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N另外播放了一首音乐背景,是很熟悉的北京一夜,若有似无的音量让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感性:“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从小就让家庭安排好一生要走的路?我大约就算是这样的人罢,从小家里锦衣玉食地供着我成长,给我良好的教育,家人也很爱我,所以一直以来,哪怕家人早早帮我安排了未来的生活,我也一直很感恩,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是家里人对我的期望。
一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不够漂亮,不够温柔,她就像只刺猬,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可是于我而言,她就像我结识了多年的知交,我可以在她面前放松心情,做最本真的自己。她给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我想走近她,看清她,可是她却始终拒绝我的靠近。
她有敏锐的感知,所以她将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这样的她,让我既喜欢又烦恼,我不能逼她,因为我不能无所顾忌地承诺她。
我第一次自私地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做一个自己想做的人,过一回自己想过的生活。记得她说过她喜欢张艾嘉,那种知性又坚强的女性。我不知道今天她有没有在收音机前,听我做今天这档节目,还是放一首张艾嘉的歌吧,给她,也给所有支持SEAN的好朋友。”
若秋怔怔地听着,她以为自己并没有动容,但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她不接他电话,不去见他,他只能在节目里对她说这些话。可是他是傻了吗?他是个当红DJ,是拥有众多粉丝的偶像人物,这么做,对于他的公众形象会有所影响,更会影响他在粉丝心目中的份量。
这个时候放的是张艾嘉的《爱的代价》,这首歌是当年知道子安出国后,自己在无数个夜里反复听的一首歌: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每次听到这首歌,她就会想起那单纯的八年,并没有承诺,所以也没有伤害。可是内心深处却永远抹不去那些深刻的记忆,也许老了可以当成茶余饭后的一点消遣,来当成青春岁月的一丝点缀。
SEAN安安静静地将这歌放完,才接着说:“说到张艾嘉,也曾经是我很喜欢的演员,记得后来她导演的《少女小渔》,我还专门去电影院看了。主演小渔的奶茶刘若英也是她喜欢的歌手,我们等等也会放几首奶茶的歌曲。”
他不时说几句自己心里的话,似乎是说给若秋,也象在自述心情。然后中间会播放一些若秋平时说到的喜欢的歌曲,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甚至有粤语的。
毕竟还是在直播节目,所以说归说,他也并不是总这么直白地叙述,而且总还是以音乐为主,这档节目除了比平时更感性更煽情,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关了无声的手机突然又振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短信进来。
到了节目后半段,正在播放林忆莲的《为你我受冷风吹》,手机突然又响了一声,提示有新短信进来。
她拿起手机打开短信,一条信息跳了出来:“你有没有听广播?这是我为了让你听节目发的第五条短信,希望总有一条你能看到。节目结束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都在。”
心有些纠在一起的感觉,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她想起安婧的话:“你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好吗?”
节目结束二十分钟了,外婆早已睡下了,屋子里关着灯,她在黑暗中怔怔地坐着。客厅里只有小杰走来走去洗漱的声音,老一辈都早早休息去了。
她想打电话让他不要等她,但又担心夜深人静吵了大家,拿着手机发了半天呆还是又收了起来。
突然,她从床上跳下来,换上床边的外套,拿了随身的小包和手机就跑出了房间。
厅里刚洗漱完正要回房的小杰吓了一跳,看着穿戴整齐的若秋,一脸不解:“姐?你穿成这样,要出去?这几点了?”
若秋胡乱地点头,匆匆扔下一句:“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我带了钥匙,不用等我。”
没等小杰反应过来,她已经开门跑了出去。
短信只看到一条,其他的都删了,但是没说明她家楼下是指这里还是自已独居的小区,她不想让他傻等,她终究硬不下心来。
外婆家的小区管理还是很严的,铁门早已经关了,她掏出钥匙开门,一出小区就看到不远处停着那辆熟悉的白色宝马。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他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停下脚步,她静静地看着远处靠着车站着的那个人。
对方似乎也怔住了,但仅仅几秒钟,突然大步地跑了过来,借着惯性,一把将若秋搂到怀里。他将脸趴在她的肩上,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
她不敢动,第一次任他这么抱着。
许久,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他这才抬起头,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若秋,神态颇为疲惫却满满的惊喜。
若秋也看着他,第一次勇敢地看进他的眼里:“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图个新鲜。因为你的圈子里太多人围绕着你,那些女孩都捧着你,所以对我,你不过是新奇而已。我比你身边任何一个女子平凡,更别提袁雪这样出众又有家世的女神级人物。你可以轻轻松松地拥有富足的前程,而不是辛苦地试图改变生活轨迹。”
他微笑,眼眶有微微泛红:“我知道你一直的顾虑,我想让时间去证明,只要你给我机会。”
她伸手拉他坐到路边的石椅上,坐下后,手却让他紧紧拉住,这次她没有硬挣脱,任他拉着。
两人静静坐了几分钟,何振东才开口说:“我知道你在意我和袁雪的一些传闻。我没有骗你,袁雪一直就像我的妹妹,只是两家是世交,长辈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尤其是袁雪的父母,只有袁雪一个女儿,当成掌上明珠一样,所以总说不放心将女儿嫁到别人家。”
她笑了,这样的回答一点也不新鲜,似乎很多小说都有这桥段。
他看到她笑,知道她一向疏离,也不介意,继续往下说:“我不否认袁雪的父亲这次出手帮我们,是有袁雪的因素在里面,商人嘛,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但除了儿女的因素之外,我们公司也给了他们相应的利益,并没有白收他家的好处。”
他停下话语,回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若秋,眼里有期盼,有祈求,有更多不明的情绪。
初秋的深夜与白天的温度相差太大,这样的夜露深重让若秋微微有些凉意,她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何振东轻笑了一下,松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将她的身子都包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要挣扎,但他搂得很紧,她一时没挣脱,怔了几秒,也就不动了。
他用下巴蹭了蹲她的头发,带着笑意与满足说:“给我一些勇气和动力,我会让你消除心防的,我不要你承诺我,我只要你走近我。”
若秋沉默,她只是安静地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