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玄宇比起离开青霖古宗之时,气息更加内敛,一眼看上去竟与凡人无异,但凌空而行的步伐又昭显出他的不同寻常。这番诡异的矛盾之下却又相当融洽自然,一点都不突兀,想来玄宇的境界也已经到了极高的层次了,不然不会有这种表现。
他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破灭废墟的上方,仔细感受了一番其中的道韵,十分确信这是属于大破灭时代之前的故土,不知为何逃过大破灭一劫降临现世。
练君谨终究是不放心,还是亲自踏入了天择会地界,没几步就来到了玄宇身边。玄宇深不可测的形象经过刚刚的试探,已经深深地烙印在练君谨的心上,练君谨不得不放下皇朝皇主的威严,向玄宇躬身道:
“不知前辈到来所为何事?”
玄宇看了练君谨一眼,说道:“不是说了嘛,本座可是来帮你们的。”
不等练君谨做出回应,玄宇便指了指眼前宛如灾厄化身的破灭废墟,对练君谨问道:“你可知这东西是何来历?”
练君谨沉默了片刻,他并不知道玄宇是不是来帮助自己的,但这种前辈高人能不得罪就最好不得罪,所以他还是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了玄宇:
“从祖上的记载来看,这应该就是破灭废墟了。相传是大破灭时代残留下来的废土,沾染了大破灭时代的毁灭意蕴,对琼霄神州危害无穷。”
“所以你们就布置下了下面那座阵法?”玄宇指了指已经无以为继的九灵九绝玄天阵,说道,“看起来你们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破灭废墟要重现于世了。”
“是的,先祖早在千年之前便留下了预言,千年之后破灭废墟将从无垠虚空之中破灭而出,降临琼霄神州,从而吞噬神州一切生命。于是历代皇主便开始着手准备九灵九绝玄天阵,希望借此来抗衡破灭废墟。”
玄宇摸了摸下巴,沉声说道:“留下这个预言的是谁?”
练君谨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琼霄古皇朝的第一任皇主,也是我的祖上,练书侯。”
“练书侯……”玄宇眸子半眯,这个名字他不怎么熟悉,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被封印了,但从练君谨的口气中也能得知一二,这个练书侯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背景也不小,否则根本不会接触到破灭废墟这种东西。
“所以这个九灵九绝玄天阵也是练书侯留下的手笔?”
“是的,若没有先祖留下的阵法,我等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练君谨半垂下脑袋说道。
玄宇瞥了一眼练君谨,平淡地说道:“你似乎还隐瞒着什么,练书侯留下的应该不止这个吧。”
练君谨的身体不由地一颤,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被玄宇捕捉到了。练书侯留下的东西果然有问题。
练君谨面带苦色地说道:“其实,先祖留下的预言中……要我们全力配合破灭废墟,吞噬琼霄神州。”
玄宇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练书侯此人既然留下了配合破灭废墟的预言,那么又为何要留下九灵九绝玄天阵这个克制破灭废墟的后手呢?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不止玄宇疑惑不解,连历代皇主都十分困惑,曾一度认为练书侯是不是预言错了,但这种猜测几乎不可能,以练书侯精明神武的地步,根本不会犯这种错误。那么他既然已经预言了破灭废墟的出现,并让后人配合破灭废墟,又为何要留下九灵九绝玄天阵的后手给后人呢?这番矛盾至极的行为着实令历代皇主无法理解。
关于这一点,玄宇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毕竟他的年岁远超过所有皇主,甚至比练书侯都要久远,一些见识也非他们能比的,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就推测了一种可能性。
留下预言的人,可能并非练书侯本人,而是更上一层的人物。
这也就不难理解了。上层人物需要练书侯的势力配合,待到将来破灭废墟重现于世,让它彻底融入琼霄神州,甚至取而代之也无不可。但身为琼霄神州本土势力的练书侯自然是不愿意的,用一个神州去作为一片废墟的养料,无法违背上层人物的情况下,只能暗搓搓地留下了克制破灭废墟的九灵九绝玄天阵。而这一事实又不能对后人详说,好在他的后人也不笨,一直努力经营着九灵九绝玄天阵,试图阻止破灭废墟的降临。
至于上层人物是谁,玄宇也有些猜测了。能够清楚预言大破灭时代的废土降临,并且安然挺过大破灭的,只有那些深不可测的家伙了,甚至其中一人还以重伤之身封印了自己。
“域主……”
如果他知道练书侯正是域主座下弟子的话,可能会更加确信这个推论了。
玄宇悠悠叹了一口气,人族的每一位域主都是超脱般的绝顶人物,活过的岁月就算是以长寿著称的玄武一族都自愧不如,只能说除非大破灭这样的灭世灾劫,其他任何事物都伤不到域主分毫。就是这般人物却对破灭废墟如此重视,其中的原由就算玄宇也看不透。
“虽然本座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跟你们作对就行了。”玄宇阴恻恻地想到。
玄宇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既然那个老头用重伤之身封印了自己,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对其他域主报以好脸色了。迁怒也是要有迹可循才对。
他脑海中思索着,手中动作却没停下,掌印连番变化,快若残影,一座小型的阵法便在他手中形成。
“不用谢本座了,本座决定帮人帮到底。”玄宇说道,手掌一抖,阵法迎空而长,瞬间放大了数十倍。
随手便可布置阵法,这便是玄宇的强大之处,比起相对来说半吊子的云荒,玄宇可是沉淫阵道一途近万年了。看似随手而为的阵法也是奇妙无穷,阵法在破灭废墟上方展开,宛如苍天穹盖,虚幻的元力在其中流转不停,直接遏制住了破灭废墟上升的势头,并且包裹住破灭废墟,让宁璃寒无法接近。
白发状态下的宁璃寒神色不变,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破灭废墟,好像其他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兴趣。眼见破灭废墟被玄宇暂时封印住,她也并不着急,而是直接端坐在虚空之中,圣洁的白光笼罩全身,让她万法不侵。
玄宇见状,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名女子抹杀掉,但他靠近宁璃寒时,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属于云荒的气息。
“云荒的朋友吗?”玄宇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对宁璃寒下手,任凭她端坐于虚空。暂时解决了破灭废墟后,玄宇嘿嘿一笑,手中出现了一块似龟甲又似盾牌的物件,正是他从不离身的玄武龟甲。
此刻的玄武龟甲与之前已是大不相同,现在的龟甲之上更多了一些神秘的纹路,多了一些玄奥的白点,这些白点和纹路连接起来,仿佛一条星辰大河在龟甲上流动。
“吃我一盾!”玄宇高声大喊,同时将玄武龟甲狠狠地砸向了原本琼霄皇陵所在之地,现在天阙和澹台奏交锋之处,目标当然直指澹台奏。
澹台奏在跟天阙交手的同时,忽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头皮有些发麻,几乎瞬间就想离开千里之外,但天阙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死死地缠住了澹台奏,凤凰真火化为锁链镇锁天地,直接缠绕在澹台奏背后的羽翼上。
澹台奏心中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可已经来不及了,玄武龟甲重重地砸在澹台奏的后脑勺上。饶是强大如他此刻也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身形,元力的运行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然而这一瞬就足够了,天阙眼神一厉,身化本体凤凰,直接撞到了天阙身上,将他撞飞出去数千里远,若非澹台奏足够强大,这一下就能让他肉身彻底崩溃。
天阙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语气中掩藏不住欣喜地说道:
“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阴啊,什么事都喜欢背后下黑手。”
玄宇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天阙你也没变啊,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要你管!”天阙赌气似的跺了跺小脚,微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
玄宇不再开玩笑,降落到天阙身边,一把将其揽在怀中:
“天阙,又见面了。”
天阙本能地想反抗一下,但眼下玄宇的修为高处自己太多,她也就象征性地推了推玄宇,不满地闷哼一声:
“来的太晚了,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