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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怀疑

回到家中,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小亚,不管那位先生的想法怎样,还是让她来陪吃,气氛大约会好些。

小亚不在家,也是,大周末的,谁这么早就窝家里啊?若秋于是打她移动电话:“小亚,明晚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怎么想起请我吃饭啦,就我们俩吗?”小亚很敏感。

“嗯,你太聪明了,还有你好同事,我欠他一个人情,明晚请他表示下感谢。”若秋好笑。

“啊?明宇?他让你叫上我?”电话那头小亚微微怔了一下。

她很奇怪干练的小亚这次这么谨慎:“不是,主要我跟他不熟,你在场大家比较自在。”

小亚奇异地沉默了一会,几秒钟后才淡淡地说:“明晚我有约了,就不去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何时这么拘谨了?”

若秋很无奈,一直到夜间靠在床上听广播,她还是觉得自已过了一个很怪奇的周六,每个人都与平日有所不同,而根源是什么却理不出头绪。

这阵子SEAN代替乔丰主持节目,短短两周圈粉无数。比起之前的《月光桥》,如今节目风格更静谧唯美一些,通常介绍音乐的时候都会分享一个背景故事,因此节目内涵相对更丰富了,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主持人的用心。若秋几乎每晚睡前必听这档节目,好似上了烟瘾的人一般,在那低吟般的清浅声音中沉沦。

SEAN喜欢在节目中播听友来信时以《北京一夜》曲子作为背景音乐,若有若无的京腔时常贯穿在节目之中,很有一种隽永的深沉,而这种感觉恰恰也是若秋最欣赏的风格。

每次节目结束前SEAN都要说几句与节目无关的话,有时一分钟,有时三五分钟,但总能听到这么一句话:“节目结束前播放一首歌,送给我很挂念的一位朋友,希望她安好。”

她但觉好笑,心道这主持人还假公济私,什么样的朋友能让他每天借工作之便点歌来表达心意啊,难道是心上人?

不管是不是心上人,若秋其实很羡慕他这个朋友,能有一个人这么挂念自已,应该是很幸福的罢,尤其是让这么一个优质的男人所挂念——(直觉上,若秋觉得SEAN是个很出色的男人。)

今晚节目最后送出的是一首纯乐曲,若秋正昏昏欲睡,原本准备关机了,却因了这首乐曲而清醒了些。这是从年很受学生党欢迎的日本电视连续剧《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旋律很优美,但意境有点惆怅。这是从前子安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听到它,她便会想到从前与子安为邻的那些日子。

子安是学术型的才子,素日里多见他闭门治学,但他其实爱好丰富,尤其是音乐,他房里总是能流出轻雅的音乐旋律。少女时期偶尔会到子安家借CD,而那首《东爱》的曲子就是子安素日里常常在听的。

曲子还没结束,节目却已经开始进入广告时间。往常这个时间,若秋就会关了收音机,然后要么关灯睡觉,要么躺床上再看会儿书。但今天因为那一瞬的清醒,反而没有了睡意。

这个节目自从SEAN接手后,还从未在节目中接过热线,大约是不想破坏节目的连贯****。所以若秋哪怕再喜欢这档节目,也从未想过要打什么节目热线,她早过了那种宣泄热情的年龄。

但今晚毫无理由的,她竟鬼使神差的拿起床头的电话,拨通了节目的热线。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若秋不以为意,不过是种无意识的行为,也并没想说些什么。

广告即将结束了,下一档节目是个夜间医疗节目。估计上一个节目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录播间。就在她将要放下电话时,对方却有人接起了电话:“你好,导播刚刚离开,我是SEAN,请问你是找哪位?”

电话里的声音真实,亲切。若秋怔了怔,一丝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更真实地听过这个声音。

电话那头有淡淡的疲惫感,但依然带着笑意:“是找我吗,这是导播室的直播电话。如果身边没有人在休息的话,介不介意我换一部电话回过去?”

若秋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然后放下电话。

对方果然在十几秒后回拨过来。

接了电话,若秋其实不知道要说什么,说那首《东爱》自已很喜欢,喜欢到控制不住要打电话倾诉?呵呵很智障的感觉。

但其实真正让她无从开口的原因却是,那个SEAN的声音为何这么熟悉?这个感觉让若秋隐隐不安。

电话那头的人很温暖地笑着说:“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没有,不好意思。我可能只是睡不着,所以顺手拨了节目组的电话。打扰了。”若秋实话实说。

然后对方居然也沉默了几秒,不知是气到了还是太意外。然后几秒钟后他迟疑的语气:“或者这就是一种缘份,感恩你的信任,你听节目多长时间了?”

“两三年了吧,以前乔丰主持时就习惯听这档节目。可以边听音乐边做点自已的事。”若秋微笑,深夜里睡不着,还能有个人陪自已聊天真好。

“哦?这么说你喜欢音乐?或者只是很感性的一种生活习惯?”SEAN很耐心地与她聊天。

“说不清,可能听习惯了,变成一种生活习惯了罢。但是你放的那些歌曲我大多很喜欢,尤其更喜欢那些歌曲背后的故事。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下,你算是业余主持吗?这档节目之前没听过你的主持,但奇怪的是我总觉你很熟悉。”若秋希望不至于让对方觉得自已在找搭讪的借口。

“呵呵…”轻笑声传来,若秋的脸微微发热。幸而电话那头看不见,她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已。

“我是业余主持,白天有其他的工作。你觉得我熟悉,但也仅仅只是有熟悉感,说明就算我站在你面前,也最多不过是你认识的人,甚至也许只是见过几面的人而已。”

她同意,一般就是不够亲密,偏又有几分认识的人才会令人明明有熟悉感却又一时想不出由来。

电话那头顿了顿又说:“我和你一样,只记得住自已在意的人。不论何种方式的在意,至少是会放在心里。”

若秋不明白为何从SEAN的言语中听出一丝惆怅,但她无意细究他人的心思,毕竟只是个有熟悉感的陌生人。她不过只是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天,却并不想涉及个人方面的话题。彼此隔着电话,谁也不必太认真,可以随性地聊点轻松的话题。

只听得对方又道:“这个节目我也只是暂时代替乔丰做一阵子,其时我平时工作也不清闲,只是一来帮朋友忙,二来这阵子心情也比较浮躁,夜里来与听友们空中交流些喜爱的音乐也能让我心境开阔些。”

若秋没有接话,她觉得SEAN也不需要她发表什么看法,他不过是以主持节目的状态来与她聊些无所谓的话题。

SEAN忽然问:“你既然觉得我熟悉,那我便当你是认识我的一个朋友罢。我的朋友叫我东子,从前在学校广播站,我也用这个名字主持。怎么称呼你更合适呢?”

“东子?”若秋重复一遍。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很亲切,象邻家伙伴一样的感觉。那你为何不用这个名字上月光桥?”

“呵呵,毕竟只是暂代的节目,况且,我偶尔会在节目里发点儿牢骚,也不希望太多熟悉的人听到。”SEAN实在地说:“我能怎么称呼你?你的声音很知性,和大部份听友不太一样。”

若秋犹豫了几秒,然后报上自已写文章时用的笔名:“可以叫我不若。”

“不若?网名?”他低笑。

“也算吧,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若秋也笑了,到底是彼此提防着,谁也不报上自已的真实姓名。“你很年轻吧,有一次节目里说到六年前你还是学生?”

“嗯?年不年轻看心态吧。我希望我是心态年轻而不只是生理上年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的主持风格有什么建议?或者,你想在节目中听么样的内容?”

这样的对话,其实并不是若秋感兴趣的,因为她认为喜欢一档节目也是一种缘分,不需要刻意去迎合某些人的口味。

但出于社貌,她还是想了想说:“目前就很棒了,可以感受你的用心,那些歌曲也都很合我心意,谢谢你的节目让我每个晚上都不空过。”说完她忍不住笑,因为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回答这么正式的问题感觉上实在奇怪。

SEAN也跟着笑,他自嘲:“我觉得自已有点儿入戏了,还以为是在主持节目呢。其实我是想问你,想听什么样的歌,可以走下后门,我会在节目中推介。”

若秋笑着回他:“真心话,你放的那些歌曲都是我很喜欢的,所以我其实很惊讶,有时候有错觉会以为你是我很熟悉的朋友,所以做节目也这么合我心意。今晚真是打扰你了,这么迟了还绊着没让你下班,你该回家了。”

“其实真是有缘,我平时节目一结束就回去了,都是导播在善后。今天导播有事先回去了,所以我留下来整理一下,这么巧接到你的电话。”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意外的惊喜,我很开心。”

“啊?你说什么?”若秋有点听不清,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已听错了。做为一个粉丝众多的公众人物,接个电话不是很家常的么?谈何惊喜?谈何开心?难道这也是主持人善于煽情的一种方式?

“晚安,早点休息吧,改天聊。”对方并不再多说,只是笑着道晚安。

这一夜,若秋睡得极不安稳,做了几次梦,一会儿韩明宇,一会儿是小亚,一会儿又是那个未曾谋面的SEAN。她梦见SEAN背对着她坐在话筒前,她叫他“东子”,回过身子来的却是那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何振东。

若秋吃了一惊,瞬间就醒了过来。

清醒之后再忆起梦境,便开始模糊起来,具体的内容总也想不起,只记得有那么几个入梦的面容,还有惊醒前惊诧莫名的心跳。近来大约受到太多外界的影响,否则何以梦得这么凌乱无绪。

最后那一幕的心惊倒是真实无比,东子?难道,不是幻觉?虽然心中一直隐隐觉得一定是认识的某个人,但是,毕竟不敢确定。何振东确实不算熟人,不过几面之缘,而且话筒声音也会失真。

还是不敢确定,生活不是演戏,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巧合。她怔怔想了一会,天还未亮,又躺下,却是睡意全无,只得静静地躺着,想些杂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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