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政府门口，蒋天柱正巧遇见李大梅的男人张树林。估计张树林可能是未找他女人李大梅的，老远见到蒋天柱就想躲开，因为媳妇与书记有一腿，他一见蒋天柱脸就红。蒋天柱说：“树林，你干啥去？”张树林说：“蒋书记，我没啥事。”蒋天柱说：“省得我打电话了，你回头告诉你们的郑所长，叫他明天一早哪也别去，在镇政府门口等我，有事。”张树林说：“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他。”蒋天柱边向食堂走，边给郝朝胜与派出所的谭军打手机，叫他俩明天一早也在镇政府门口等候。
吃完午饭，蒋天柱又给童绍康去了电话，说晚饭换地点的事情。童绍康说：“还是你老兄考虑得周全，的确蓝色海岸人太杂了。”蒋天柱说：“童部长，我得替小凤感谢你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童绍康说：“你的吩咐我能不照办吗？”蒋天柱心想：假如蓝小凤不以身相许，你狗东西会这么下老本吗？蒋天柱不想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就装憨，说：“小凤的戏不错吧？”童绍康说：“不是不错，而是很不错，所以文化局党委非常重视，这不，小蓝的副团长一报上去立马就批了。”蒋天柱说：“老同学，这主要还是你的功劳啊！放心吧，小蓝不会忘恩的，她一定会报答你的！”童绍康哼哼哈哈地笑着，说：“不用不用，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呢！”蒋天柱说：“不与你多聊了，我还得下村。另外，晚上换地方的事，邵广洋与黄瞎子你打电话通知他们一声。”童绍康说：“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九
逍遥居的女老板车红原先也在文化系统工作，在电影院卖票，后来自己承包电影院，有了些资本，这几年电影院生意不好，现在又技资餐饮业。人很活溜，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再加上在电影院认识不少人，所以逍遥居开得非常红火。昕说今晚上市里几个有脸面的人来吃饭，车红早早就在饭店门口候着了。
蒋天柱六点整准时到了逍遥居门口，车红一见，急忙迎上前去，说：“蒋书记，谢谢你的关照。”蒋天柱问：“他们都来了吗？”车红说：“童部长与邵局长先一步来了，还有一个女的。”蒋天柱边向店里走边又问：“人事局的黄瞎子还没来？”车红一笑说：“可能快了吧，昕童部长说，黄局长正开会，马上就到。”蒋天柱说：“这个黄瞎子啥时也没先来过，开啥熊会？摆谱呢！”车红在前面指引，两人说着话进了包间。蒋天柱与童绍康、邵广洋，还有蓝小凤一一握了子，车红说：“你们几个领导先坐着喝茶，我去门口等黄局长。”蒋天柱说：“人还没个影，等个屁！”车红笑着出去了，蒋天柱坐下来，使掏出子机给黄瞎子打电话。许是真的开会，黄瞎子接电话的声音很低。蒋天柱说：“演戏呢？”黄瞎子说：“真的开会，马上就到老兄。”蒋天柱说：“你别马上，具体说个时间，你一马上就没有准头了！”黄瞎子说：“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蒋天柱说：“就等你二十分钟，晚一分钟罚你一杯酒。”挂了电话，童绍康说：“老黄真的有会，大市的人事局来人了。”蓝小凤问：“啥大市？”童绍康说：“我们是一个县级市，所谓大市，就是我们的上级市，为了好区分，所以称上级市为大市。”蒋天
柱掏出烟来，给童绍康与邵广洋一人丢去一支，点燃之后，蒋天柱说：“邵局长，蓝小凤当上了团长，得好好谢谢你啊！”邵广洋说：“小凤戏唱得不错，表现又很突出，再加上童部长推荐，那我还有啥话讲呢！”童绍康说：“老邵，你还不知道吧？小凤是蒋书记的表妹呢。”“哎哟哟，我真的不知！”邵广洋有些丈二和尚。蒋天柱说：“我的表妹在你的于底下干，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邵广洋说：“蒋书记你这话见外了，你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往后有啥事只管讲，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办。”
两支烟工夫，黄瞎子满头大汗进门了，后面跟着车红。蒋天柱一看于表，还不到二十分钟。黄瞎子问蒋天柱，说：“怎么样，没超过时间吧？”蒋天柱说：“不这样说，你早着呢！你没昕人家说嘛，不怕市委邹书记说工程上马，就怕人事局黄瞎子说酒场马上！”一番话引得在座的一阵哈哈大笑。
瞅个说话的空当，车红问道：“各位领导今天喝啥酒？”蒋天柱说：“今天我表妹请大席，喝点儿好的，拿两瓶‘梦之蓝’来。”车红欲走，又想起什么，然后趴在蒋天柱的耳旁，小声说：“蒋书记，小姐啥时上？”蒋天柱说：“等喝到二八血时再说。”车红说：“我晓得了。”
不一会儿凉菜上来了，酒也打开斟上了，蓝小凤为了保护嗓子，要喝干红。蒋天柱说：“今天你是主角，先喝几杯白的再说吧。”蓝小凤无话可说，只好端起白酒杯。童绍康说：“蓝小姐，你是主，你说几句吧？”蓝小凤站起身，说：“我是一个演员，只会唱戏，说话我最怯场，这样吧，我的事承蒙各位帮助，以后还希望几位老哥哥关照，我先干一杯为敬。”说着将满满一杯酒干了。几个男人相互碰杯，都喝了个杯底朝天。
酒过三巡，相互又都敬了一圈，两瓶酒下去一多半了。大家一致意见，说会儿话歇歇再喝。蒋天柱将黄瞎子拉到一边，说：“瞎子，今天巧了，我正准备过几天去局里找你呢。”黄瞎子说：“有事？”蒋天柱说：“我想找你给我弄个事业指标，我们计生办的一位同志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也有能力，工作也不错。”黄瞎子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啥意思？”蒋天柱说：“啥意思？弄个编制转正。”黄瞎子说：“现如今啥鞭（编）不缺就缺的是人鞭（编）！”蒋天柱说：“谁缺你也不能缺，你一缺就不是人了！”黄瞎子说：“老蒋，你拐着弯骂我？”蒋天柱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呢！”黄瞎
子正经道：“现在不比往天了，除了党委推荐，还要考试。”蒋天柱说：“若要考试我还要找你啊！”黄瞎子说：“你介绍的这个不会又是个女的吧？”蒋天柱说：“女的咋啦？”黄瞎子奸笑，说：“蒋老兄，若是男的话你不会舍脸来求我的。”蒋天柱说：“此话不假。”黄瞎子说：“我给你办，你也得支持我一下。”蒋天柱说：“又是交换？”黄瞎子说：“你聪明。我的一个亲戚，没有工作，在你镇里随便哪个单位空挂一下，过俩月连同你说的这一个一起报给我，只要你党委有个意见，余下的事我来办。”
又喝了一会儿，蒋天柱躲酒去了洗手间，在门口见到了老板车红。车红说：“蒋书记，想唱歌？”蒋天柱说：“我只会唱‘泉水叮咚响’。”车红见蒋天柱走路有点儿不稳当，急忙上前扶着，说：“蒋书记，你慢点儿。”其实，蒋天柱是装的，一把抱着车红，说：“好久没抱抱了。”车红说：“人现在不是在你怀里嘛！”蒋天柱的双手在车红的胸前摸了一把，说：“奶子比过去好像小了。”车红说：“都老太婆了，还能永远那么大啊！”蒋天柱“嘿嘿”笑着，说：“我得去尿尿了。”说罢，松了车红，进厕所了。一边尿着一边高声唱道：“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等蒋天柱一曲唱罢出来后，在厕所外头一直等着的车红说：“蒋书记，小姐现在过去吧？”蒋天柱一挥手，说：“上。”车红说：“要几个？”蒋天柱说：“一人一个，我说的是男人！”车红说：“好的。”车红欲走，蒋天柱又吩咐说：“再拿两瓶酒来，今天高兴，不喝完谁也不能走！”
车红刚走，税务局的局长钱秃子从另一个包间出来，可能也是出来躲酒的，正好与蒋天柱撞了个对面。蒋天柱说：“钱秃子，你也在这里啊？”钱秃子说：“蒋书记，是陪外商还是上头来人？”蒋天柱说：“喝闲酒。你呢？”钱秃子说：“大市税务局来了个副局长。你那边都有谁？”蒋天柱不想说出童绍康他们，一是怕串桌，二来也怕瞎传，就撒谎道：“一帮小兄弟，你都不熟。”钱秃子说：“那我就不过去了。”蒋天柱说：“两便。”猛然想起什么，说：“钱秃子，我托你办的事呢？”钱秃子说：“是不是你们罗集所那个叫张树林的？”蒋天柱说：“就是。”钱秃子说：“已经研究过了，过几天就下文。”稍时又说道：“我正要征求你的意见呢，安排在罗集，还是换个乡镇？”蒋天柱说：“换个所吧，两口子在一个地方，工作起来不方便。”钱秃子说：“就按蒋书记说的办。不过，你得请一场。”蒋天
柱说：“那是当然的了。过几天还安排在这迫遥居行不行？”钱秃子说：“我等你的电话。”
蒋天柱出门之后，童绍康将蓝小凤扯一边去，问她说：“你没有事吧？”蓝小凤装糊涂，说：“啥事情？”童绍康说：“这月你身上来了吗？”蓝小凤最看不起童绍康这种色胆比天大，狗胆比针尖小的男人，其实她根本没事，故意逗童绍康，说：“都过十几天了，身上不知怎的还没有来！”童绍康急了，说：“那天你吃药了吗？”蓝小凤说：“忘了吃。”童绍康更加急了，说：“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忘了呢！”蓝小凤“扑哧”一笑，说：“童部长，你放宽心吧，天下太平，没事儿！”童绍康掏出手绢拭着额头，说：“你这个小坏蛋，吓死我了！”
正说着话，门外呼啦啦进来几个妖艳的女孩。每人自己动手加凳子，往男人身边塞。蓝小凤才知道迫遥居生意红火的原因。怪不得这些男人都喜欢来这儿嘛，原来是来喝花酒的。脸上就有些不悦，不过人家都是给她架势的，她也不好发作。再说，桌上几个男人，哪个是她蓝小凤能得罪起的呢！好在这几个女孩虽然年龄上比她有优势，不过，长相却比她差了一个档次，这叫蓝小凤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几个男人有小姐在身边怂恿，又有肢体碰撞，那酒就喝大了，不一刻工夫，几个都喝趴下了。
十
蒋天柱迷迷糊糊被司机拉上了车，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进到办公兼卧室的屋里，他的神志还是有些清醒的，还记得躺到床上时，脚上的皮鞋是司机帮他脱下的。他清楚地记得，先脱的是右脚，然后是左脚，以后他就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麻麻亮了。蒋天柱一看手表，六点整。蒋天柱觉得生物钟这玩意很神奇，每天无论睡多晚，都是六点钟准醒，几乎是一分不差。他忽然想起去鱼市场的事，急忙翻身下床，一提水瓶是空的，用凉水擦了一把脸，茶杯里可能是昨晚司机泡的茶，他拧开盖，一气喝光，然后穿上衣服，慌慌忙忙向外走。
副镇长郝朝胜、派出所副所长（市局下文主持工作）谭军，还有税务所的郑所长早已在镇政府门口等候。他们都知蒋天柱的脾气，来晚了怕挨训，所以都不敢怠慢。蒋天柱前面走着，他们三个后面跟着，因为郑所长是张树林捎的话，不知啥事情，就紧走几步问蒋天柱，说：“蒋书记，我们这是去哪里？”蒋天柱没说话，郝朝胜没好气地说道：“别问那么多，跟着走就是了。”
罗集镇靠着落马湖，鱼市的生意一直非常红火，外地来贩鱼的车辆停了多半条街。
蒋天柱几个人就蹲在刘四鱼摊对面的树底下，吸着烟在那观察动静。刘四的鱼摊很大，占着好几个摊位。鱼摊前早已围满了人。郝朝胜是本街人，了解刘四的底，边吸烟边向蒋天柱介绍刘四的情况，说：“这个刘四，只卖鱼不逮鱼，这几年发了，家里盖了两座三层楼，还买了一辆跃进货车与一辆五菱面包车，占着有钱，去年又生了第三胎，罚他十万，他的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把将钱交到计生办去了。他还放出话，明年他还要生，不生个儿子决不罢休。”蒋天柱问郑所长，说：“鱼市为啥承包给刘四？”郑所长说：“鱼市很乱，不太好管理，一些渔民来卖鱼，根本不交税，没有办法。刘四出头，愿意承包鱼市，省去税务所不少心。”蒋天柱说：“你省了不少心，可苦了老百姓。这个刘四仗势，不允许别的卖鱼的进入市场，硬逼着别人兑给他，还克扣斤两，蛮横压价，这些你都知不知道？”郑所长说：“情况不是太清楚。”蒋天柱将于中的烟头在地面拧死，说：“你是一所之长，那你清楚什么？”郑所长低头不语。蒋天柱又说：“我告诉你，刘四之所以这样跋启，与你们的税务所有很大关系？”郑所长有些惶恐，说：“蒋书记你批评得对，不过，罗集税务所人于少，的确管不过来，实在困难。”蒋天柱说：“你有困难，我也有困难，但是我换人不难！我告诉你，今天我给你提个醒，从明天开始，鱼市要彻底整顿，还要取消承包，税该征得征，但是要少征，渔民千辛万苦打点鱼来卖，这税那税的容易吗？”郑所长深知蒋天柱厉害，又联想起前段时间派出所闹的那一出，连连点头，说：“蒋书记我一定照办，明天就整顿市场。”蒋天柱又重新点燃一支烟，然后问郝朝胜，说：“哪一个是刘四？”郝朝胜用于一指，说：“就是那个小个子。”蒋天柱一看，见刘四，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人瘦巴得像猴，一脸络腮胡子，并不像他想象中的渔霸的形象。刘四腰里系着一件皮围裙，嘴唇上始终叼着一支香烟，想起来吸一口，忙起来就这么叼着。来卖鱼的人和买鱼的人都是挂着一张笑脸，讨好刘四的表情。时不时，有的卖鱼的还给刘四敬烟，刘四横得很，好牌子的，接过来夹在耳朵上；孬香烟，他根本不接，要不接过来就丢在鱼摊旁，就像丢一根草棒那样随便。昨日那个老汉来了，蒋天柱急忙带着人过去了，离鱼摊老远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