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入定并非修炼任何灵气,灵气的积累到达一定的程度可以突破原本境界,但现在东西徐时间充裕,他并不需要在此时就突破。
他将所见所闻皆一一整理,在脑中回味,那些每一种很常见却不曾留意的事或物都包含着某种道。
东旭尝试着去理解这种微乎其微的小道。
奔腾江河皆是千流汇聚所成,这一条条微末小道积累的多了,自然会变成一条大道。
道的领悟越深,法的威力越甚,理解的越多,可以运用的则越多,天下之道懂的多了就会发现其实道道相通,不同的道之间总会有一些相似的影子。
东旭这一坐便是三年,积雪在他身上覆盖融化了三次,他如古树扎根,老僧入定般巍然不动。
当他睁眼时,发现这一片天地突然不同了,他发现一道道如游丝般的微末道法。
那些全是过去他不曾在意过的,水纹每一次抖动都带动着一道柔劲,如果将这种力量无限放大,与他所修的伏魔功十分相似,可刚可柔,柔时连绵延续,刚时断树碎石。
他畅游在天道池之中,原本远离他的那些生灵皆不再避退闪躲。
东旭一呼一吸与池水荡漾的频率已经完全同步,也许是那些生灵当做了这片池水的一部分,他可能是水,也可能是石。
“万般道法始于自然,只有顺其自然也才能发现千万种道吧。”
东旭的悟性很高,只是短短三年,他已经领悟了常人数十年都难以领悟之道。
当然,天道池与生死之间包涵了世间所有道,若非如此,就算天赋再高也无法轻松领悟的。
东旭仰面漂浮在池水之上,就像茫茫汪洋中的一叶绿舟,随浪花飘荡。
他肢体的每一次摆动都与海水相合,如不是能看到他漂浮在那,或许会当他只是海水罢。
在云端之上,那一片生死之间的海水清澈,与从上往下来不同,从下看上去能轻易地透过去,看到海面之上的夜空,看到那片混沌宇宙,看到浩瀚星空。
原来躺在天道池中所看到的星空清澈纯净,他竟是看到了完整的武仙星域。
当初在悟道崖之上,他倾尽全力也只能看见二百零四颗星,而现在他看到的无限星域星辰何其之多,明亮星辰就有一千零八十一颗,稍亮的星辰有三千三百三十三颗,而暗星则是达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
原来当初所见不过沧海一粟,如今想来,东旭笑自己那时的天真,如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他将武仙星域所有的星辰分布全部记入脑海中,而这个过程他花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每一天都要记忆四百多颗星辰,这种疯狂的事情从古至今都无人做过。
古时,大道无缺,无须去死记,而现在,只要出了天道池,出了主峰,也许他这辈子都无法再一睹武仙星域真容了。
那他所悟绝尘步这一辈子也就无法修至大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虽悠远漫长却也岁月如梭,十年光影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
这十年之中东旭收获颇丰,他也渐渐能理解当初欧阳三生对他的一些教诲。
他依然没有跨出那一步,事实上现在的东旭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突破进入源海境,打开新的篇章,成为一名强者。
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仍旧在悟道。
现在的他就像一株幼小的树苗,他需要更宽广的土地,更肥沃的土壤。
如果他选择的生长之地只是盆钵,那么他最终到死也只不过是一株小树。
如果他选择的生长之地只是后院,那么他也许能长成一株不算小的树。
但是,如果他选择的是一座山峰,一片雨林,最终他将会有很大的机会长成一株参天巨树。
这,便是差别。
现在的积累只是为了将来变强打基础而已。
在后来的岁月中,他登临过七座山峰,走遍了丛林,踏足了荒凉的盆地,将此地能走之地全部走遍了。
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些道。
“这水有法则吗?”
不错,刚柔之道。
有,磅礴之道。
不错,繁衍之道。
也有,废土的法则东旭并不喜欢,甚至略有反感,但他已经明悟,这是死亡之道。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的确皆是法则,当初白泽离去时没有告诉他的答案现在他已经全部得到了。
当东旭一片空明,了悟一切时,刚刚好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
在来到这里一百年之后,东旭才开始真正的开始修炼。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就是此理。
在这里万法共存,万法皆通,东旭可以直接吸纳灵气入体修行,在这里普通灵气与纯阳之气哪还有什么分别?
丹田中,越来越多的河流形成、汇集,变为河流。
河流汇集又变为江河。
当无数江河汇集到一起时,则化作海。
那一道门槛他终于是触摸到了。
灵气之海越发宽广,只需临门一脚,东旭便能一步迈入崭新的世界。
然而,当他顺利地将一只脚踏入源海中时,异像出现,那道门槛消失了,东旭一下就停滞在了原处,不上不下,那他究竟是进了源海还是未曾进入呢?连他自己都疑惑了。
海上生明月!
江河入海流!
两种不同的异像同时出现,本无牵连又毫无违和,如同同一种异像,如果合在一起似乎才是完整的。
云端之上,海水之上,星空之上,一道道惊雷轰隆作响,黯淡的天空都因此被照亮。
噼里啪啦之声响彻千万里,从星空之上一直传入天道池。
终于,一道惊雷如神龙归海般从九霄之外穿过星空,穿过生死之间,穿过云层,降落于天道池,东旭眼前。
东旭双目赤红,全身灵力沸腾起来,无数道细微灵气不断跳跃,似要升华、蜕变。
轰隆!
一声震天之响从闪电中传来,它在显示它的威严,欲让东旭臣服。
可迎接它的却是东旭的一拳,凝聚全力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