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常信和徐显慧就驱车来到了距离县城不远的晨光村,这儿有个叫马天宝的养殖场老板,也是被“游家沟”拖欠了货款的,上回宋天浩给徐显慧看的那十张白条,其中一张就是他的。那十张白条涉及的养殖户,本来徐显慧打算挨家挨户去核实,但是因为她只有周末才能来,于是常信就借故说自己先帮她去核实几家,这个马天宝家就是其中之一。其实常信根本就没去过,只是编了个说法告诉徐显慧,所以这次才是两人真正第一次去马天宝家。
两人进村之后,将车停在村里一块空场上,就下车一路打听着找去马天宝家。刚到门口,恰好就看到一个大约三十七八岁的矮小男子开门出来,徐显慧急忙走上前去说道:“师傅您好,请问这里是马天宝马老板家吗?”
男子一边打量着两人,一边微微点了点头:“我就是马天宝,你们有什么事吗?”
“马老板你好,我是荆楚财经网的记者徐显慧。”徐显慧说道:“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游家沟’拖欠你今年鳖苗款的事情。”
马天宝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似乎是被吓到了,然后才说道:“没……没什么拖欠鳖苗款的事,早都……早都结清了。不好意思,我要出门去办事情了。”
马天宝说着就转身想要离开,徐显慧急忙上前去拦住他,着急的说道:“马老板,是不是游志强威胁你了?我知道你的货款肯地没结到,你为什么要说假话呢?”
马天宝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从徐显慧身旁绕过去,就快步向前走去。徐显慧着急的扭头看向常信,常信撇了撇嘴,微微一笑,大声说道:“马老板,你以为你的货款还能结到吗?结不到了!因为‘游家沟’根本没拖欠你,而是被人冒领!”
常信这话一出口,果然管用了,已经走出去几米远的马天宝一下就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看着,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这么说?”
常信笑了笑,说道:“我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这么说,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马天宝又迟疑了一下,就点点头,回转身来,一边掏出钥匙去开门,一边说道:“到我家里说吧。”
马天宝带着两人进了家门,招呼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跑了两杯茶给他们,然后才自己也在侧边一个沙发上坐下,看着常信说道:“这位师傅,到底怎么回事?”
常信笑道:“马老板,你刚才跟徐记者说你的货款早就结清了,可是我一说你的货款被人冒领了,你就要来找我问个清楚,可见你其实根本没有拿到钱,你刚才说的那话,只不过是不得不、或者说不敢不那么说,对吧?”
马天宝撇了撇嘴,没吭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常信,似乎是在思索该怎么答复。
常信又笑道:“‘游家沟’今年从你这儿收了鳖苗回去,按照惯例,先给你打了白条,往年都是一个多月就可以结账了,可今年你一直都没结到。应该是在10月份的某一天,你把一张金额13万多的白条借给了张家洼村金龙养殖场老板宋金龙的儿子宋天浩,他们家也没结到货款,宋天浩应该是告诉你要拿去作为证据给记者看,让记者报道这事,帮你们讨钱。随后……大约在10月25号前后些,你应该是就收到了那张白条上的钱,同时应该还有人告诉过你,如果有记者上门了解这事的话,只能回答说‘游家沟’的货款都已经结清,那些白条早就被收回去了,不知道宋天浩手里的是哪里来的,宋金龙家之所以没结,是因为他家供给‘游家沟’的苗带着传染病。我说的这些应该基本都正确吧?”
马天宝皱着眉头看着常信:“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才说我今年的货款被人冒领了,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份暂时可能还不方便告诉你,不过我是什么人对于你来说不重要,就凭我刚才说的这些,马老板你应该也相信我是个知道内情的人了吧?”
马天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了,你就说一说,你凭什么说我的货款被人冒领了?”
“马老板你先说说你今年一共被拖欠了多少货款?”
“这个……”马天宝又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今年‘游家沟’一共从我这儿进了三次苗,总的货款是186万,到目前为止我就收到你刚才说的那13万,现在他们还欠我173万。”
“那你去游家沟讨过吗?”
“当然去过了,前前后后去了四五次呢。”
“你找谁去讨啊?”常信又问道:“管采购的,还是财务部门?”
“采购的。”马天宝答道:“因为跟我打交道,从我这儿运走鳖苗,给我打白条的都是采购的,我只能找采购啊。而且他们财务也不认我,只认他们自己公司采购。”
常信点了点头,笑道:“这就是了。其实你的货款,‘游家沟’财务部门早就按照往年的惯例结了,只不过没进到你的账户里,而是去了采购部门提供的其他账户里,就像你说的,他们财务又不认你,只认采购,采购给什么账户,他们就往什么账户打钱。然后你每次去讨债,都是找的采购部门的人,他们就告诉你说公司碰上困难了,让你暂且等一等,你也不知道真相,又不敢逼急了,就只能被这么拖着,事情就这么简单。而且被冒领了货款的还不止你一家,很多家,总金额大约一亿,你这应该还算是比较少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