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那一堆箱笼里面,其实有些东西也不全是晋楚裴一个人的,还有一些是孙瑾姿的,不过,看晋楚裴的脸色,他大概是不可能会让她跟着上战场的。
但是,她又非上不可。
“里面带的是一些草药,大抵是太多了一些,要不明日里你休沐,我们去感业寺,找师父要点药丸、药粉什么的。”那些东西都是草药加工而成的。
又不需要过多的地方,但是疗效却是最好的。
“好,正好带你去看看。”晋楚裴笑着应了,寒毒虽然已经被季子神医控制起来了,但姿儿这些日子身体却越发的寒凉。
夫妻两人静静的坐在灯下看着彼此。
孙瑾姿抬手,触摸上了晋楚裴的脸颊。
温热的皮肤,光滑而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坚实而紧密。
“姿儿?”晋楚裴见孙瑾姿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些莫名的情愫,不由得侧头捕捉着她的眼眸。
清亮的黑色眸子里,带着几分欣喜,还有心疼。
“姿儿可是哪里不舒服?”这般看着他,倒让他不舒服了。
“我在……我会一直都在。”不管晋楚裴去哪里,她都会跟随。
“用膳吧。”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烛灯点燃,将房间里的照得光亮。
用过膳食之后,晋楚裴捧着兵书来看,孙瑾姿则是靠在他的脚下就着一盏灯做里衣。
她嫁予晋楚裴这么久,都还不曾亲手替他做过衣服,她总想着自已也许能替他做些什么了。
“夜里光线暗,可别做了。”
晋楚裴却是心疼,见孙瑾姿手中飞动如梭,十分灵动,姿势好看是好看,但是,需要睁大眼睛,很伤眼睛。
“没事,我想着,不曾替你做过衣服,趁着此时正好,且还有几针,便要好了。”里衣不需要有绣花那些东西,只需要事先裁剪好了,然后细细的缝制起来便可了。
“府里有绣娘了。”晋楚裴拉住孙瑾姿,微微抬起她的下巴。
圆润的下巴,皮肤白皙,只是摸着,手感却有些冰冰凉凉的。
不能再拖了,姿儿的身体……
夫妻俩个在一起,好似就有说不完的话,就算不说话了,也都是彼此看一眼,情意流转。温馨美好。
一夜过去,翌日起来,正好一改前几日的阴雨绵绵,是个大晴天。
城外阳光灿烂,柳枝成荫。
感业寺里的桃花谢了,结出了小小的青色果子。
清修这几日一直都等在门外,等待着孙瑾姿的到来。
远远的看到孙瑾姿和晋楚裴手牵着手过来了,忙不迭的大叫着的。
“师父……师姐来了。”
见一次孙瑾姿他的心绪就会飞扬一分,但是,再见到晋楚裴握住孙瑾姿的手的时候,他的心神又会立马暗下来。
两人紧握的双手,就会让他知道,他早就已经没有希望了,师姐……已经为人妻了。
“叫什么叫,你个小子,没看到老头子我正在研制药吗?吓得我手抖。”
季子神医将清修好一顿训斥,待得看到晋楚裴和孙瑾姿来了,这才扬了笑,笑呵呵的走出来。
手指上还沾着几许青色的药汁。
孙瑾姿知道他刚刚大概是在磨药,连忙熟门熟路上前摸了一张帕子给他包着手擦了一番。
“师父……”
孙瑾姿好久都不曾见过季子神医了,只见他却一点老相都不曾有,反而眼神矍铄,还更有精神了。
“你个小丫头的,这么多日子也不说来看看我老头子,就知道你们成亲了,在家窝着过小日子。”季子神医有些哀怨的开着孙瑾姿的玩笑。
孙瑾姿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极力辩解着。
“神医,姿儿的寒毒。”晋楚裴由着他们打趣完了之后,才提起正事。
“来得正是时候,我又细细的研制了一番,多做了一些药丸,这药效要稍微好一些,但是,终究不能除本。”要想孙瑾姿彻底的好起来,就必须得到东楚去。
毕竟任何事情都有其本源,若是舍本逐末,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大的效果的。
“多谢神医。”晋楚裴眼神坚定,脸上的神色也是十分坚毅,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的心里想的最多的便是,此次,他若是真的出片东楚,那么,他必定要将解药给弄回来。
孙瑾姿又拉了季子神医进了院子里,问他要了一些专治刀剑外伤的药丸。
这番一来,季子神医自然就看出了一些事情,瞪着她:“丫头,说说……”
孙瑾姿自小与他的关系,比跟她的亲生父亲还要亲,他岂会不明白她这番准备,可不仅仅只是给晋楚裴准备的。
“还是寒毒的事情。”孙瑾姿就算是瞒着谁也不会瞒着季子神医。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父女,但是胜似亲生父女。
“也好,去了,凭着你的聪慧,也许能解了,只是东楚之地,素来玄乎,神妙,你行事万万小心。”季子神医叹息。
他虽得世人看重,虚顶着一个神医的名目,却仍然没有办法治得自已的亲徒弟,这样的认知,让他一度有些抑郁起来。
晋楚裴却是扬唇一笑:“师父,怎地如此伤春悲秋起来,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坏脾气的小老头。
季子神医心底里的愁绪被孙瑾姿这般一打岔,再想酝酿,便好似已经有些不好形成了,只好尴尬的笑笑。
“我得出去让楚裴小子好生盯着你才行。”
季子神医可真是个行动派,话说完,从已经到了门口。
唬得孙瑾姿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师父,别……别告诉他。”
她这可是打算秘密行事的,不能告诉晋楚裴。
“不行,军营之中,禁止女子进入,你一个弱女子,若不得军中主帅的特令,是进不去的。”
到那时候,孙瑾姿一个人在军营之外徘徊,那不是危险死了。
季子神医觉得这件事情,他必须得操心。
孙瑾姿笑着,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上前,俯在季子神医的耳朵后面,轻轻的嘀咕了一句:“我有一计……”
季子神医听过之后,这才放心的点头。
“那就好,可万万不能逞强。”
孙瑾姿连连点头,只要季子神医答应她不要出卖她,她便是怎么样也无所谓的。
晋楚裴站在院中的桃树下,看着树上,已经结成的小个的桃子,全身长满了毛,光是看着,便已经觉得酸涩不已。
“你师姐还没有出来吗?”清修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晋楚裴看着他问。
“你自已看呗。”清修心中正不舒服。
看着晋楚裴也没个好脸色。
“清修……”那边正门口,便响起了季子神医的话。
话里带着些许责备还有不悦。
“师父……”清修有些不服气。
“快跟六殿下道歉。”
太没有规矩了,不管清修的心里有多少不甘,多少不高兴,那都只能掩藏起来,是万万不能当着晋楚裴的面宣泄出来的。
可不能因为晋楚裴好说话,没有端着皇子的架子,清修就能这般不敬他了。
“是,师父。”
清修虽然不忿,但是,对于季子神医,他视如父亲,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的。
而且,想想,他刚才的语气也确实有些不对劲。
晋楚裴倒是真的没有往心里去:“罢了,你的态度孤不会计较,只因为你是姿儿的师弟。”
没有别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医术高明,日后会继承季子神医的衣钵,他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晋楚裴的态度很是明确,清修更是羞愧了。
孙瑾姿只觉得自已再听下去,只怕晋楚裴还会再说出更多惊涛骇俗的话来,自已听着倒 感动,只是被人听着,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
当即轻轻的咳嗽一声,上前牵了晋楚裴的手。
“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她好像还应该回孙府一趟。
就算他们实际上的关系再不好,说到底,她也是孙府的女儿。
两人趁着夕阳西下之时,回了六皇子府里。
刚到门口,就听到传来杜德成带来的皇帝的口谕。
“六皇子英勇善战,一向致力于东楚边疆之事,此次,东楚恶意来犯,特命晋楚裴披甲上阵杀敌,以卫大晋江山。”
“杜公公。”晋楚裴寻思了一番皇帝的口谕,与他心中猜测的一般无二。
此事,皇帝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让他手中重新沾了兵权,却也不会真的置大晋朝的百姓于不顾,他自然会做出一些决断来。
“六殿下……”杜德才看看四周,小声的叫道。
孙瑾姿见他虽是看着旁边的,但是,他的目光最后却是落在她的身上的,当下便明白了,大概他是有什么话要对晋楚裴说,但是,又顾忌着自已在这里,不太方便,当即便十分识趣。
“殿下,我先进去,昨天的衣服,还有最后几针。”
原本她是可以做完的,不过,晋楚裴一直缠着要吃她,便没有再继续。
晋楚裴手一动,握住了她的手,拉住她,不让她走,然后笑着看杜德才:“杜公公有什么话尽管说,皇妃不是外人。”
杜德才叹息着点头:“宫里头一切安好,还望六殿下珍重。”看六殿下对眼前这女子的珍视,又有之前跪在宫门口的事情,杜德才自然也是明白了。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居然就这样让六殿下如此着迷。只是他私心里想着,倒还希望,这个女子也能够一心一意的待六殿下,这样才不枉他一个战场杀神为之而化成了绕指柔。
“多谢杜公公,孤懂了。”
宫里头,能让晋楚裴关心的唯有前皇后李景玉一人,杜公公所言,宫里头一切安好,意思便是晋楚裴的母亲一切安好。
孙瑾姿朝着杜德才点点头,原来,他是晋楚裴的人。
看到孙瑾姿明媚灿烂的笑容,杜德才心口一热,怪不得六殿下那般冷硬心肠之人,都动了心,这孙家二小姐,果然是个让人容易放心的姑娘。笑容之中,毫无杂质,眼神单纯,清泠如泉水。
“珍重。”杜德才觉得自已此行前来宣皇帝口谕,倒不虚此行了。
晋楚裴没有再说话,只是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