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女警官向凌陌投去了欣赏的目光,难得有这种觉悟的人,态度端正积极如果不是和毒品扯上关系,现在应该成为国之栋梁了。
虽然只是做做样子的,可是安琉也好久没有动笔写过这么多东西了,跟着他的说话速度记录下这么多字手都要酸了。
其实安琉想和他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可是此时此刻他们也只能这样默默的装作不认识,进行着一问一答的无聊套话。
凌陌并不觉得不耐烦,反而每个问题都会很认真的回答,或是说在她面前,他鲜少有过不耐烦的情绪,更多的是等待。
他花了太多的时间等待了,等到她从另外一个城市回到他的身边,等到她愿意接受他的爱,等到她亲口说出她爱他。
当他们终于相知相爱了,却又不得不分隔两地无法相聚,凌陌并不后悔,而安琉更加没有,在凌陌说出决定要蛰伏在莫家找到莫家贩毒得证据的话之后,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她爱的这个人有多么无私。
也许这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时夜的愿望,在时夜离世之前利用时家将整个莫家势力打击得松散,却还是没有能力彻底将莫家连根拔起,或许这一点也成为了时夜心中的遗憾。
就算是等待,也是爱的一种方式。
安琉无比确信,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一定会坚定的等下去。
像是知道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凌陌望着她的眼神里笑意多了几分。
墙上的挂钟终于指向了十点的方向,女警官提醒着她们时间,薛记者做好了收尾工作就收起了笔记本。
最后对视了一眼,沉默无声,仿佛只是看到对方的眼睛就可以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一样。
凌陌背过身轻轻笑着,好像听到了那日在凌家,她羞涩的在他面前说喜欢他的话。
如果安琉知道他在想什么,此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反驳他:我才不是想那些呢!
薛记者的工作结束,拿着她的笔记本看了一眼,惊异得说,“记的东西挺多的嘛,我觉得你蛮有做记者的天分的。”
“没有没有,我都是按照你说的问题跟着问的,倒是麻烦了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你就别客气了,就是个小忙而已,不过我刚刚看了一眼你男朋友,长得可真帅可惜成了瘾君子。”薛记者开玩笑地说。
关于这件事情安琉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凌陌吸毒肯定不会是因为自愿的,曾经碰过毒品就不会不知道毒品的危害性,要怪只能怪可恶的莫家。
从戒毒所走了一半的路,薛记者又客气地说,“我们去市中心,要我们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谢谢。”虽然的确是顺路的,不过安琉还是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待在一起。
“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打我的电话就好了,能帮的我一定帮,下次联系喽。”薛记者弯腰钻进了车子里,没一会儿车子就从她的面前开走了。
安琉自己一个人走了一段路然后打车回家了,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了,安琉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他们的合照,心里荡漾出一丝甜蜜来。
木木趴在她的身边休息,安琉却忍不住将它整个抱了起来,兴奋地说,“木木,再等等,他就会回来了,你高兴吗?”
木木跟着叫了一声,仰着脑袋在她的手臂上蹭了蹭,尤为乖巧的躺在她的怀里。
他在努力,她也在努力,也许他们的重逢的日子会很遥远,不过那个日子并不再是遥遥无期,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和她一起经营着这个家。
即使如同女警察所说,毒瘾是那样难以战胜的存在,她也相信凌陌一定可以摆脱掉,不再受毒品的控制。
在听到她和凌陌成功见面后,苏洛雪是最替她高兴的,虽然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挫折,到底还是幸福的,对彼此的心从未改变过。
那一天苏洛雪站在被紧紧封闭的窗户前,抬起手比着上方,小声地说,“只是我没能等到他真的爱上我的那一天……”
房间里阳光充沛,光线毫无遮挡的倾泻进来,但像是被分隔开的两个世界一样,或许住在这样的地方,本身就是一座牢笼。
“洛洛……”安琉不由自主的揪心起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是她先招惹时夜的,在还没有喜欢上凌陌之前,像是时夜这样温柔的人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或许就是她的好感和不恰当的行为导致了最后时夜反而对她产生了感觉,如果不是她一再招惹,也许一切就不会那么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要自责,也不要愧疚,我的好安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苏洛雪转过身,轻轻抱住了她。
安琉微皱起眉头,心中酸涩却无法言说,失落的叹息,“洛洛,我只希望你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把该发泄的都发泄出来吧。”
“我能有什么好憋的呢。”苏洛雪撇了撇嘴角,笑得苍白,“安安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是藏不住秘密的人,我喜欢和身边每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和快乐,尤其是你我最好的朋友,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吧,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做很多错事,我只是很后悔我没有早一点遇上他,起初我以为那样的人我根本是看不上的,可是后来我把他和南越那个人渣做了对比之后,才发现他有多好,在我刚开始想要逐步了解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我是不是真的命不好,天煞孤星的那种?”
“别胡说八道了,你不是。”安琉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
“是不是又有什么所谓呢,很久之前我只是想和南越在一起,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我又默默的哀求上天保住那个无辜的孩子,它是我的全部,我还暗自发誓只要它安全活下来,我就是再辛苦也会把它抚养长大,接着那个孩子也没了……再后来……我想好好的放开心结爱一次的,安安,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可我还是嫉妒你了,你拥有了我所没有的一切。我听着他喝醉意识不清的时候都在叫着你的名字,直到清醒之后他跟我说了很多次对不起,甚至跪在地上求我别告诉你不要打扰你的生活,可我还是那么自私……借着他生日那么过分的羞辱他,可是他就是不生气,一点脾气也没有,世界上怎么就会有他这么笨的人呢?”
安琉感觉到她话中的悲伤,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让她跌入无底深渊。
苏洛雪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在让着我,我不想做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勉强我,我觉得我简直是全世界最坏最烂的女人,不仅什么都不会还总是提着一些无理任性的要求。可是……那一天当时夜站在我身旁说要照顾我保护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动心了,我已经很累了,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以为这一次会是我最终停靠的港湾,我以为我还可以无限度的任性下去。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如果我能够成为你该多好,那么多人对你死心塌地,就连凌陌那样看起来就难以接近的人都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我只是……太嫉妒你了,太想得到幸福了。”
安琉没有防备,心里被猛击了一下,鼻腔酸意泛滥。
她从来没想过,苏洛雪会和南越在一起的原因竟也是因为她,羡慕她那么幸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苏洛雪就像是初尝禁果的女孩一样想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刚开始她根本就没有对南越有多喜欢,只是拉着安琉一起过去壮胆子,不停的说服自己要有勇气,直到后来被南越欺骗,她的人生仿佛陷入一团迷雾中,再也走不出来了。
“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安琉没有底气的说。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自责内疚的,安安,我只是太累了,想把这些一直不敢跟你说的话都告诉你,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做很好的姐妹,我也一样……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做你的朋友,我是快乐的,只是我的人生却是不幸的,我很清楚这些不幸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都给你就好了。”苏洛雪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有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过来,落在她乌黑的发顶。
再然后,安琉也跟着很想哭,就像那些青春电视剧里最后总能重归于好的朋友相互取暖,只是眼泪仿佛已然被透支,安琉竟然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她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一切似乎慢慢走上了正轨,在药物和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苏洛雪很少再发病,甚至可以说是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挣扎的走了出来。
半个月后苏洛雪从精神病院办理了出院手续,她的病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严重,再加上大家都精心呵护着她,好的自然就更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