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顶了一头鸡窝,拍开吕大作家作恶的手,附上白眼一枚。
“夏薇薇喜欢你这么多年了,忠贞不贰,坚定不移,你这样对她,实在太让她伤心了!”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确表明过我的态度了。”吕白淡淡的回答。
“什么时候?”
“上大学时,她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难道……”
“从未改变,今后也不会改变。”
袁青的心就像打破了调味瓶,五味杂陈,有甜有酸有苦:
“是不是以前给过你情书的女人,你都看不上?”
吕白禁不住咧开嘴,目烁烁似贼地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你指谁?”
袁青脸上一热,忍不住打了男人一拳:
“放心,反正不是我!”
早春的夜晚冰冷而寂静,风干净的吹着,挂在天上的月亮,一会儿从云层钻出来,一会儿又躲了回去,在街灯、车灯和万家灯火的映射下,月光显得如此微弱,仿佛一粒浅色的花瓣,坠落在人间,蹍于人们的足下。
“仰头看什么?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谁流口水了?”
“这家吴记牛肉拉面店好像是新开的,要不要去吃吃看?”
“好。”
在美食方面,这两只青梅竹马绝对是从头到脚的观点一致,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两人不约而同的进入了铺面狭小却干净整齐的吴记拉面店,这里距离青竹小区不算远,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透过玻璃窗可以望见小区的高楼。
两人对着菜单琢磨了半天,袁青点了一份番茄牛腩面,吕白点了份麻辣牛肉面。
“还想吃些什么?”
“不要了,我减肥。”
吕白扬起嘴角,想到厨房壁柜第二层那空空如也的饼干盒,似笑非笑的看了女人一眼: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于是,为了“减肥大业”,袁青又点了一道水煮鱼片,一盘凤爪和一碟蒸饺。
“把我吃穷了,就没钱付你薪水了。”
袁青没好气地瞪了吕大作家一眼:
“没关系,我重新去找工作。”
吕白被自家青梅说得一愣,神情却由戏谑慢慢变得沉静:
“袁青,对不起。”
“什么?”
袁青猛地抬起头,这是多年以来吕白第二次向自己道歉,要不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简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明知你希望我能陪你一起回家看看,知道你不想孑然一人面对阿姨、继父和弟弟,我却拒绝了夏薇薇的提议,明知你对我有很多疑问,很多困惑,我却一直无法给你答案。”
吕白的嗓音低沉,温柔如风,袁青眼圈一红,伴着服务生送上的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有股湿意扑面而来。
晚餐后,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心事重重,两人慢悠悠的回到青竹小区,当他们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了阿白欢快的叫声。
显然,阿白感到了寂寞。
忽然,袁青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吕白没有戴眼镜,视力不佳的他疑惑地低头看向女人。
袁青指向公寓门,只见门上贴着的一张白纸,纸上用红色水笔极尽张狂的写了个字:
“阮。”
吕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大步上前扯下那张纸,打开公寓门将袁青推了进去,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
“绝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要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吕白已转身快步走向电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袁青也不例外。
在安清中学读书时,袁青是全班公认最倒霉的人,没有之一。
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同桌夏薇薇——雷劈不动的语文课代表兼纪律委员,日常除了收收作业本,检查作业本之外,就是在她的贴身小本本上详细记录某某上课嚼口香糖,做了什么小动作,某某作业迟交,某某某晚自习看漫画,和同桌说闲话等等,然后一一向老师报告……而这些一不小心就会沾上的小毛病,夏薇薇从未因为是同桌的缘故包容过袁青一回。
不过,这还不是最悲惨的。
每当老老实实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袁青无意间把目光转向身后时,便有一道幽深的视线透过薄薄的眼镜片射向她。那视线的主人正是班长——吕白,他那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怀恋的俊美脸庞上平静无波,一派淡然,唯有诡异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戏谑,就仿佛狡诈的猫咪看到了小耗子,野狼盯上了小绵羊。
袁青心里“咯噔”了一下,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
原本像她这种在班里成绩排名中等,个头中等、长相中等,就连性格也不温不火的女孩就算与吕大班长近在咫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不幸的是个周末的傍晚,袁青奉母命出去买酱油时,偶然撞见了这么一副情景:掌管全班学习纪律,看起来一脸正气、大义凌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吕大班长穿着酒吧侍者的衣服坐在某酒吧的后巷里,正拿着罐装啤酒当水喝。
画风变得太快,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而生生错过了逃走的机会。
吕白抬起头,注视了她片刻,尔后微微一笑:
“嗨,袁青同学,好巧啊。”
“好、好巧。”
吕班长的万年冰山脸不笑则已,一笑便春光灿烂,祸国殃民,袁青小耗子顿时被迷得五迷三道,荡漾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第二天,吕白主动向班主任申请坐在了袁青后排座位上,美其名曰:为了提高全班的整体成绩,要帮助一些成绩中等的同学提高学习能力,而她不幸的成为了他的帮扶对象之一。
从此,袁青的人生中便处处有了吕白的影子,这个影子始终笼罩着她,让她安心、快乐又痛苦,想离开却从舍不得迈出半步。
这便是她的秘密,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就算今生今世,吕白都没有向她敞开心扉,她依然希望这段从十多年前就开始的感情永无休止之时,哪怕永远都不可能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