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猜测过孙瑾姿也许根本就不会看重他这个做父亲的,但是,却没有想过,事实上是如此的打脸。
原本以为孙瑾姿也会跟其他的人那样不会管他,但是,这回她居然别出心裁的带着祈王爷来看他了,他的内心里才会开始慢慢的复苏。
他才会以为他的机会又来了。
但是……
事实证明,孙瑾姿和祈王爷此来,完全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
他早就该想到的,是他太自过于自信了。
“老爷……”
钱氏见他闷闷不乐,不忍再多说了,只是趴在他的怀里,安慰着了。
“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他没法子管别人了,曾经也是他有些事情没有做对。
早知道,搭上了钟丞相那条路,娶了他的女儿,其实,他与他们家里的关系也都是不保险的,那么当初,也许他就不会那么的冲动。
或许就一心守着钱氏过日子,虽然不会把官做得那么大,却也不会就此摔落得这么的惨。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算是完全的过去了,他再想那么多,也并没有什么鸟用了。
想多了也只会让自已难受罢了。
“老爷……其实咱们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你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些了。”
如果孙富平不再出去随便乱逛,那么那些平常的老百姓终究会忘记了这件事情,他们以后出门,也不会再如以往那般被人指着说,过不了多久,大家都忘记了,他们就可以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不甘心啊,夫人……”
多少年的报复,多少年的心思,就这样一腔热情向东流了。
“姿儿说,若是不认命,就会失去命。”
孙瑾姿只提了一嘴,但是事关生命,钱氏记得尤其的清楚。
孙富平听着低低的叹息一声。
他既然能做到尚书之位,自然也不是一个笨人,他只是被权利蒙住了双眼一时半会儿的,有一些看不清楚,看不懂罢了。
但是,由得钱氏那般温柔的一番劝说,又有孙瑾姿那尊神在那里压阵,孙富平很快就想明白了。
至少他承诺了钱氏在短期之内是不会再如以前那样去谋求那些暂时不会再属于他的东西了。
“等到避过了这一阵子风头,到时候,我再出去看看,求求,不知道有没有人还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
他终究还是不甘心,但是,已经好太多了,不会再如以前那样,总是痴心妄想。
钱氏叹息一声,放下心来。
“睡吧,老爷。”
孙富平掩下心底里浓浓的心思,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亮后,天气有些阴沉。
“真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
只是六月还不曾到,刚刚才进入了立夏了。
“昨天太阳那么大,又有谁人能够猜测得到今天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天气。”
乌云压顶,黑黑沉沉的,眼看着,好像就要有一场暴风雨降落下来。
孙瑾姿靠坐在窗前听着木覃和木蓉二人在那里不停的说着话,窗外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小燕子在屋檐下穿来穿去,飞来飞去的。
他们怕是在紧急的寻找着食物,好为下雨做准备吧。
孙瑾姿忍不住想着燕子的事情。
“王妃娘娘今日里可是不敢再出门了,怕是要被雨淋了。”
木覃替孙瑾姿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不出门了,你们且去大院外看着,守着,带上油纸伞,待到王爷回来了,就赶紧给他躲上。木覃你吩咐下去,把热水准备好了。”
孙瑾姿一系列的吩咐下去之后,大丫头都下去忙活了,她舒服的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很快,便听到了一阵阵清盈的脚步声。
“王妃……”
木覃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晋楚裴给打断了。
“你们下去吧。”
他刚进来,身上还带着雨后的寒气,不敢太过于靠近孙瑾姿。
“王爷……你回来了,你一身都湿了,是下雨了吗?”
孙瑾姿睡眼惺松,半梦半醒间,看着晋楚裴的身影,不由得嘀咕着。
“是啊,下雨了,这京城的天早就应该变了,都夏天了,怎么能够没有夏雨了。”
晋楚裴意有所指。
不过,很明显,现在孙瑾姿并没有什么闲聊的心情。
她指使了木覃去安排热水。
“你先沐浴,天气虽热,凉气亦容易侵体。”
到时候要是感染风寒只怕不好了。
“好……”
晋楚裴摸摸睡眼惺松的孙瑾姿,不由得笑笑,低头在她的额间印下一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待到晋楚裴再进来的时候,天色越发的沉闷了,孙瑾姿反倒是睡不着了。
“怎么了,不是困了吗?”晋楚裴有些奇怪,明明刚刚榻上的小娇妻还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想抱着你睡。”孙瑾姿的手一触到晋楚裴上去了,立马就滚进了他的怀里。
“姿儿……”晋楚裴的声音低沉,怀中的女子娇软馨香,让他立刻就起了反应。
“我……”
“你怎么了?”孙瑾姿只想着抱着他紧致的腰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睡一觉。
晋楚裴试探了一番,孙瑾姿已经又睡了过去。
她倒是好。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倒也不错了,不用想得太多,免得有太多的烦恼……
晋楚裴是一直都想要让孙瑾姿远离烦恼,但是,有些事情,却并不是他想要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在天亮之后,朝霞刚刚被金光染黄的时候,宫里头来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祈王爷、祈王妃听旨……”
杜德才来传的旨,晋楚裴和孙瑾姿倒是还可以稍微显得轻松一些。
不过,轻松的心态刚刚过去,两个人就又相继陷入到了一阵阵迷茫之中。
因为圣旨上的内容让人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二人听着圣旨都不由得露出抑郁与烦躁来。
晋楚裴倒还好,很能控制自已的情绪,可孙瑾姿已经完全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也正是杜德才来宣的旨,他不爱说这些闲话,同时也是前皇后的人,不会将他看到的,听到的传到皇上面前。
不然的话,这事儿要是传到了宫里头,不管是让哪个主子知道了,都够孙瑾姿喝上一壶了。
“谢谢杜公公。”晋楚裴虚扶了一把,让杜德才起身。
“奴才不了当。”杜德才本身就谦虚,对晋楚裴好乃是真心,哪里真敢受他的礼,连忙自已站直了身子。
“公公这趟辛苦,不知道我的母亲……”晋楚裴好久不曾去冷宫里看过他的母亲了。倒不是不去,而是皇上也不知道是听信了谁的话,把那边给封了起来。
他想去冷宫里看李景玉,就必须得手执打入皇帝亲自颁发的令牌,要不就是冒险潜伏进去。
但是以前的时候,他潜进去的时候太多次了,以至于晋楚易又在她的寝宫里也安排了一些会功夫的宫女,这样就处他躲过了冷宫外面的侍卫,也躲不开冷宫里面的宫女。
她们一般没有事情,是不可能会离开他母亲的身边的,一般来说,都是同进同出,专门来监视她的。
“李主子在冷宫里过得还行,上次见她的时候,她在佛祖前,烧香拜佛,整日里抄经文,焚香,也是适得其所。”
杜德才是宫廷的总管,总有机会走到冷宫那边去。
就算不能在表面上跟她交谈,但是有很多的事情,他却也能够看得出来。
晋楚裴一听,自家母亲居然信佛了,不由得有些意外,当然,同时也是高兴。
男人靠不住,人总得有些信仰。
“如此,多谢杜公公。”
他到了现在依然不知道为什么杜德才会帮助他们母子二人,但是,李景玉之前就说过,杜公公是十分值得信任的,所以,他一直都很听话的信任着他。
而杜德才很明显,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这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杜公公莫要嫌弃才是。”孙瑾姿把一早就准备好进宫带给杜德才的礼物打点好了,亲自递到杜德才手中。
“不……不,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杜德才连忙弯腰,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他为了祈王爷好,并不是为了贪图任何的好处。
他是要报恩,当年,他刚刚才进宫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在御膳房里打着下手,每天就是有洗不完的菜,一双手冻得裂开了口子。
他那时候没有权势,性格也一直都十分的包子,逆来顺受,大家都知道他好欺负,但凡是有点点势力和凭仗的人都喜欢拿着他取乐子,有时候,在夜晚就寝的时候,还会被人在大通铺上弄着玩儿,他们趴在他的身上,用断了的根去戳他,虽然进不去,但是却疼,当然,身体的痛是另外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心灵的疼痛,那就是一种永恒,他便是想要忘记也忘记不了。
“你这是怎么了,老子上你,是看得起你。”
当时的小总管就是这样弄着他,还一边用言语污辱他。
他那时十分的羞愤,痛苦,甚至想要投到后院的那口井里一死了之。
但是,他运气好,居然遇到了为当时还是皇后的李主子点菜的嬷嬷。
她拉住了他。
他当时一时昏了头,就把他的境遇与那嬷嬷说了。
却没想到,李主子也逛了出来,听到了,那会儿,他吓得半死,趴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他还记得他使劲的磕头,不停的磕着,直到地上全是一片血迹。
李主子终于开了口。
“你说的话,虽然有些污了本宫的耳朵,但是,也是个可怜人罢了。这样吧,在此遇到本宫,算你运气好,你就去掌库司管管陛下的衣物吧。”
那时候,后宫之中的事情,都是李主子说了算,她懿旨一下,他就立马升迁了。
当然,升迁只是带来的一个小小的好处。
好像宫人们私底下都知道他合了李主子的眼缘,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明里暗里的对付他了。
他也终于可以自信一些,他机灵起来,上面的大总管见了,也十分的喜欢,便多给了了一些机会,再有李主子那一层,他终于可以顺风顺水的一路上升,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