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显慧略微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看着常信,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如果我不听你的,我一定要调查下去,你还会保护我吗?”
“小慧,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常信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游志强铁了心要对付你的话,我是保护不了你的。”
“你先别说保护得了、保护不了的话,你就先说,你会保护我吗?”
常信撇撇嘴说道:“小慧,你这让我很为难,一方面,就如你所说,咱们相识一场,而且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另外,就我内心来说,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要不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的话,我肯定会追你。从这个角度来讲,我当然愿意保护你。但是另外一方面,我是君山集团聘请的财务顾问,我既然跟他们签了协议,收了他们的钱,那么我就要维护他们的利益,现阶段你如果调查游志强,甚至将游志强送进监狱,会损害到君山集团的利益,所以我又不能帮你。”
“什么签了协议收了钱,是因为李慕青的原因吧。”徐显慧撇着嘴冷笑道。
“不是。”常信摇摇头说道:“这是职业操守问题。我的座右铭是‘做资本主义楷模,为利润鞠躬尽瘁’,所以我首先要忠诚的是资本。”
徐显慧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说来说去,反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执意要调查这件事情的话,你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总之是不会帮我了,是吧?”
“嗯,对。”常信点了点头:“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视而不见已经是我对你最宽容的态度了。”
“咣!”
徐显慧忽然抓起身旁茶几上的一个白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扭头瞪着常信狠狠的说道:“你记好你这句话!那我还告诉你了,这件事情我非查不可,最后要么游志强把我杀了,要么就是被我查个水落石出,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常信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小慧,别说这种狠话,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就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首先,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当这件事很难、甚至很危险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强大的动机支撑,才可能坚持下去,否则很容易就半途而废了。你是为了搞一条大新闻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李越山、甚至是游志强,在你调查过程中,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以给你更多的大新闻为诱饵诱惑你,你就随时都可能放弃,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或者如你自己刚才所说,你是要为黄元达讨回一个公道,但是他这样的人,值得你这么做吗?我随便说几件事情吧,比如当初你那篇被杨主编毙了的稿子,其实杨主编根本就没见过那篇稿子,是被黄元达他自己扣下来了……”
“啊!这……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黄元达当时误以为‘游家沟’转移鳖苗、假造利空,于是想借此捞一笔,这事你是知道的,如果你那篇稿子发出去了,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了,股价就不会跌了,那他哪还有赚钱的机会啊?所以他当然不能让你那篇稿子发出去了,可他又必须得对你有个交代,所以他就告诉你是被杨主编毙了。”
徐显慧想了一下,说道:“你这……你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反正他现在已经糊涂了,你怎么说都可以,他也不可能跟你对质了。”
“这不是猜测,这是事实。”常信摇着头说道:“他糊涂了,但杨主编还没糊涂啊,你要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你们主编杨建平啊。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妨再多告诉你一些,我们之所以在商店里设个局,目的就是把黄元达的目光从塑料鳖苗模型上头转移开,转移到哪里去呢?那就是他自己自作聪明推断的转移鳖苗的事情上去了,所以后来从刘光远一直到陈桂喜等人,都是一个事先设好的局。当时咱俩刚刚认识,还谈不上什么交情,我一个保代,夸张点,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生意,我为什么会专门拿两天时间陪着你去那些村子里找什么水产养殖场?因为那是我生意的一部分,是为了保证让黄元达入局……”
徐显慧气鼓鼓的怒视着常信,常信却不妨在心上,继续说道:“我们既然设好了这么一个局让你去印证黄元达的推断,那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调查结果发不出去呢?其实当时我们是希望你那篇稿子发出去的,为此游志强还专门跟你们杨主编打过招呼,见到那篇稿子就马上发,可杨主编即便到现在,他也没见过那篇稿子,不是被黄元达扣下来了,还能是去哪儿?”
徐显慧紧要压根,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瞪着常信说道:“后来你陪我去调查白条的事情,也是事先就设好的局了?”
“嗯,那当然。”常信点点头:“不过这事和鳖苗的事之间本来没什么直接关联,属于典型的节外生枝,只不过这事同样也是威胁到了游志强的安全,我为了保护他,才不得不这么做,这事我也很恼火,针对游志强。”
“那那天晚上你给我准备的吃的呢?也是你事先就安排好了的?”
常信愣了一下,笑道:“小慧,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当然是事先就要想好、安排好了,要不怎么可能给你准备,你又怎么可能吃上那么好吃的夜宵呢?”
徐显慧一时语塞,气鼓鼓的瞪着常信,心里觉得这家伙多少还算是有点人性,嘴上说道:“谁要你给我准备了,你什么都事先就把我算计在里头了,我恨你!”
“我自己要我给你准备的啊,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本心挺喜欢你这个人的,难道事先算计着对你好也不行吗?”常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