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九华的快车T88马上就要发车,请还未上车的乘客迅速到12号站台上车,各位……”
候车厅不断的回荡着女播音员提示发车的声音,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由于睡的不是很舒服头还有点痛。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起身拉着行李箱向站台走去。
由于不是很繁忙的时间段,所以车站没有出现非常拥挤的情况。不过拥不拥挤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从一个城市奔向另一个城市。就算是在春运的拥挤人潮中,我也觉得和空无一人的车站没有什么两样。
今天没有记错的话是12月24号,平安夜。
现在的城市,早已经被绚丽的霓虹覆盖,在夜色下不停的闪耀着;人们穿着属于圣诞的盛装,互相打着招呼。情侣会在奶茶店里面共享一杯温暖的奶茶;朋友之间会开心的互相交换圣诞礼物。这一天是平安夜,每个在城市中的人都会非常的幸福,人们的热情会把属于夜晚的寒冷点燃,在市中心巨大的圣诞树下,悬挂的礼物正在向天上的明星祈愿。
可惜的是,我并不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我拉紧自己的围巾,不让自己仅存的热量流失,我自嘲地想,现在的这个样子也许换个沙漠的背景就是一个正在散步的恐怖分子。
那么我要去打劫什么?去打劫圣诞老人如何?要好孩子收不到礼物确实是坏孩子该做的事情。
说起来圣诞礼物,上一次圣诞节的时候确实一份都没有收到。这也难怪,自己在大学除了室友之外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对于不喜欢人际交往不愿意付出任何任何东西的自己而言圣诞礼物就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没有对人际交往的付出怎么会得到回馈?这样的事情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可悲的是我竟然会觉得难过。
如果更加用心的话,想必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把车票拿给检票员确认之后,我走到自己的床位,把行李放好之后,我拿起手机,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
用手在满是雾水的车窗上勾出一个笑脸,看着看着觉得很蠢我就把所有的雾水擦掉,湿润和寒冷的感觉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我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的哈气温暖自己的手,等手温暖之后我撑起自己的下巴看着窗外,车窗外面和往常一样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在最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的可以看见有灯光在闪烁。
再绚丽的光,原来在远处看来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夜晚的星星明明隔着那么多光年的距离,却依旧还是那么的明亮?那些光又是穿越了几年的时间,最终才落入了我的眼眸?如果光的传播要时间的话,那么在我眼中的星星是多久前的星星?我又要离天空多近才可以看到星星现在的模样?
耳机里面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回响,在平安夜中,只有耳机里传来的歌声陪伴着我。
不知道现在回去会不会显得突兀,一般来说的话我都是在长假回家的,圣诞节这样的短假都是打个电话问候就完事了;但是最近我没来由的想回到家乡,也许也不是很想离开这个城市,只是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看看自己熟悉的人。
曾经憧憬的大学梦已经完全的破碎,自己除了在开学的时候以野猪先生为笔名写过一部名为“冬夜”的短篇小说,其余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游戏中度过的,偶尔记起来去上上课,在期末的时候努力的复习把考试过了就好。这样的生活,没有原本设想的热血,没有原本期待的辉煌,没有原本憧憬的忙碌。每天晚上睡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反省自己又浪费了一天,然后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所有昨晚的反思,昨晚所下的决心,都在第二天崩溃的不见踪影,我依旧呆坐在电脑桌前,背影落寞的仿佛印象派画师的作品。
每天都犹如机械一样,生活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被翻动的日历,只有日期在改变,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麻木,心的空缺越来越大,自己离自己越来越远……这大概就是我想回去的原因,我想看看有自己过去痕迹的家,我想知道曾经的自己是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的,所以我在平安夜的前一天买了一张回家乡的票,在平安夜当天,我拉着沉重的行李,从我的现在回到我的过去。
列车很快就会发车,车厢里面中人们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但是终归还不是很拥挤,我也没有必要空出过道的位置。
“帅哥,能帮我放一放行李吗?”
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把耳机摘下来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拉着行李箱长的很普通的女孩此刻正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女孩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白色的羽绒服,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脖子上还围着白色的围巾。
“可以。”
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是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别人,我答应过之后从她的手中接过行李,帮她放好之后我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看着窗外。女孩整理完自己的其余东西后坐到我的对面,过了一会从包里面拿出巧克力递给我。
“谢谢帅哥了,啰,这是刚才的谢礼。”
女孩带着微笑,每个人源自心灵的微笑都很好看,感受到她的真诚我也没有推脱,从她的手中接过巧克力吃了起来。
我不是很喜欢巧克力的味道,在我看来巧克力的味道是由吃的人的心境决定的,可怜的是我吃的巧克力的味道大部分都是苦涩的,所以我不喜欢巧克力,咖啡也很讨厌。
见我收下巧克力,女孩又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到自己的床铺拿起自己的包翻弄着,最后找出了一个苹果。回到我的面前,女孩又把自己的苹果递给我。
“今天是平安夜,应该给平安果才对。”女孩眨眨眼睛,俏皮的就像是冬日的精灵。
我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接过了女孩递过来的苹果。
“谢谢。”
“没有关系,权当做是刚刚的谢礼了,我可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女孩得意的说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举动。
“恩,确实,你的确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我轻笑着回应女孩,尽管平时不怎笑,但是我想,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面瘫的人,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应该都会发自内心微笑。
“虽然如此但是我可不会以身相许!”女孩双手护住自己谨慎的说,这样的话让我哑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女孩见我尴尬的样子,在那里大声的笑了出来。
“那是什么样的反应,只是玩笑罢了,玩笑了,你的反应真有趣。”女孩笑的越来越夸张,最后都差不多捂住自己的肚子了,原来捧腹大笑是真的存在的……真像,和她一样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微笑。
“抱歉,你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吗?”女孩见我没有回应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我,大概是以为我生气了。
“没有,只是很少有这样的感受了……”
四周的空气突然沉重了许多,心压抑的像是有一座大山压着一样,许多的话语卡在我的喉咙,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巨大的悲伤如海啸一样席卷了我的身体,一寸又一寸,将我暴露在我最不想面对的事情上。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人,你深深的将其埋藏,不愿意回想起任何关于她的点滴;但是在某一刻,或许是一个早起到可以看见日出的早晨,或许是一个夜空清晰到可以看见星星的夜晚;在某个地点,也许是在回放着交响乐的咖啡厅,也许是有清风不停吹拂的树林,你会回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了不会磨灭的痕迹,但是悲伤的是,那个人已经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或者说,那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只会以过客的身份再次出现,你们之间就像是相交过后的直线,不会再次相交,你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至今我还记得我和她的第一次对视,
我在教室里面走神四下张望的时候,我的视线莫名的和她对上了,那个时候我觉得她是在看着我,她应该是在看着我,不,她绝对是在看着我。我清晰的记得那一刻,我在教室的一侧,我的左边是窗户和被风鼓动着的窗帘,暖和而美丽的阳光透过中庭盛开着的杜鹃花的缝隙,带着那让人沉迷的花香,照进教室里面坐着的她的眼睛,那是我至今见过最美的眼神,那么的清澈,那么的明亮,那么的迷人,像是在漆黑的夜晚唯一可以看见的星辰,又像是在深山里不知名的地方流淌着的溪水,更像是站在高山之店看见的蔚蓝的天空,那个时候,我记住了她的眼神,我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鼓动。
那之后所有和她的点滴我都记得。
她在体育考试的时候对努力奔跑的我大声的喊着加油;她在我上台发言的时候眼神带着认同的光芒;她在我写书的时候会好奇的凑过头来看着,她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这些我想埋藏的一切总会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会在我的梦中不停的重复。
如果说那是过去的印记,那么我的现在肯定是过去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