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祠修士又倒下了大批，剩下三五个虽勉力支撑不倒，但已无法续战。
妖修首领正与红鸾缠战，还有一名妖修则在外围游曳，看他的星路也甚为宽厚，其实力定然不俗，说不定是这支妖修的副统领。
红鸾以火球术对敌。
她的火球凝练厚重且变幻莫测，她一挥手就是十个火球连击。三个小火球袭扰妖修首领的眼眉，六个稍大的火球攻击妖修首领的下盘，最后一个磨盘大的火球则攻向妖修首领的胸口。
妖修首领双手不断挥舞，虫豸般的灰气立即缠上火球。
灰气很细小，每一道灰气附上火球后即被火焰蒸发不见。
灰气很繁多，一道灰气被熔掉，更多的灰气前仆后继扑向火球。
明黄的火焰渐渐黯淡、透明，同时缩小，最后湮灭。
直到火球消融，数百道灰气也所余无几。
看似平分起色，赵凌宇的心却沉重起来。
红鸾的涅火非常纯净，真元品级极高，灰气抵挡不住火球的冲击，但可以消蚀火球，哪怕只能消蚀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火焰。但灰气成百上千，似乎取之不竭。
妖修首领神容淡定，眼中的自信似乎不加掩饰，似乎在告诉红鸾，如果有必要，他尚有余力补充灰气。
而红鸾显然已尽了全力。
更可怕的是，游走在四周的妖修副统领时不时地发出一道劲气偷袭，虽然对红鸾造成不了威胁，但始终要消耗真元对付。
此消彼长，红鸾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赵凌宇看了看七位正围坐自疗的长老，放弃了奇迹出现的幻想。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七名长老内伤比先前更重了。二长老莫不成最为辛苦，除了要调息疗伤，还要维持法器“金汤”。
必须要做点什么！
赵凌宇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参与不了战斗，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藏于心间的天地气息，在开启星路时被打开了禁锢，现在他又可以操控这团气息，这是他唯一可用的手段。但是与当日对付凤魂不同，那是气息威压的交锋，与面对面的真元及法术对决不在一个层面。
否决了这个方案，他开始专注地查探体内的真元，默默体会着开启星路时吸收入体的能量，并以圣母颂歌的真元运行方式与之对照，企图发现些什么。
真元开始游走，那些各式的能量再被炼化，心口处，若有若无的天地气息开始慢慢旋转，一些散逸的未被炼化的能量被这团气息卷入。
赵凌宇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心念转动，气息的旋转开始加快，变成了气旋。
气旋越旋越快，转瞬即如龙卷，更多的未炼化能量被吸入气旋。
居然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也是可以把真元卷入的气息的吧？
祈文起，颂歌闻，圣母功决出。
体内真元纷纷向气旋涌去。
天地气息，或者更准确地说，天地气旋，很快变成了一个充斥着真元、雷、电、风、雪、星核余烬、虚空残力，以及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的混合体。
气旋越转越大，混合的能量很快就超过了赵凌宇的承受极限，他的体内隐隐响起了雷鸣声。
赵凌宇却并不担心，因为这团气旋，他是可以操控的。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场下战斗的三人终于被惊动，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战斗，他们斜望屋檐，看见了赵凌宇。
妖修首领与副统领，看着这个刚刚进入修行之道的少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在若干个呼吸之前，他们就发现了赵凌宇，只是谁都没有在意。那时候的赵凌宇只是一个凡人，气息弱得像月光下萤火虫，属于连忽略不计都算不上的对象。
可这短短一段时间，他似乎已经成为了拥有星路的修士，虽然刚刚入门，但他的星路貌似很强悍，这一前一后发生的变化太多短暂，所以赵凌宇的天赋还是很令人咋舌的。
不过，两名妖修仍然不是太在意。最多，也就是最多，现在的赵凌宇可以由忽略不计变成——我记得你了。等呆会降服了这个少女，顺手把你灭了即可。
任何天才，在成为强者之前，和爬虫没有区别。
事实上，赵凌宇体内的天地气旋处于完全内敛的状态，并将真元完全吸纳其中，两名妖修包括红鸾在内，其实根本不能了解赵凌宇体内的真实状态。如果他们能看见赵凌宇体内的这团气旋，估计舌头会被牙齿咬掉。
留给妖修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就在他们一愣神，随即就不再理会赵凌宇的这个瞬间，一道无法形容的气旋已当空落下。
这团气旋颜色混杂，五彩斑斓又夹杂着大块的黑白灰色，湍流如瀑，瞬息即至。
气旋临近，隐隐可闻雷鸣电闪之声，妖修首领大惊，直接放弃了用他赖以成名的灰气对抗的打算，就欲向后掠闪。
妖修首领感觉自己的头发竖了起来，身体变轻了，脚已经离地，甲衣在颤动，一股大力在将他拉起，朝着气旋的中心而去。
气旋的中心如静止一般，那是旋转的速度超过了视线观察的极限。气旋搅起了身周的空气，地面上，离得较近的残破兵器飘浮起来，朝着气旋奔去。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没有了。
实际上，这一切的发生如风驰电掣。
在红鸾与妖修副统领的眼里，甚至是只看见妖修首领飞速向上飘去，然后爆开，然后才看见气旋。
余势未止。气旋砸向地面。在留下一个深坑之后余势未消，方圆十丈之距，地面上的所有存在——尸体、兵器全部震动了一下，纷纷离地。
扑的一声，随着最后一具被震离地面的尸体重新跌落，妖修副统领绷紧的心弦终于断裂，他哇呀怪叫一声，腾空逃遁。
红鸾身形闪烁，已出现在妖修副统领的身前，迎面一拳。
拳头上，有闪烁的火焰。
空中爆起了烟花，煞是好看，像是在庆祝圣母祠大获全胜。
不知道红鸾是不是有意的，不过赵凌宇却宁愿自作多情，他认为红鸾是有意的，是红鸾在庆祝，庆祝他开启了星路。
然后，赵凌宇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向着数十丈之遥的地面坠去。
……
……
夜，无风无声，亦无心跳。
但赵凌宇却站着。
他站在星路之前。
那是属于他的星路。
一条迷雾重重的星路。
雾气如胶，几乎要凝固，浓得有如实质。
星路两侧的边缘，雾气偶有涌动，翻滚之间，依稀可见内里的一些端倪，那是石阶。
沿石阶向上攀登，直到路的尽头，方得圆满。那时，他将迎来修道之路上的第一道坎——筑基。
过程中蕴藏的艰难险阻，曾使无数修士就此止步。
但这一切对赵凌宇来说似乎很简单。因为他看得见星路。
似乎简单终究是似乎。
石阶有多长，石阶有多高，石阶有多少级，石阶上有没有陷阱，石阶的尽头是下一级石阶还是无底的深渊……这些都是具体的难题，而要解开难题沿石阶登顶，则须先驱散迷雾。
这不需要太多的修行知识，这只是基本常识。对于饱读藏书又在圣母祠这种修行重地耳濡目染多年的赵凌宇而言，几乎是不暇思索就能确定，驱散迷雾是星路进阶的首要大事。
心底有个声音直接从神识处响起。
声音很古怪，但他还是听懂了，那是三个字“飞箭术。”
赵凌宇看着胸前那个闪现的九尾印记，说道：“你不想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随后，脑海中出现了飞箭术的口诀。再然后，九尾印记隐去，胸膛的肌肤恢复如初。
飞箭术是最基础的术法。凝气为箭，戟指而出，就这么简单。赵凌宇在星路尚未开启之前，就已试验过成百上千次。
现在他有了圣母功决修炼的真元为基础，又得到了飞箭术的口诀，再加上他自己的过去试验飞箭术的心得——利用属纹给指尖布下一个小小的法阵，为飞箭术补充一些增益效果，所以，他很轻松地第一次施展出了飞箭术。
随后就收获了惊喜。
惯常的飞箭术，一次施法可以将真元转化为一支飞箭，修为深厚者可以施展出两支或者三支飞箭。如果更进一步如灵丹境大修士，飞箭术毕竟太简单，威力相对而言寻常了许多，他们自然会选择修习其他强大的术法。
所以，人族修士数千年的入门术法飞箭术，一次施法三支飞箭，是公认的极限。
九支飞箭射入星路起点的迷雾中，雾气仿佛被点燃，冒出了一阵白烟，烟尽，雾气消。
没错。是九支飞箭。
不知道是不是星路的品级太高，或者圣母功决的力量太强大，还是指尖那个增益阵法的缘故，或许三者共而有之。赵凌宇不仅射出了远超常人认知的九支飞箭，而且每支飞箭粗如拇指，速度也快出正常飞箭术三倍有多。
大小、数量、速度全部超出三倍，相互叠加，那么威力呢？
