪,以后大小便可能都会失禁,还有就是长期卧床期间要预防褥疮,由于神经脊髓及周围血管损伤,导致血运不好,长期卧床会引起骨突处皮肤及软组织破损,这些都很难愈合,你们一定要注意。”
牧妈妈:“医生,我家老头子以后就一直这样吗?您一定要救救他,我求您了。”
医生:“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病人重新站起来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咱们也要自己树立信心,这样病人才会更加有勇气面对并积极配合治疗。”
牧洋:“我知道了,谢谢您医生。”
这个时候,几个护士把牧爸爸推出手术室,牧洋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父亲,他的心如刀割,心情压抑到了极致。
牧爸爸被推到五楼的一个病房,这个病房非常简陋,一个房间有三张病床,被褥、床垫、枕头什么看上去也非常陈旧。
牧爸爸的病床靠阳台位置,光线还算不错。
此时麻药还没有完全消散,牧爸爸还处于昏迷状态。
一个小护士对牧洋说:“你是牧卫国的家属吧?你们入院交着一万块押金用完了,找个时间赶紧去缴费,账户上没钱,不然医院要停药的。”
牧洋连忙说道:“麻烦您和医生说千万别停药,我马上就去窗口交钱。”
小护士接着说:“还有病人等会醒过来会很疼,你们多注意一下。另外他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要多注意休息,情绪不能太激动。他的脊椎断了,我们给他固定住,切记,千万不能让他乱动。有事按铃。”
牧洋:“好的,谢谢您。”
小护士走后,牧洋收拾出一张陪护床让牧妈妈躺在上面休息,医院对于这样的重病号是要求家属陪护照顾的,毕竟病人现在完全没有自理能力。
牧妈妈昨晚一夜没睡,刚才又受到惊吓,整个人精神非常脆弱,眼神呆滞,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
“妈,您先休息一会,我去买点日用品,顺便把住院费交一下。”牧洋对牧妈妈说。
牧妈妈:“洋洋,我身上没钱了,那一万块押金还是你四叔帮忙交的,咱们……咱们还是出院吧?”
牧洋:“出院?怎么能出院?哪个四叔?雷四叔?他怎么也在N市?”
牧妈妈:“你爸爸就是你四叔带出来的。你四叔在N市一个工地上做一个小包工头,他看你爸想出来挣点钱,和咱们家又是亲戚就想帮咱们家一把,又知道你爸爸干活的底细,所以就把你爸爸带出来帮他干活。他倒也一直没有亏待咱们。”
牧洋:“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不管了吗?一个个袖手旁观?”
牧妈妈:“洋洋,你可不能这么说!你爸出事后还是你四叔请几个工友一起把他送到医院的,而且他垫付了一万块钱押金。他昨晚还在这里守了一夜,只是今天早上工地上有事就先回去了,说是晚些时候再来。”
“等会要是他来了,你对他要客气点,可不能为难他,他也不想这样的。这些年咱们家全靠你四叔他照料,你大一的学费还是他给凑的,咱们做人可不能忘本。这都是命。”
牧洋:“妈,我知道分寸,我不会乱来的。”
牧妈妈:“孩子,咱们做人要讲良心,虽然咱们家现在大难临头,可是咱们也不能拉别人下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四叔身上。你四叔真的是一片好心,他不过是一个小包工头,而且他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上学,负担也重。”
牧洋:“妈,我懂,我看能不能从建筑商那里想些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