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时之间,差点便让晋楚平有些无法自拔,他略略有些慌乱的拍拍自已的胸膛,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方才恢复心神。
“二小姐……”
孙瑾姿回过头来有些尴尬地道:“其实,书画店的二楼上面,还有一幅是曾子恺的田园山水画。”
晋楚平歪着头笑了笑:“竟有他的,太好了,可卖否?”
曾子恺的年份要年轻得多,只是前朝的一个著名的画家,专画田园山水画。
现在在大晋朝的声名并不算很显,因而,想要收集他画作的人,并不算太多。
但是晋楚平却最是喜欢他的那样的风格。
不拘一格,潇洒不羁,这便是他最喜欢的风格了。
而孙瑾姿提到它的缘故便在于,这幅画原本在上辈子之时就应该在三皇子的手上,所以,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顺应时势罢了。
违天逆地之事,她做得太多了,偶尔也需要做些顺应时势和天地的事情来。
“不卖。”
想着前尘往事,孙瑾姿声音郑重,掷地有声。
一言既出,立马便惊讶了三皇子。就连一旁伺候着的木覃和木蓉都觉得孙瑾姿有些太过分了。
这……不卖就不卖,一开始为何要说出来了?
这说都说了,引起了别人的兴趣,却又不愿意卖。
晋楚平有些抑郁的皱眉,摊手,好吧,人家既然不愿意卖,自然有她的意思在其中,他就算是个皇子也没有理由强买强卖,这不符合他一惯的思维和做法。
“竟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当然,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卖了,还请一定要将我考虑在最前头。”晋楚平颇有些无奈,倒也还算是十分有风度之人,笑笑道一声抱歉,打扰,便要转身离去。
孙瑾姿眨眨眼睛,有些无语,突然失笑,原来竟是自已刚刚失言,吓到了三皇子,连忙开口:“三皇子留步。”
晋楚平回头,便听得孙瑾姿道:“三皇子误会了,臣女说不卖,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并不想以钱财论之。”
这话听得晋楚平略微心平了一些,只是她是书画店的东家,不以钱财论之,该拿什么论了?
“臣女欲要将之送给三皇子殿下,还请笑纳。”
这画是属于三皇子殿下的,没有错。
“使不得。”晋楚平生性爱收藏,却从来不做这种事,以权势迫使人家少收钱,或者不收钱。
“不,不,不,这是臣女的一片心意。”
孙瑾姿见晋楚平仍然不松口,便解释着:“曾子恺的画作意韵天成,他笔下的田园山水画,意境高远,十分微妙,臣女甚是喜欢,但世人多喜欢其他繁复华贵的作品,不知其真性,难得遇到三皇子殿下也喜欢他的画作,便当作知音罢了。”
这般一说,晋楚平果然犹豫了,钱财金银是小事,错失一个懂他,知他的知音,岂非不划算。
“二小姐所言甚是,此画,我便收下了,只是,我那里收藏着很多曾子恺的山水田园作品,若是二小姐有兴趣的话,不如择日前往我的府邸,愿为小姐展示一二,也不枉二小姐一番赠画之情。”
晋楚平言辞切切,神情认真,面容真诚,孙瑾姿一下子感动了,又想到当年晋楚裴遇到冷遇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却只有三皇子愿意施加援手,助他,可见三皇子果然便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大义,这般有情有义,便不欲拒绝,点头应是。
“多谢。”孙瑾姿并没有答案去看,只是笑而不语。
晋楚平却直接言道:“一言为定。”
孙瑾姿不再开口,伸手相送:“画作择日送到贵府。”
晋楚平高兴而去。
却见晋楚傲和晋楚寒双双出现在二楼的走廊处。
两人目光复杂的对视一眼,晋楚寒的目光在掠过晋楚傲之后,更是有些肆无忌惮的看几了站在晋楚傲身旁,打扮得如同一朵花儿一般美丽的孙瑾凝。
孙瑾凝被他看得,眼神不自在的闪烁了几下。
东楚公主在京城里待了一段时日,听说日日里便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穿街走巷子地过来过去,美食,首饰,华服,是她最为喜欢的。
而作为接待的使者六皇子便一直都默默的陪在她的身边,满足着她的各种各样的要求。
无论有多难办,都得想办法去办了。
只因皇帝陛下有令,必须要将东楚公主给接待好了。
孙瑾姿原本每日里有些心烦意乱的,日日里都听着孙瑾梦遣了人到她的住处来说。
“二小姐,三小姐今儿个出门了,正好碰到了六皇子和东楚公主,他们在宝厨楼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二小姐,三小姐今日在正阳街看到东楚公主了,只有六皇子陪着她的。”
孙瑾姿当着面,还能笑嘻嘻地反驳。
“这事儿,三妹妹是该操点心。”
小丫头回去一传话,孙瑾梦铁定气得够呛,带着一大堆的人来警告孙瑾姿一番。
“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嫡女的身份是怎么来的。”
孙瑾姿的嫡女身份是怎么来的,她自然知道,只是,她断定了孙瑾梦也不过只敢在孙府里叫嚷一回罢了,若是真要让她出去说些什么,不说孙富平了,就连钟氏都头一个不饶过她。
毕竟,钻皇帝陛下圣旨空子一事,可是他们孙府里的秘密,若是此事没有爆发出来,他们便不会揭露此事,若是有人拿捏着孙瑾姿的身份说事的话,那么孙富平才会祭出寻番杀手锏来。
故而,孙瑾梦是真的不过在孙瑾姿这里找换平衡感罢了,她哪里敢出去嚷嚷着。
“三妹妹,我劝你,若是无事,不如多去四皇子面前转转,听说,今儿个礼部尚书府的刘小姐,都找借口去了宫里好几回了,庄妃娘娘可是很欢喜她了。”
孙瑾姿看孙瑾梦日日里都来,也是烦不胜烦,干脆把她顶了回去。
后来孙瑾梦自已倒是不来孙瑾姿的院子了,就只派了小丫头过来,还专门叮嘱了,孙瑾姿说的话不必回。
孙瑾姿嘴上说不在乎,但是,她已经一旬之日不曾见过晋楚裴了,而东楚公主却能日日与他相依相伴。
她心里说是不难过,绝对是骗人的,可是,她偏生拗着一口气,也不愿意传信让晋楚裴前来,而且,对于晋楚裴派人悄悄送过来的东西,收下了,根本不看。
后来干脆便眼不见为净,带着人去了城外的感业寺里。
“师姐,你可算是来了,你若再不来,师父便要让我带着药去找你了。”
孙瑾姿一到,清修就扑了上来,拉住她的衣袖,很是激动。
季子神医的小院里沿着墙壁四周皆晾晒着一应的草药,一一看过去,便只闻到一阵阵草药的清香味。
“这是师父新采的药?”一段时日不见,这里的草药便又换了一批了。
“是啊,春日到了,师父防着一些寒症,这不,准备了一些草药,随时应急。”
说着,清修轻轻搭上了孙瑾姿的手腕。
“呀,师姐,你的脉相很不稳,血气不足,四肢还是这么寒凉。”
清修被孙瑾姿的脉相吓了一大跳。
“无事,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这寒症由来有些时日了,只是来得很是突然,连她自已都不知道何时何地便中了这般寒症的寒毒。
“你快进去,师父早就替你熬制了新的药丸。”清修被那脉相吓到,连忙拖着孙瑾姿往里面走。
季子师傅正在房中分药,拣药,一听到动静,便取出了先前替孙瑾姿制好的丸药。
“这药丸可能根除寒毒?”清修很是关心孙瑾姿,先她而问。
虽说目前来看,这寒毒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眼看着,每日里让孙瑾姿手脚冰凉也不是个事儿。
而且,便正是对其不了解,得预防着,它万一什么时候,就要发作起来,万一会有生命危险。
季子摇头:“只怕不能。”病因病理尚未完全清楚,如何除根?
“除了手足冰凉之外,平日里可还有其他的症状?”
知道得越多,才越能了解得越清楚,才好治好。
“应当没有了。”孙瑾姿想了又想,似乎还真的没有。
她也很茫然,自从知道自已身中寒毒以后,她便一直留心着观察自已的身体状况,但是,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了。
“那便罢了,你且留心着,若是一旦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第一时间到药庐里来。”季子声音沉重。
孙瑾姿重重点头:“师父不必着急,左右这病症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除了手足冰凉之外,倒没有发现其他的症状,想必危害也不大。”季子对她的关心与爱护,她深感其中,不忍他为之担忧。
想了想便岔开了话题:“还有母亲,她的保胎汤药,我估摸着也快要喝完了。”
季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听她一提,便示意清修拿了过来。
看着装得整齐的几大包草药,孙瑾姿一阵阵感动。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母亲,外祖一家人,便只有季子师父待她最好了。
时时想着她,事事做在前头。
至于其他人,他们都只是想要利用她。
便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么,晋楚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