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的声音?
虽然那发声是如此的干涩,甚至嘶哑,但是宁嫣然还是第一时间便辨认了出来……叶儿!对,是叶儿的声音!
叶儿还在啊,还活着,还在宁府活着!
但是她活着也应该比死还难受……这里显然已经没有了从前作为“山大王洞府”时的风光布置了,墙壁是黝黑的,上面长着一层厚厚的黑褐色苔藓和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地下是潮湿的,叶儿坐着的那一摊儿地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发着霉气的杂乱稻草。
稻草的旁边摆着一个破碗,碗很脏,一看就是从来都没洗过的样子,也许他们每天给她的一丁点残羹剩饭就放在这里吧。
他们连筷子都不给她一双!
简直不忍目睹,也难以想象叶儿是怎样日复一日地熬过来的!
他们将她关在了这不见天日的暗地,折磨她,让她过着非人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与活在地狱中有什么区别?
宁嫣然的拳头握了又握,牙齿咬了又咬,很想上去与黑衣黑纱女人拼一场。但是她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她发现了一种异状……
就在该女人伸手开锁的时候,她发现该女人的右手背上有一个铁钩一样的印记,这个印记与勾魂使者右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莫非她是勾魂使者变的?
又或许她根本就是同勾魂使者是同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很显然宁府已经成了勾魂使者的重点监视地点了,像她这样贸然进出宁府的任何一个地方看来都是极其危险和莽撞的行为了。
这样一想,吓得她寒毛倒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最紧要的事便是,待到黑衣黑纱女人一离开,她便马上将叶儿救走。
黑衣黑纱女人见叶儿毫不屈服,便气哼地说道:“你不肯照着我说的去做,是吧?那好,看来你是独个的自在日子过惯了!好吧,过了明天我就将你送进妓院去,让你和你的同伴一样,去过那种万人侍候的日子吧!”
“你这个该死的恶妇,你会不得好死的!”叶儿狂怒着冲起来,拉起架势向她扑了过去,口里发出愤怒的怒吼声,大有扑上去掐死她的阵仗。
可是黑衣黑纱女人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只一挥手,叶儿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不自量力。”黑衣黑纱女人吐出这几个字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径直向洞门而去。
出去的时候,她仍然将门锁上,并在门外传话进来:“记住,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你好好想想吧。过了明天,你就再也不用呆在这里了。”
“畜生!不要脸的母畜生!”扑在地上的叶儿除了骂就只剩下自尽了。
可是要在这里面自尽又谈何容易?
撞墙么?
洞穴石壁上全是厚厚的一层苔藓,这些苔藓就像变异了般的密密相连,非常厚密,上面还布满了非常有韧性的藤蔓,相互纠缠纠结着,就像在墙面上织成了一道厚实的网,扣也扣不掉,扯又扯不断。
咬舌自尽么?
貌似一点科学含量都没有,咬不死不说,还会变成说话不清的大结巴。
至于自挖双眼,自断呼吸等,貌似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弄不好死不成还将自己弄成残废,那以后就连自理的能力都丧失了,岂不更惨?
“叶儿,叶儿……”宁嫣然试图将她拉起来,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个“鬼”了,如果不通过特殊的显现,她是听不到她说话,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
如果自己硬是要显出原形来的话,只怕会将她吓死,就像吓晕石弹子那样。
对了,幸好有可视丸!
宁嫣然赶紧掏出可视丸来服下了一粒,然后说了声“变”……顿时她就显出了蔡小娇的人来。
“叶儿,叶儿,我来了。”她一把将叶儿从地上拽了起来,让她的脸看着自己的脸。
她的猛然出现果然没有令叶儿太吃惊,只见她冷冷地瞪着她的脸,问到:“你又是谁?没用的,如论你们派什么人来逼我,我都不会去害我的小姐的。”
“叶儿,是我!我是你的小姐嫣然啊!”因为情急,宁嫣然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是怎么不堪的一副模样,她只是激动地冲着叶儿低声叫到:“叶儿,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春花她去了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儿狠狠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道:“别装了,丑八怪!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丑样子吧,你也配冒充我家小姐?放下我,丑八怪,别让你的丑陋的样子玷污了我的眼睛。”
宁嫣然被骂得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模样已经变了。于是她凄凉地说:“叶儿,我真的是你的小姐宁嫣然啊……我来救你出去!”
“滚开!”叶儿狠狠地将她推开,然后满脸厌恶地走到了棺材旁,靠着棺材坐了下去。
宁嫣然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口单薄简陋的棺材,问道:“那,那里面就是你那小姐失踪的身体吗?”
叶儿警觉地抬起了头,用一双防备的眼光射向她,道:“走开,你别想再欺负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已经被你们害成现在这副样子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宁嫣然终于可以肯定了,那口薄棺里躺着的一定是自己失踪的身体。
“还有什么用呢?那句躯体应该已经腐烂变质了吧?不,应该不会变质吧,因为身体里面全都灌满了水银和毒药……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手也断了,脚也断了,嗓子也哑了,眼睛也瞎了……”宁嫣然喃喃地说。
她越说,叶儿的眼睛就睁得越大,脸上惊恐愤怒的表情就越是剧烈,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宁嫣然问道:“你……是你干的吗?你害了她还想来冒充她,你们究竟有多毒啊?”
宁嫣然知道叶儿仍然不相信她,于是说道:“我们曾经在这个洞穴里称王称霸,我是山大王,你和春花是军师……”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宁府的人都知道,谁不知道咱家小姐喜欢做游戏?别拿这些来哄我上当!叶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视的笑来。
“有一天,三月初七,是春花的生日,我答应要给她办一场别出心裁的生日宴会……她说她小时候最喜欢吃包子,可是家里穷,一个包子都吃不起……于是我和你偷偷跑到街上去将整条街上的包子都买了来,堆在了这里……等到春花进来时,当场就将她震哭了……”
叶儿脸上的神情开始有了变化了,但,还是将信将疑,毕竟收购包子那么大的行动,还是震惊了府里府外的一些人的,难保她不是听来这个故事的。
“那一次我惹了祸,将继母的大黑猫给勒死了……因为那个畜生往我的化妆台上撒尿,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只猫,它总是与我作对……偷吃我的糕点,抓坏我的衣服,有一次还咬了我一口……大黑猫死了,继母很生气,不敢对我怎么样,便将你和春花抓去罚跪瓷片,等到我下学来以后,你哭着对我说:‘下辈子再也不想做下人了’,于是我偷偷跑到爹爹的书房里去,偷了你的卖身契来,当着你的面烧掉了,然后对你说:‘你自由了。’可是你又说什么都不肯走了。就这样,这件事成了我和你还有春花之间打死都不能说的秘密,到现在爹爹都不知道你的卖身契已经不在了。”
“小,小姐,你真的是我的小姐吗?”叶儿的眼睛都瞪圆了。
可是小姐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丑模样呢?她简直觉得难以置信,慢慢地向宁嫣然靠拢了过来。
“你的后颈上有颗黑痣,就在颈椎根部,你说:‘人家说颈部有痣就有靠山,为什么我从小就被父母卖了,哪有什么依靠啊!’我说:‘没关系,从此后我就是你的依靠。’我们还在山坡上焚香,要锸血为盟……结果我们都不敢刺破自己的手指头,于是跑去捉了只鸡来,刺破了它的鸡冠,往杯子里滴入了鸡血,我们三人一起喝了那杯鸡血酒。”宁嫣然继续说。
“小姐,你真的是我的小姐吗?”叶儿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
宁嫣然越说越上瘾,继续道:“这上面的山坡上,有棵楠竹,那时候还只有酒杯粗细,我们就选在那棵竹子上分别刻下了我们三个的名字。春花不喜欢学习,认字不多,刻字的时候将“春”字刻错了,多写了一横,被我俩取了个外号叫“错字姑”。但是这个外号,我们只叫过她那一次。现在那棵楠竹恐怕都长有碗口粗了吧,咱三刻下的名字也快冲到天上去了吧……”
她说的全都是她们从前做过的私密事,外人是根本道不出这些来的。
“小姐,你真是我的小姐……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了啊?”叶儿扑到她的身上,抱着她大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啊?从前的小姐是那样的美丽,现在的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小姐啊,是谁把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啊?”她心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