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皎洁,这是个迷人的夜晚,这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这更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少咏文韬房间的灯还亮着,他倒了杯清茶,坐在桌边,举杯不定,不知是喝还是不喝,正如他此时心绪不宁。
见他心绪颇乱,姜风华轻移玉步,来到了少咏文韬身后,双手轻搭于他双肩,缓而用力地揉捏着。
姜风华一句话都没说,她知道他若是想说自己就会说,若他不想说,现在问了也只是多嘴。
懂男人的女人的确是最可爱迷人的,就算她已不算年轻,可依然风华绝代,正如她的名字。
少咏文韬不知是舒服还是真的觉得放松了不少,竟闭上了双眼,紧锁的深眉也渐渐展平。
此时他只是在单纯享受这短暂美好的时光。
可能他白天真的紧绷过度了,肩颈都很僵硬,好在他有一位贤良淑德,温柔暖心的发妻。
姜风华的手法真的不错,没过多久,少咏文韬的肩颈也跟着放松了下来,他举杯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一声轻叹,他单手搭在了姜风华如柔脂般的小手上,将她从背后拉到了自己身前。
“今日,吴莫柏比以往要放肆许多。”
没有前因,但是姜风华却懂了,但是她却安慰道:“也许是他儿子输的太难看,他心情不好吧。”
这话刚出口,她就觉得说的太没底气,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去宽慰他呢。
觉得不妥,她又说道:“作为一家之主,他的气量未免太小了些,老爷别往心里去。”
少咏文韬道:“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他儿子并未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只是输的方式丢人了些,东旭那孩子做的的确有些过分,可这并不是他可以肆意宣泄的理由。”
姜风华没有打断他,而是默默不语,认真地看着他。
“人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每做一件事也定会有前因后果,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不考虑后果,那么定是有什么前因让他可以不考虑后果。”
姜风华道:“老爷你的意思是,他有依仗?”
少咏文韬道:“我之前就说过,四大家族最近这段时间刻意与我保持了距离,我们共处南州城,他们多少会顾忌我的身份,可今天吴莫柏实在是太反常了,定是有人站在他背后,他才敢如此毫无顾忌。”
姜风华知道少咏文韬的嗅觉一向很准,只是这事如果展开了来看,答案的那一头实在是让她不敢去想,她尝试安慰自己也安慰少咏文韬。
“会不会是老爷你多虑了呢?也可能他真的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夫人,这种时候若是心存侥幸可是会付出极惨痛的代价的,那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
他站了起来,将门完全敞开。
“这夜虽静,我的心却不宁,整片天空都充斥着杀气,我担心的终是要发生了。”
姜风华起身来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将头轻轻地靠了上去。
“今夜的风的确慑人,我们都是修行过的人,不该被寒风所侵。”
那么寒人的不是风,而是气,杀气。
“我派出去的人一天都没有回来,看来是出事了,照理说如果他们准备好了,今天就该动手。”少咏文韬说道。
姜风华能成为他的妻子也必然才思敏捷,不用点明她便懂了,“今天没动手,说明他们将动手的日子定在了明天,如果老爷分析的不错,这倒是符合一个人的做派。”
少咏文韬冷声道:“王平安!”
他搂住了姜风华,宽阔的臂弯给了她一些温暖,让她颤抖的身子平复了下来。
她也许是觉得冷,也许是觉得害怕,也许二者都是,但此刻,她都不觉得了,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他是宵雄的人,看来老贼还是出手了,王平安杀人前会给要被杀者一个平安的晚上,因为他觉得杀人是恶,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填补恶,他倒是天真,天理轮回,为恶就是为恶,哪有什么弥补之说。”
姜风华道:“管来人是谁,只有你在,我谁都不怕。”
少咏文韬搂她的手又紧了紧,这种时候能给他温暖的也只有她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就像现在她与他对视的眼神。
“我不能坐以待毙,刚才我举杯不定,其实想的是走还是不走。”
“能走的掉吗?”
少咏文韬望向长空,明月被一片黑云遮挡,夜色更黑了几分。
他沉思道:“若今夜走,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等到明日,我们就没得选择了。”
“那我现在准备一下,马上去见纹晓,就算我们真的出事了,也不能让她出事。”
少咏文韬点头道:“恩,我也去见几个人。”
东旭盘坐与地,双目紧闭,气息平稳,面露常色。
他早已进入了睡梦中,身处于虚无世界中。
白天从冷卓飞哪里吸取的极阳之气弥漫四周,他此时正努力地吸收着这些“补品”。
他双手摊开,功法运转,周围如同火焰一般的极阳之力迅速地汇聚到东旭掌心,然后进入了东旭的身体里。
这些灵气如鱼得水,仿佛从一片池塘游入了江河一般,欢呼跳跃,酣畅爽快。
它们游走于东旭肉身,而后穿梭于经脉骨骼,最后汇入了东旭丹田之中。
经过丹田的温养,这些极阳之气正在逐步转化为纯阳之力,如火焰般的颜色也在慢慢转变,变为赤红,与东旭自己的红色灵气一般。
他后来也将这些赤红色灵气命名为纯阳之气。
东旭不停的吸收,周围极阳之气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快速消失,全部被东旭吸走。
通过肉身、经脉、骨骼再如丹田,正如聚气境的四个境界。
当所有极阳之气全部流入丹田时,东旭并未停下,而是要将填满丹田的极阳之气全部转化为纯阳之气。
极阳之气不断被压缩,体积越来越小,但是质量也越来越高,颜色更是越来越深,深如血红。
他知道,只要全部转化为红色,他便吸收完毕了,那时境界必然会有所提升。
少咏文韬一把推开了祠堂大门,跟随在他身边的都是少咏家的老一代家将,如肖飞的爹消炎,如黄越的爹黄柳亭。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位年轻家将,肖飞也在其中,既然要走,少咏文韬当然要带他们一起走。
只是此时的祠堂根本就空无一人,面壁思过的黄越早就不知所踪。
少咏文韬感到了不妙。
黄柳亭则大骂道:“逆子!逆子!我黄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啊!”
“看来今天他的举动不是空穴来风,我们走吧。”
如果黄越已经背叛了少咏家,那么从他出逃的迹象来看,那些人果然要准备动手了。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今夜就是他们少咏家生死存亡的时刻。
“果然被大人说中……若是等到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