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不选择杨总监而是选择何总监?难不成你以为,当正总监的秘书,要比当杨总监的秘书好?”
韩跃桐拉着我的肩膀,一脸焦急的冲我喊着:“陈哥,你都在集团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咱们研发部的大佬究竟是谁?你干嘛要拿你的前途开玩笑?这下好了,白白便宜了赵书昌!”
是啊!
便宜了赵书昌。
谁也没有想到,李觉和在会议的最后,竟然会提议让赵书昌担任杨默默的秘书。
而我,更是没有想到,赵书昌还毫无争议,顺利的成为了杨默默的秘书。
会议一结束,所有人都在恭喜着洋洋得意的赵书昌,与之相比,同样升职为秘书的我,却像个笑话一般。
而这一切,也确实是个笑话。
韩跃桐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着,说我选择错了,我应该去选杨默默,那样在集团的前途会不可限量。
我看着替我不甘心的韩跃桐,只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都不懂的韩跃桐,眼里看到的只有在集团的前途和未来,却看不到,走向未来的路,究竟是不是我自己想要踏上去的。
“陈源。”
秦月琅的声音忽然从我和韩跃桐身后传了过来。
“秦总监!”
看到秦月琅,韩跃桐很明显的被吓了一跳。
秦月琅笑着对韩跃桐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去工作。
韩跃桐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他似是还想埋怨我两句,但是最终,韩跃桐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走廊。
“秦总监,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温和笑着的秦月琅,不明白他这时候为什么又忽然找上我。
会议结束后,李觉和便把秦月琅喊到了走廊深处。
李觉和和秦月琅谈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很容易就能猜到,毕竟直属董事会的行政部,却在这次会议中站错了队,李觉和肯定警告了秦月琅。
当然,究竟是不是如此,我也不会,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追问。
毕竟,如今已经是何著业秘书的我,应该同何著业一样,被排除在研发部管理之外,没有资格再去过问研发部和董事会之间的矛盾。
“首先,先恭喜你升职。”
秦月琅并没有看出我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他笑着对我道了声恭喜。
这是我在会议结束后,听到的第一声恭喜,只是,听来有些讽刺,毕竟,会议中的得益者,其实是赵书昌。
当然,我也看出来了,秦月琅并无恶意,所以我笑着道了声谢。
“其实……我挺意外你当时的选择,相信大家也都挺意外的。”
秦月琅说的是我选择成为何著业秘书的事。
“嗯。”我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不过,最意外的恐怕是杨默默和蒋慧乔了吧!”
秦月琅笑了笑,然后走到走廊的窗前,低声道:“这次倒是看的清了。”
闻言,我疑惑的走到秦月琅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下方停的密密麻麻的车辆和偶尔经过的路人。
“其实,我每次来总部,都感觉像在做一场梦一般。”
“明明是从他们中出来的,但是随着电梯的升高,他们却离我越来越远,他们也在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卑微,这让我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就像我以前给你说的那般,站的高了,就容易看不清了。不过,你倒挺幸运,没有站的那么高。”
说到这,秦月琅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说了句恭喜,随即对我挥了挥手,离开了走廊。
我不知道,秦月琅说这些话,是在夸我知道脚踏实地,还是在暗示着其他。
不过,我倒是忽然发现,我有些看不透秦月琅这个男人了。
我看不透秦月琅隐藏在笑面下真正的情绪和想法。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杨默默和蒋姐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散去了,杨默默和蒋姐却没有走,她们二人留在了会议室中,也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看到我站在走廊,蒋姐和杨默默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的杨默默便恢复了漠然的神色,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蒋姐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她脸上的神色变换着,似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我。
“蒋姐……”我有些苦涩的喊了声蒋姐。
蒋姐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上挂上了笑容:“陈秘书,如今您是我的上级,喊我蒋慧乔就行了。”
蒋姐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我看到了在她笑容之下,我与她逐渐拉长的距离。
“陈秘书,恭喜您升职,以后的工作,请多多关照。”
“蒋姐,我之所以选择何著业,是因为……”
我急切的想要对蒋姐解释着我之所以选择何著业的原因,但是,在蒋姐温和却冷漠的笑容下,我说不出来什么了。
“陈秘书,以前我的所作所为,违反了您的行事风格,我很抱歉。”
“不是因为那!”我一把抓住了蒋姐的胳膊,慌张的大喊道:“不是的!我现在已经不再觉得你以前有做错了什么,我是……”
“放手!”
蒋姐猛然大喊着打掉了我的手。
“陈源!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杨总监的希望,集团未来的希望,就那么被你……”
蒋姐声音颤抖着冲我大喊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怒火。
蒋姐的话猛然顿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陈秘书,我情绪有些失控了。”
说着话,蒋姐对我点了点头,说她要回去工作了。
蒋姐也离开了走廊,我看着蒋姐逐渐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蒋姐终究不听我的解释,我也无法做出解释。
蒋姐是不是觉得我背叛了她们的期望呢?
这一点,我无从得知,但是,我知道,蒋姐和杨默默她们肯定不知道,我在会议中做那次选择时,内心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纠结,又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说出了我的答案。
走廊里除了我,变得空无一人,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空荡荡的走廊环境,让我忽然感受到了孤独,心里蓦地生了几分空虚。
“唉!”
我叹了口气,靠在窗边,默默的看着下方经过的人影。
下方,不时有人将视线投在我们的总部大厦之上,指指点点。
我不知道这些人嘴里是怎样议论我们集团,在他们眼里,又是怎样看待我们集团,但是,我知道,外面的人,肯定看不到我们集团内部频频涌起的暗流。
就像别人永远无法看清,隐藏在某个人内心深处,究竟会经历怎样的思绪波折。
“在感伤吗?”
身后忽然传来的话语吓了我一大跳。
“左泉?”我看着身后的左泉,无比的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去了趟洗手间。”左泉甩了甩他手上的水,然后猛然顿住。
左泉看了我一眼后,他推了推眼镜框,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陈源!我理解你!”
我一把甩开了左泉湿漉漉的手,一脸嫌弃的看着肩头的水渍:“左泉!你疯了吗?”
“哦?难道不是在为没人理解你而感伤吗?”
“谁跟你说那了?”我愤怒的指着肩头,大喝道:“我是说你……”
我看着左泉的笑脸,蓦地,怒气逐渐逝去。
我止住了话,叹了口气,继续靠在窗边,低声道:“什么理解不理解的,我又没做什么别人看不懂的事,也不需要别人理解我什么。”
“难道,放弃成为杨副总监的秘书,选择成为何总监的秘书,不是让人难以看懂的选择吗?”
左泉走到了我的旁边,学着我低头看着下面的车辆与行人,轻笑道:“陈源,我有些后悔了。”
“啊?”
我愕然的看着左泉,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说出这句话。
“陈源,你真是给我的惊喜挺多的,竟然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后悔这种情绪。”
左泉推了推眼镜框,看着我,一本正经的道:“怎么说,这种情绪对我脑力负担很大,它会让我止不住的去回忆和推测,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种事,如今又该是怎样的局面。这种无法确定,单纯依靠想象的发展模式,让我无法把握事情的具体走向,让我脑力负担……”
“等……等一下!”
我赶紧打断了左泉的话,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在对我说明后悔的体验吗?”
“显而易见。”
“见你个大头鬼啊!”我被左泉搞得无语了:“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对我说你在后悔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